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誠剛要獻城投降,突然被一人攔住。張士誠一看,此人二十來歲,身高八尺掛零,細腰-背,雙肩抱攏,面如銀盆,兩道黑森森的八字眉,一對大乎乎的豹子眼,雙眼皮,長睫毛,鼓鼻樑,方海口,牙排似玉,齒白脣紅。身披箭袖,腰懸寶劍。長得十分俊俏,是個美男子。這人是誰?正是蘇州王張士誠的駙馬賀肖。
原來,張士誠有個獨生女兒,名叫張鳳枝,是張士誠的掌上明珠。爲給她挑選女婿,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來,經南俠王愛雲從中做媒,才選中了賀肖。這賀肖也是蘇州人氏,名門望族。他自幼酷愛武藝,老師是個出家的和尚,叫三寶羅漢法修。自從被張士誠招爲門婿,張士誠對賀肖非常疼愛。雖然他有滿身的武藝,可每次打仗,都捨不得讓他出徵。說實在的,打仗那是玩兒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女兒該依靠何人?上一次兵困牛膛峪的時候,賀肖就要前去。張士誠再三再四不答應,讓他留到蘇州看家。可這一次,朱元璋兵困蘇州城,賀肖實在忍不住了,非要討敵出戰。
張士誠看罷,遲疑片刻,問道:“孩兒,你到疆場交鋒,可有把握?”
“有!孩兒我定要馬到成功!”
張士誠又說道:“噯,話可不能這麼說喲!當初,我認爲出兵幾十萬,把朱元璋困在牛膛峪,不是萬無一失嗎?誰知道搬磚砸腳面,反巧弄成拙呢!如今,朱元璋手下要文有文,要武有武,都不是好惹的茬兒。金-無敵將呂具有多大的能爲?他都當場敗北。何況是孩兒你呢?”
“哈哈哈哈!父王,是不是您看我年輕,擔心我沒什麼能耐呀?這個,您老人家只管放心。您來看——”說着話,大駙馬賀肖把胸前的鈕釦解開,衝背後一閃身,拿出個葫蘆來。
這個葫蘆,長有一尺五六,葫蘆嘴是直的,鋥明瓦亮,光滑無比。
賀肖把小葫蘆往前一遞,接着說道:“父王請看,朱元璋等人的性命,全在我這葫蘆裡邊裝着呢!”
“啊?!此話怎講?”
賀肖見問,開懷一笑,說道:“實不相瞞,這個葫蘆,是我師父法修所贈。這裡邊裝有藥物,名叫‘五毒白蠟汁’。這種東西若打到石頭上,石頭馬上就碎;若打到人身上,馬上就會化膿。不過七七四十九天,他便化膿血而死。兒臣爲練這種暗器,曾下過不少苦功,可以說百發百中。朱元璋手下的人再有能耐,他們能抵得住這五毒葫蘆嗎?再者說,行與不行,待我出城試它一試。萬一轉敗爲勝,我們也省得獻城投降啊!父王,您看如何?”
“啊……孩兒,若是這樣,那咱就大膽一試。好,速做準備,明天出兵迎敵。”
“好!”
次日黎明,蘇州城內的校士軍卒,飽餐過戰飯,收拾停妥,就要出征。張士誠不敢上陣,他帶着文臣武將,登上東城樓,給賀肖現敵-陣。
單說賀肖。他披掛整齊,背後揹着五毒葫蘆,胯下馬,掌中五股烈焰苗,帶領五千軍兵,開城門,放吊橋,就殺出東關。
賀肖來到兩軍陣前,把烈焰苗一擺,軍兵一字排開,壓住陣腳。接着,命人討敵罵陣。
時間不長,藍旗官將軍情報到明營。朱元璋聽罷,說道:“那反賊張士誠已到了絕路,怎麼還敢跟我較量?來呀,亮全隊,我倒要看看他張士誠還有什麼能爲!”說罷,點兵三萬,御駕親臨,帶着所有的戰將,來到兩軍陣前。
明太祖在旗羅傘蓋之下,定睛往前觀看,只見兩軍陣前,就站着孤單單、冷清清的一員小將。朱元璋看罷,滿臉的瞧不起:“哈哈哈哈!看來,張士誠要孤注一擲,把小娃娃都打發出來了。”說到此處,轉臉便問戰將,“哪位將軍前去擒他?”
