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吹拂過小小綠葉的風,格外溫柔,太陽也變得暖洋洋的,微風中,它們輕輕搖曳着,給應天府增添了不一樣的青春氣息。
大家一聽,似乎找到了重點,對啊,只是這讀書的公子到是有些不太歡喜,他們中大部分人還是喜歡中愈寫的故事和詩詞的,不過對於中愈的表現還是挺期待的,畢竟他們的瞭解都來源於百姓的宣傳。
三俊樓裡,二樓的雅間裡,坐滿了京師裡與廖氏兄弟關係還不錯的官宦子弟和勳貴後代,這些人看着胖胖的徐涇,他們笑了,是的,笑了,就喜歡你這樣的,加油,我們看好你額。
中愈聽了,看了看身邊的廖鏞和廖銘,心想,這小子不會是你們倆找的託吧,能不能來點新鮮的,想點別的注意,我接着就是了。
非要讓我寫詩,你們都沒有寫過詩嗎?每次都要逼我,唉。中愈的心裡還是很鬱悶的,這都碰見的是些啥人啊,交友不慎啊。
中愈有些無語,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肚子裡的那點墨水都要被借光了,以後要是每一次吃頓飯都要讓我寫點東西,紀念紀念,我上哪裡找去。
我這不是掉坑裡了嘛我這,真有你們的。
看着周邊滿臉笑意的這些人,中愈暗自想到,不過也對哦,你們都是些紈絝,不愁吃不愁穿的,學堂肯定是沒好好上的,也不知道坑走了多少老夫子,平時受的打罵怕是不少吧,看來是來我這裡找平衡了,看你們一個個笑的那賊樣。
“真要寫?”中愈問了問廖鏞,廖鏞沒做聲,廖銘說道,“那當然,老四,你就寫一個吧,也讓他們開開眼,免得老說我是在吹牛。”
咳咳,有一幫人立馬就咳嗽了起來,像是被抓住了什麼一樣。
“那,寫些啥呢,你不早說,我都沒準備啊。”中愈一臉爲難,大家就更開心了,叫你小子裝,之前寫的詩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吧,這不就露餡了,等着看你的笑話。
“那就請方公子隨便寫寫吧,咱們這麼多人,總還是有懂的詩詞的,不會埋沒了你寫詩的才華。”胖胖的徐涇此言一出,大家都哈哈大笑,之前看好中愈的公子哥也都暗自等待,想看看中愈是不是浪得虛名。
“那好吧,我這就寫一首,各位世兄,各位朋友,獻醜了。”中愈向他們拱拱手。
三俊樓裡筆墨紙硯都是備好了的,廖鏞幫忙鋪好了紙,中愈開始下筆,一大羣人紛紛起身,圍在了桌子的旁邊,看着中愈動筆。
廖鏞站在了中愈身邊,廖銘愛湊熱鬧,擠在了最前面,中愈寫一句,他就念一句:“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首句一聽倒是簡單,上過學堂的人,看見浩浩湯湯的長江也能吟誦出來,不足爲奇,畢竟長江是通過應天府的,見的多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只是這後句,似乎有些用力過猛,英雄無不是經過層層淘汰,千辛萬苦才能成就,人羣頓時鴉雀無聲,似乎被驚到了。
但也有通詩詞的想到,看似浩大,若是收不回來,只怕此句就是敗筆,況且也有人想起了蘇東坡寫過的《赤壁懷古》,起首就寫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怕是中愈也是化用此句。
仔細讀來,竟有些控制不住之感,頓覺浩大無垠。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是非成敗都如同過眼煙雲,青山依舊,夕陽西下,就不必耿耿於懷、斤斤計較。
此句一出,衆人有些奇怪,就你,剛剛纔升了官,還不在乎是非成敗,不斤斤計較,蒙誰呢。
廖銘繼續讀到:“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這是不如寄情山水,託趣漁樵,與秋月春風爲伴,自在自得。
衆人的腦海裡都出現了一幅畫面,波濤洶涌的長江日夜不停地向東奔流而去,多少英雄豪傑就像那翻飛的浪花一樣消逝了。
什麼是非,成敗,榮辱,在歷史的長河中,轉眼之間都會過去的,只有青山綠水依舊,日落日升依然。那江上打漁的白髮老翁,早已瞭然了春夏秋冬的變化,不在心思幡然。
和老朋友難得見面,痛快的暢飲一壺濁酒,古往今來的諸多大小事情,都成了閒談的話題,下酒的菜餚,哈哈一笑,此事已過。
難道真是我們沒文化,人家咋寫的這麼好呢,這都是什麼情況呢,我們學的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樓裡安靜了一會,大家都還在想着剛剛的詞,是的,他們的心裡也有疑惑,中愈的年級比在座的大多數人的年紀都要小,卻能寫出這樣飽含滄桑的詩詞,着實讓人心驚。
這首詞是當年的楊慎楊升庵寫得,正德年間,他獲殿試第一,後來因爲得罪世宗朱厚熜,因“大禮議”受廷杖,楊升庵被髮配到雲南充軍,這對他來說,是一種侮辱,畢竟他的父親可是楊廷和,那位歷仕四朝,二朝首輔,革除弊政的楊文忠楊先生。
他戴着枷鎖,被軍士押解到湖北江陵時時,正好看見,一個漁夫和一個柴夫在江邊煮魚喝酒,談笑風生。楊升庵突然很感慨,於是請軍士找來紙筆,寫下了這首《臨江仙》。
還好還好,中愈兩世爲人,心裡也被這首詩的情懷所感,一臉的滄桑,倒也說得過去。
“好好好,中愈此詞,足以證明是有真才實學的,既然這樣,咱們就喝酒吃菜,再不吃,這菜可就涼了。”梅順昌就站起來打了個圓場,其他人看見頗通詩詞的梅大郎也說中愈是有真材實料的,便不再疑慮,哈哈一笑,各自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其實他們中的大部分早就知曉中愈跟他們不一樣,從他能寫故事,又能整出這麼大的鋪面,還能在十六七歲的時候成爲實打實的錦衣衛百戶,那可是實權的,不是他們這裡面有些人是憑藉祖宗拋頭顱灑熱血換回來的虛職。
他們的羨慕,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