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分的東雍炎熱無比。但是比這更火熱的卻是百姓的心。
從朱厚煌三月來到東雍以來。一直是投入,但是從今天起,卻開始了第一次收穫。
東雍所開闢的田地,並不是一次開闢出來的。而所有人一起動手,陸陸續續的開闢出來的,當然收穫的時間也不大一樣。現在開始收穫的糧食,是第一批開闢的田地的糧食。
剛剛從荒地開闢出來的生地,產量並不高。而且朱厚煌的意思前兩年免稅。這一次收穫,朱厚煌根本從中得不到一點好處。但是朱厚煌依舊很高興,心中暗道:“只有這一季收成。就算是在這荒島之上紮下根來,有了收成,這些百姓,就算趕他們走,也不會走了。”
開擴東雍的第一步,算是堅定的邁了出去了。朱厚煌懸着的心也算是落下來了。
同樣落下來的,並不只是朱厚煌自己的心,今日收割的不過幾百畝田地,四五戶人家的地而已,但是無數百姓人山人海的,將這個圍成一團,他們都在看,好像是一個熱烈的儀式一樣。歡喜鼓舞。
朱厚煌與吳行之走在一起,朱厚煌問道:“唐先生的病情如何?“
吳行之苦笑道:“薛神醫說還需要靜養。”
朱厚煌長嘆一口起,有一些無可奈何。
這一段時間之內發生了很多事情。唐寅病倒之中,朱厚煌不得不全面接管庶務。而且瘟疫的傳聞傳了出起,整個東南沿海都對東雍諱莫如深。連交通都有一些困難,更何況移民什麼了。移民中斷,商業停頓,縱然朱厚煌手裡有不少的銀錢,也是無用之物。
朱厚煌只好鎮之以靜。不做其他事情,專心致志的修起了大員城池。
朱厚煌說道:“本王想收割過後,正式出兵。家裡的一攤事情,你能不能支撐起來啊?”
朱厚煌的想法已經與吳行之,唐寅等人已經商談過好多次了,面對人口不足的缺口,既然一時半會,不能從陸上弄出來,就只好從其他地方弄了。
東雍島上並不是沒有人,至少散居着數萬人,分成大大小小的部落,朱厚煌這一段時間也就將周圍的情況,探查的差不多了。東雍島上最大的土著勢力,就是在朱厚煌北邊的大肚王國,整個王國有好幾十個村落,壯丁也有數萬人。土人人人善戰,可以說隨時都能準備數萬大軍。故而朱厚煌一時半會,沒有能力打他們的注意。不過臺南這一帶,卻是土人與福建移民雜居的情況比較多。有很多大明遺民。朱厚煌就盯上了他們,如果能將這些人定收復,聚攏在一起,最少有一個縣的人口。
朱厚煌豈能不窺視。在這朱厚煌也需要爲身邊的人着想。
所謂千里爲官只爲財,話雖然有一點點偏頗的地方,但是不失爲真理。朱厚煌從來沒有想過,他身邊的人會像共產黨員一樣奉獻。朱厚煌爲各級官佐都準備了田地,但是這些田畝不僅僅是賞功,還是讓這些人在東雍上安定下來。從此與東雍的利益緊密相連。與朱厚煌自己的利益聯繫在一起。
但是唐寅卻沒有認領,讓朱厚煌計劃落空,朱厚煌自己都缺人的時候,絕對不允許,這些官員以漢民爲奴,從中國自古以來的經驗來看,每一個自耕農都是君王的財富。朱厚煌自然是一個也不想讓,這就促使他攻擊野人的行動。
上一次俘獲的那些野人,就是現在建城的主要勞動力,爲朱厚煌完成了不知道多少艱苦的工作。這些也是朱厚煌準備分給各級官員的奴婢。反正將這些野人放了,也不會成爲自耕農。不如分給各級官員算是賞賜。有這些賞賜,雍王府每一個官員都賺得不少。
而且朱厚煌也嚐到了甜頭,朱厚煌想建設東雍,不知道有多少工程要做,比如河堤,比如城池,比如官道,比如港口,等等的。朱厚煌現在每一個眼睛之中都寫着兩個字,人口。
如果不是收割的日子快到了,朱厚煌早就發動進攻了。
吳行之有一點爲難,咬着牙說道:”有唐先生提點,臣能找到安穩後方,只是還請殿下不要以身犯險。
朱厚煌他知道吳行之對此,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朱厚煌也是沒有辦法了。
吳行之在年前還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數學家,在短短的半年之內,成爲一個比較合格的縣令,已經不錯了。但是大員的所有事務,不僅僅大員一地的事情,還有監管澎湖,還有海上的貿易,林林總總的。朱厚煌的身份天生是他的資源,他做事情,不怕做錯。而且下面的官吏也非常服從,願意聽朱厚煌的話。但是換成了我吳行之就不一樣。
吳行之的年齡,履歷並不能服衆。在外人看來,吳行之不過是一個賬房先生而已,不如朱厚煌身份尊貴,也不如唐寅的名聲遠揚。而且年紀輕輕,自然被人看不上眼。當然了吳行之的能力也有問題。
朱厚煌嘆息一聲,說道:“本王出氣的那幾天,孤會讓許棟先不要出海,在大員駐紮,算是多給你幾分底氣。”
“謝殿下支撐。”吳行之說道:“臣本不該講,但是有些話臣不得不說,雖然吏試選了一百多人,兩縣之地不過是勉力支撐而已,人才之事,殿下要早做打算?”
朱厚煌說道:“怎麼打算?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吳行之說道:“臣在京師時,聽聞殿下與聖上關係親密,不知道是也不是?”
朱厚煌想起了正德,心頭一暖,只是如今天各一方,今後見面的日子次數恐怕不多了,說道:“算是吧。”
吳行之鼓起勇氣好像是背書一樣,說道:“既然如此,殿下何不向聖上求援啊?大明十三省,人才車載斗量,只需聖上一聲令下,幾日之內,就能填滿東雍。而且殿下孤懸海外,京師難免有疑殿下之心,殿下向聖上自請委派官吏,正好示殿下之忠,並解殿下燃眉之急。”
朱厚煌忽然停住了腳步,看着吳行之。
吳行之看朱厚煌這個樣子,不由的摸摸頭上,也沒有什麼東西啊,問道:“殿下,可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吳行之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不,沒有沒事不對的地方。”朱厚煌說道:“不過,這後面的話,應該不是你說的吧。”
吳行之說道:“殿下英明,這些話是我與唐先生商議出來的,後面的意思是唐先生的。”
朱厚煌長嘆一聲說道:“可惜唐先生的身體了。”這個建議給朱厚煌打開一扇大門。朱厚煌反正沒有造反的意思,這時候不如借正德的力量爲自己招攬一些人才。雖然這樣一來,自己做事情可能有些棘手,但是也比現在,幾乎無法着手好的多啊。
其實按朱厚煌今年的計劃安排,他是準備下半年,搞掉大肚王國,並在臺北建立據點,沿着東雍西海岸排下來,臺北,臺中,臺南,也就是朱厚煌手裡的大員,全部鋪開,幾年之內以這三個據點爲根基,從西向東覆蓋全島。讓東雍真正成爲自己的王霸之基。
不過如果按現在的速度進行下去,朱厚煌有生之年,就耗在臺灣,最多再加一個呂宋上面了。與波瀾壯闊的大航海時代擦肩而過了。朱厚煌怎麼願意這個樣子,既然手裡面有錢,而大陸也有流民。朱厚煌絕不想辜負這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