“微臣願往!”
說話的是銀戟太歲張九成。他討下軍令,催馬晃戟,來到兩軍陣前,跟賀肖見面:“對面的娃娃,報名再戰!”
你別看賀肖年輕,因他受過名人的傳授,又有五毒葫蘆保駕,所以,這傢伙倒挺穩當。賀肖見一員老將來到陣前,也是滿臉的看不起,他不報姓名,先問來人:“你是誰?”
“張九成!”
“啊,無名的小輩。在朱元璋手下,你算個老幾?張九成,我這手輕人不欺負上歲數的。你趕快回去,讓那有能爲的過來。”
“什麼?”張九成一聽,氣了個大紅臉,“娃娃,你的年齡不大,口氣可不小啊!休走,着戟!”說罷“哧楞”一聲,抖戟分心便刺。
賀肖見戟刺來,忙接架相還。二人你來我往,戰在一處。
賀肖一邊打着,一邊琢磨,我父王與大帥,還有衆位將軍,都在城頭給我觀戰。今天,待我露出兩手,讓他們瞧瞧。想到這兒,抖擻精神,將烈焰苗舞得上下翻飛,一口氣就戰了二十幾個回合。接着,故意露個破綻,虛晃一招兒,圈馬就走。
張九成見了,心裡說,原來你沒什麼能耐呀,想不到小孩兒也會說大話!嗯,我不如乘勝追擊,一舉攻佔蘇州。想到此處,催馬搖戟,緊追不捨。
賀肖一面策馬奔跑,一面朝後觀瞧。他見張九成追上來了,趕緊把烈焰苗交到單手,把葫蘆託在掌中,對準張九成的面門,一拍葫蘆底,“哧”!就見有股毒水,直奔他噴來。
張九成剛一愣神,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聽“哧”地一聲,這股毒水正噴在臉上。這玩藝兒涼絲絲的,跟涼水差不了多少。但是,眨眼的工夫,變樣了,張九成就覺得好像一百個螞蜂蜇的一樣,疼痛難忍。他不由“啊呀”大叫一聲,撒手扔掉大戟,雙手捂臉,摔於馬下。
還沒等張九成翻身起來,駙馬賀肖已趕到眼前:“張九成,我說不跟你伸手,你卻逞能。哼,這是你自取其禍。着傢伙!”話音一落,賀肖揮動烈焰苗,“噌”!正扎透張九成的前心。可嘆哪,那麼大的銀戟太歲,不料今日死於非命。
朱元璋在後邊看得清楚。他見張九成死於前敵,不由失聲驚呼:“啊呀,我的張王兄啊!”隨着喊叫,身子一側歪,差點掉到馬下。
常言道:“打仗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寶槍大將張興祖。看爹爹斃命,當場就“啊呀”了一聲,背過氣去。衆人一見,驚慌失色,趕忙相救。時過片刻,張興祖甦醒過來,略定心神,圓翻虎目,緊咬牙關,惡狠狠地說道:“主公,我要給天倫報仇雪恨!”他沒等朱元璋傳令,便催戰馬,衝到賀肖近前,晃動掌中的寶槍,分心進招兒。
賀肖首陣獲勝,心中有了底數。見張興祖揮槍刺來,忙用烈焰苗接架相還。要講真能耐,他可不是張興祖的對手。十幾個照面過後,他已漸漸不敵。因此,撥馬就走。張興祖報仇心切,搖槍就追。
賀肖馬往前跑,眼朝後盯。眼看張興祖追上來了,他一擡腿,“咯噔”!把烈焰苗掛在得勝鉤上,伸手摘下葫蘆,一拍葫蘆底,“哧”!毒汁又噴在張興祖的面門上。這玩藝兒噴得太快了,誰也躲不開。但見張興祖疼痛難忍,無奈撒手扔槍,“撲通”一聲,摔到馬下。
賀肖一看,幸災樂禍,暗道,好啊,又一個!他撥過戰馬,一挺烈焰苗,又要結果張興祖的性命。
剛纔,張九成吃了這個虧,明營已有前車之鑑。朱元璋見賀肖要下毒手,趕緊命令軍兵,拈弓搭箭,“噌”!一支鵰翎直奔賀肖的面門飛去。
大駙馬一看,趕緊縮頸藏身,把箭躲過。就乘這個機會,明軍闖上陣去,將張九成的死屍和張興祖搶回本隊。
這時,朱元璋又問:“衆將官,哪個出陣?”
