程孝廉看着夜色下的天壽山,笑了一聲:“胡國柱大概想不到,咱們會趁着夜色出兵。”
楊有財撓了撓頭:“陛下,我實在是有些不太明白,這夜裡進軍可不是個好的選擇,一旦混戰成了一團,咱們都沒辦法控制大軍的走向。”
“所以我才把他們分成了十個人一個小隊,他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殺掉眼前的敵軍,至於具體怎麼打,我也不清楚,秦大人也不清楚,胡國柱就更不會清楚了。”
陳承安在一旁點點頭:“若是我們按部就班排成軍陣,想要殺上山去就算是把這些人全都搭上也不見得夠,但是我們只需要轉變一下目標,不給胡國柱具體的目標,再加上又是夜裡,看他怎麼應對。”
程孝廉這一舉動也算是經過了縝密的思考,夜裡軍伍作戰的缺陷便是因爲天色太暗看不到將軍的令旗,打着打着就不知道該怎麼打了。大軍很容易散成一團,甚至受到敵人的密集攻擊之後還會潰敗。
現在程孝廉把人分成了十人一個小隊,大明軍伍的手臂上都繫着了非常顯眼的紅布,他們的任務就是把眼前的敵人殺光再去殺別的敵人,根本就沒有軍陣可言,也沒有具體的命令,就是殺人就是了。
而劉國立想要聚集人馬封住上山的道路,點來點去身邊就剩下了六千人,眼下也只能顧着眼前這條路了,其他的東西是顧不上了。
眼看着山路上出現了幾個黑影,劉國立一聲令下,弓箭手便開始放箭,緊接着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劉國立馬上就反應過來眼前是什麼東西了,正是那日在軍陣之中遇到的虎蹲炮,他們守住的這一塊雖然稱得上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但是缺點就是碰到了這種情況,正面的人根本來不及跑開就被擊中了。
劉國立大聲喊着:“分散到兩側,用弓箭壓制他們,不要讓他們靠近!”
軍中的將士迅速向着兩側分散,張弓搭箭就對準了山路,等着大軍出現便要給他們射成刺蝟。
誰知道敵人沒等到,自己身邊突然一個人慘叫了一聲,近旁的人向後面看了一眼,立刻大喊一聲:“身後有人!”
不少人身後的密林之中突然射出了弓箭和弩箭,一排人迅速倒下了。
這夜裡可不比白天,劉國立終究是沒辦法同時指揮六千人,這邊的兵將一時間亂了陣腳,立刻聒噪起來。
劉國立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大聲喊着:“不要亂,保持陣型!”
可惜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掩蓋了過去,只剩下了越來越亂的局面,劉國立雖然也算得上身經百戰,但是這種情況可是頭一次遇見,夜裡作戰的情況本來就不多,又遇到了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一時半會想不出法子來也是情有可原。
但是戰場之上可沒有給你反應的時間,密林之中的將士一擊奏效,立刻開始擴大戰果,而且他們很快就發現,外面的那些兵將雖然人多,但是根本不敢靠近這片林子。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總是對未知的東西有一種莫名的恐懼,若是明明白白告訴他們林子裡有一萬人,他們也許還有勇氣衝殺進去,但是現在林子裡只有一百來個人,竟然讓他們步步後退。
胡國柱這個時候也得到了明朝軍伍進攻的消息,雖然沒有明確得知進攻的人數,但是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要知道襲擾和進攻的概念可不同,襲擾是雷聲大雨點小,進攻可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
“明朝的軍伍怎麼敢冒着夜色進攻?”
程孝廉這一把確實賭的好,習慣了兵書戰策戰法的人,絕對不會想到有人真的敢發起夜中的攻勢,兵書上那些夜裡進攻的都是因爲對方是遠來之師,疲敝不堪,趁着他們睡得死才成功的,這種情況下無論怎麼看都不適合夜中進攻。
但是胡國柱也不能坐視不理,一旦劉國立被攻破了陣型,對於士氣來講是一個重大的打擊,天色這麼黑,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劉國立的守衛陣型也不是萬全的。
想到這裡胡國柱開口喊着:“管鬆茂!”
“末將在!”
“立刻待三千兵將前去支援劉將軍,記住了不要一味地往上衝,要仔細分析局勢。”
“末將遵命!”
“胡福!”
“奴才在。”
“給我點齊五千兵馬,我要親自去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大帥,如今前方這麼亂。。。。。。”
“休要廢話,我也是刀山火海闖出來的,還怕這種陣仗不成?”
“遵命。”
“齊大海!”
“末將在。”
“守住咱們的營盤,若是營盤有失,你就自己割了腦袋吧!”
“是!”
很快兩支兵馬便從營中出發,奔着劉國立守衛的第一道戰線而去。
而這個時候第一道戰線已經亂成了一團,劉國立只能管住眼前這幾百人,遠處的幾千人全都亂了起來,甚至開始出現了軍伍潰逃的現象。
屋漏偏逢連夜雨,隨着山下的戰鼓聲又一次加快,山路上出現了一排排黑影,眼看就是明朝的大軍到了。
“所有人聚集到山路上,若是山路有失,誰都活不了,全都給我頂住!”
弓箭像是不要命一般衝着那些黑影射了過去,誰知道那些黑影中了箭竟然不倒,偶爾有人傳出一兩聲痛呼,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劉國立立刻反應了過來:“前面的都是草人,後面的纔是明朝的軍伍,點燃火箭,給我燒死他們!”
很快就有人準備好了火箭,用火石點燃了一支火把,將火箭在上面一沾,對準了黑影便射了過去。
黑影射到了稻草扎的人身上,很快便起了火焰,藉着火光劉國立纔看清,這所謂的大軍竟然有多半數是稻草人,因爲夜色太黑,看到了一排排的黑影便覺得大軍壓境,算來算去竟然不超過二百個人。
劉國立心中暗罵一聲:“孃的,又中計了,明朝的軍伍用小股兵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大軍卻趁機暗度陳倉了!”
只是這話他可不敢明着喊出來,否則軍伍士氣一落,這種情況下立刻就會潰散,只能強挺着喊道:“明朝的狗賊們虛張聲勢,弟兄們穩住陣腳,明日殺下山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