“父……父王,該……該我了!”小磕巴嘴朱沐英說罷,晃動掌中的雙錘,力戰賀肖。
簡短捷說。二人大戰了十幾個回合,賀肖尋機一拍葫蘆底,“哧”!又噴出了毒汁。
本來,朱沐英在上陣之前就有防備。可是,他萬沒想到這毒水噴得這麼快,不容易躲啊!他見毒水來了,猴眼一翻,忙撲棱腦袋。這一撲棱,雖然沒噴到面門上,卻噴到耳朵上,比噴到臉上強點。咳咳,也受不了。眨眼之間,疼痛難忍。朱沐英緊咬牙關,往下就敗。剛回到本隊,“撲通”一聲,也掉於馬下。
簡短捷說。明軍一連又派去幾員大將,都被賀肖用毒汁擊傷。
張士誠在城樓上看得真切,心裡不住地暗自禱告,阿彌陀佛!蒼天有眼,蘇州有救了。他眉飛色舞,衝陣前蜇摸一陣兒,突然高叫一聲,傳出軍令:“來呀,給我大開城門,殺!”說罷,他帶着三百軍兵,如潮水一般,殺出東關。
朱元璋無奈,大敗而逃。等退出十五里之遙,才安營下寨。
張士誠追尾一番,怕中埋伏,收兵撤隊。這且暫不細表。
單說朱元璋。他退兵安營,將諸事料理已畢,剛回到寢帳,突然得報說,凡受傷之人,均都性命難保。朱元璋聽罷,只驚得目瞪口呆。急忙帶着將官,到後帳探視。
他們到了那兒一瞅,只見朱沐英、張興祖、武盡忠、武盡孝。趙玉、樑雲這些將官,一個個昏迷不醒,腦袋腫得如麥鬥一般,連五官都快分不清了。再一細瞅,凡是受傷之處,全都朝外流淌黃水。這種黃水,臭味難搪。軍醫大夫都在牀前站着,無有主意。
朱元璋看罷,對守在牀邊的軍醫大夫問道:“各位,醫治此傷,你們有何良策?”
爲首的大夫哭喪着臉,說道:“不行啊!主公,咱不知病因,難以對症用藥。”
另一個大夫也說道:“這些將軍人事不省,脈搏微弱,只恐性命不能久長啊!”
前來探望的衆人一聽,不禁放聲大哭:“完了!原以爲牛膛峪被破,大勝就在眼前;誰知剛出深淵,又陷泥坑。這該怎麼辦呢?”
正在這時,忽聽有人叫了一聲:“主公!”
朱元璋扭頭一看,說話之人原來是小矬子徐方。
徐方說道:“主公,依微臣看來,衆將負傷,非比一般,定是因賀肖的暗器所致。綠林之中有個講究,誰用暗器將人打傷,還得由誰來治,外人恐怕無濟於事。微臣不才,情願夜入蘇州,探個究竟。若能找到解藥,我就將它盜回。這樣,興許還能保住他們的性命;若盜不來解藥,你就爲他們料理後事吧!”
朱元璋聽罷,擔心地說道:“啊呀,徐愛卿,你一人進城,豈不是自投羅網?”
“那該怎麼辦呢?爲救衆將,我只好挺身走險。”
二王胡大海點頭說道:“徐將軍言之有理。事到如今,咱只可捨命求藥,以營救衆將不死。但願處處留神,不可粗心大意。”
“不勞囑咐。”
“徐將軍何時動身?”
“今天晚間就去。”
常言道:“得病亂投醫。”這陣兒,大夫們不停地想辦法,出主意,琢磨着治傷的良方,死馬當活馬來治。
朱元璋帶領衆將,回到議事大帳,等候音信。
到了掌燈時分,小矬子徐方飽餐戰飯,換好夜行衣靠,絹帕罩頭,花狸帶打好裹腿,揹着鑌鐵鴛鴦棒,挎着百寶囊,來到朱元璋面前,說道:“主公,我這次進城盜藥,猶如大海撈針,不一定稱人心願。若能盜來,也不必給我記功;若盜不來,你們也別埋怨。現在我就起身,天亮之前回來。我要是回不來呢?大概也就歸位了。到那時,你們再想其他主意。”
朱元璋忙說:“啊呀,但願徐將軍馬到成功。”
“我也樂意呀!可是,那誰敢保險呢?主公,假若我真按約不歸,你們趕快到唐家寨去請我恩師北俠唐雲。他是世外高人,只要願意相助,肯定會有辦法。”
“好,快把地址留下。”
這是小矬子徐方的心細之處。他把地址留下,告辭衆人,趕奔蘇州。
這陣兒,朱元璋與衆位將官,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一個個緘口無語,靜等着徐方的喜信兒。
等着吧!一更天過去了,沒見回信;二更天過去了,仍然沒有消息……一直等到天光見亮,也沒見徐方回來。
朱元璋越等越急,在帳內來回踱步。他自言自語地說:“完了!看來,徐將軍是凶多吉少啊!”
此時,衆戰將也議論紛紛,亂作一團。
胡賓胡大海略思片刻,說道:“看來,徐將軍進城,不甚順利。時間緊迫,咱再不能坐等。不如按他所示,去尋請北俠唐雲。”
朱元璋一聽,心想,爲救燃眉之急,也只好如此了。可是,該讓誰去搬請呢?想來想去,想到胡大海了。於是,說道:“二哥,勞您到唐家寨走一趟吧!”
其實,胡大海早有此意。所以,順口說道:“對!我都想好了,這活兒應該是我的。”
朱元璋又說道:“此番前去,不必多帶人馬,有十人足矣!”
“對,”
胡大海點出了野人熊胡強、雌雄眼常茂、老七郭英……一共老少十人,帶着厚禮,按徐方留下的地址,起身趕奔唐家寨。
胡大海帶領衆人,跟當地人探明路徑,天近午時,就到了唐家寨。他們進到寨內一看:喲,這個地方還不小呢!三趟大街的買賣鋪戶,熱鬧非常。他們帶着禮物,邊走邊打聽,時間不長,就來到了北俠唐雲的門前。胡大海跳下馬來,命人叩打門閽。
一個軍士邊敲門,邊問話:“裡邊哪位在家?”
片刻過後,大門一開,從裡邊走出一個家人。他往外看了一眼,問道:“你們找誰呀?”
“請問老俠客唐雲可住在此處?”
“嗯,那是我家主人。”
軍士指着胡大海,對家人說道:“這位是我家胡老千歲,特來拜望唐老俠客,請你往裡邊傳稟。”
“哎呀,諸位來得可不遇時了,我家主人不在府內。”
胡大海聽了,心裡不由一動,問道:“真不在家?”
家人認真地答道:“真是,他老人家應朋友之邀,今天早晨就出府去了。”
“那得什麼時候回來?”
“這可難說。有時早,有時遲,他的行蹤不定啊!”
胡大海聽罷,心裡說,唉,真是倒黴,越着急,越遇麻煩事。他略一思索,說道:“這樣吧!等老俠回來,勞你轉告與他,就說明營的胡大海前來拜見,一來向他問安,二來有要事相求。隨身帶來些薄禮,請暫存到府內。我們先到街上轉轉,一會兒再來拜見。”
家人說:“好!”
家人領着軍士,將禮物存到府內。接着,衆人跟隨胡大海,溜上大街。
此時,已到正晌午時。胡大海心想,先吃頓飯再說。等吃飯的工夫,備不住老俠客也就回家了。於是,領人在街上轉繞。他們東瞧瞧,西望望,果然看到了一座回民酒樓。胡大海說道:“咱們就在這兒吃飯吧!”
“對!”
衆人將戰馬拴到酒樓跟前,胡大海、郭英在先,衆人在後,魚貫而行,一直上到二樓。胡大海閃目一看,-!這飯館倒也乾淨。他們找了張桌案,團團圍住,要了一桌全羊酒席。這次,要的酒可不多。爲什麼?因爲有重任在身,生怕貪酒誤事。另外,這次下飯館兒,一來爲充飢,二來爲耗磨時間。所以,大家坐下是邊吃邊聊。
咱單表常茂。此人與衆不同,沒有穩當勁兒。坐着坐着,他就站起來了:“啊呀,這兒太擠得慌,我得出去方便方便。”說着話,晃晃悠悠就走下樓來。
他到了欄櫃跟前,見這兒正好對着大街,十分熱鬧。又見欄櫃後那把椅子挺高,心想,我要在這兒吃飯,那可比樓上強多了。常茂略一思索,叫道:“喂,我說掌櫃的是誰呀?”
掌櫃的從旁邊過來,答道:“啊,是我,壯士,有事嗎?”
“我跟你商量點兒事行不行?”
“有話請講。”
“我看這個地方挺好,這兒賣座不?”
“啊?那可不行,這是我們的櫃檯。”
“櫃檯怕什麼?我多給你錢呀!快,給我端幾樣菜,我要在這兒吃!”
掌櫃的本來不樂意。但是,一瞅他們這夥人,騎着馬,帶着傢伙,料定不是善茬兒。他略思片刻,說道:“如果壯士非坐這兒不可,那也可以。”說到此處,轉身向堂棺喊話,“來呀,把櫃檯擦擦。”
霎時間,走來一個夥計,把櫃檯收拾乾淨。
常茂往高椅子上一坐,嬉皮笑臉地說道:“這兒多好!掌櫃的,我跟樓上是一事,吃完一塊兒算賬。”
片刻,夥計把飯菜端來。常茂一邊吃着,一邊瞅着街上的行人,倒也痛快。
這時,大街上迎面走來兩個人。這兩個人歲數都不超過三十,一個白臉,一個黃臉。他們來到酒樓門前,一擡頭,見門口拴着好幾匹戰馬,不由發愣。
白臉的心想,呀,這是誰的?再往馬上一看,還掛着傢伙呢!他圍着馬—一尤其圍着常茂的大黑馬,轉來轉去,不忍離去。
常茂一邊吃飯,一邊瞅着陌生人的一舉一動,心裡也納悶兒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就見那個白臉的一點手,把掌櫃的叫了過去,問道:“掌櫃的,這馬是誰的?”
“是吃飯客人的。”
“那客人在什麼地方?”
“樓上也有,樓下也有。哎——”說着話,用手一指常茂,“看見沒?這位也是客人。”
這兩個人甩臉定睛一瞧,呀,是他!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