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太后看來,自己的這個兒子,什麼都好,就是有一點太榆木疙瘩了。根本不解風情。稍不注意,結婚的時候,居然沒有圓房。
不過今天總算是補上了。
男人這東西,只要開了戒。就會忍不住了。吳太后喜上眉梢,心中暗道:“我這就去給祖宗上柱香。”
時光匆匆,朱厚煌與許藍的關係進了一步。這個年節過的幾乎是蜜裡調油。
現代的社會,哪裡能找得到如許藍,這樣千依百順,並且一心一意爲男人找想的人了。
不過,有些事情,還需要做的,那就是祭祖。
元旦之日,也就是大年初一。朱厚煌獨自推開了沉重的木門。
雍王府的祠堂,在後院。雖然也是新建成的,很多地方漆還沒有幹,但是建築風格卻有一種莊嚴沉重。
朱厚煌是第二代雍王,祠堂之中,只有一個牌位,就是朱厚煌的父親,朱祐枟。
朱厚煌跪在祠堂之中,手中捏着長香,眼前早有人安排好了祭品,這些祭品裡面的門道,朱厚煌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他愣愣的看着上面,心中暗道:“父親,這一輩子我雖然沒有見過你,但是你依舊是我這一具肉體的父親。我定然會光宗耀祖,讓雍王一脈,光照千秋。”
朱厚煌沒有兒子,也沒有兄弟,祭祖雖然動靜很大,卻也是孤零零的,沒有其他人的參與,
有資格進入祠堂了成年男丁就他一個。
但是祠堂外面動靜極大,所有有資格的家眷,僕役。都在祠堂外面等着。等朱厚煌出來。
朱厚煌出來之後。過節嚴肅的環節,就已經過去了。
並不是每個親王府都是如此簡單,而是朱厚煌不想要繁瑣的禮節。朱厚煌這個性子,從北京到大員,早已出了名了。
接下來就是各種歡慶。整個雍王府都張燈結綵,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震耳欲聾。還有喜慶嗩吶聲,時不時地響起。
“雍王殿下,福壽綿延。“一隊隊百姓來雍王府門前叩首。
“賞。“立刻有一個管事高聲嘹亮的唱道。
“叮叮噹噹“的響聲,響起來,是銀角子落在地上青磚的聲音。
不知道是誰先想起,在雍王府外面拜年,傳到吳太后的耳朵裡。吳太后覺得喜慶之極,只一個字“賞“。
就有眼前的一幕。
無數百姓在雍王府門前叩頭領賞。恐怕這一天就要送出去1萬兩銀子,朱厚煌雖然心疼,但也沒有阻止,因爲他知道,今年不僅他很累,大員的百姓也不輕鬆,雖然現在他們有了田宅。但大多還有欠債,而朱厚煌就是最大的債主。
大員畢竟不是內地,那些娛樂措施,什麼戲子,教坊司的歌女,統統沒有。不過一些東西可以省略,一些東西不可以省略。比如有一樣東西就無法省略。那就是宴會。
雍王府正殿之中,絲竹之聲緩緩傳來。
朱厚煌舉杯道:″諸位跟隨孤,來此不毛之地。孤深懷感激。先乾爲敬。“
文官以陸完,吳行之爲首,武將以吳鳳儀,戚景通爲首,齊齊舉杯。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許棟留在琉球,許鬆留在江南。都沒有在大員。
一杯過後,朱厚煌再次舉杯道:“祝吾皇萬壽金安。“
飲過兩杯,朱厚煌就開始思量退席之事,縱然他不拘禮節,也知道有他的。下面的人都放不開手腳。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個人高聲說道:“臣王源和有奏。“
這一句話,讓很多人做起了眉頭。包括朱厚煌與陸完。
首先宴會不是奏事的時候,這個時候都是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的圓滿大會。王源和說話不分場合。
朱厚煌不舒服,陸完更不舒服。
因爲在東雍陸完是名義上的文官之首。王源和是他的屬下。
不等朱厚煌說什麼,王源和就已經昂然而立,大聲說:“臣邵縣縣令王源和昧死以聞…“
“王源和,此時不是說話時候,退下。“陸完皺眉道。
王源和非但不懼,反而大聲抗辯道:″身爲國相,不能匡扶殿下。有何顏面立於殿上。“
陸完勃色作色道:″你…“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更大的聲音壓制住了。正是王源和的聲音。王源和道:“禮者,天之經,地之緯,今殿下祭禮草草,尚不自覺,豈可南面爲君…“
陸完一聽這一句話,臉色都變了。這一句話,直接在質疑朱厚煌的合法性了。陸完豈能沒有表示,他大聲喊道:“王源和。”
陸完畢竟是行軍打仗的人物,一發作起來,不管是氣勢,還是聲勢都牢牢壓制住了王源和。說道:“王源和殿前失儀,左右還不將其拉下去。”
左右衛士看向朱厚煌。能在這個宴會上執行任務的人,都是朱厚煌的親信,自然知道關鍵時候,聽誰的。
朱厚煌也覺得很惱怒,沒有說話,只有微微點頭。下面立即知道該怎麼辦。
兩個侍衛左右夾住了王源和的雙臂,將其硬生生拉了下來,王源和還要反抗,結果不知道怎麼打翻了桌子上的碗碟,稀里嘩啦弄了一身酒菜,好不狼狽。
一邊被拖走,一邊在地面上留下一地痕跡。即便是這樣他也不老實,說道:“禮義廉恥,國之四維,四維不張,國乃滅亡,殿下---”
夾着王源和的兩個侍衛,聽到王源和所說的話,臉色一變,立即堵住了他的嘴。王源和嗚嗚做響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王源和走後,本來氣氛熱鬧的宴會,冷得好像冰一樣,沒有一個人敢動筷子一下。朱厚煌本想調節一下氣氛,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匆匆的說了幾句場面話,就退席了。
朱厚煌退席之後,陸完匆匆的跟着朱厚煌而去了。等陸完也離開了,整個宴會上嗡得一聲,喧鬧無比,每一個都在悄悄說話,無數悄悄說話之聲,合在一起,就好像是無數蜜蜂在嗡嗡嗡做響。
“殿下,臣請獨對。”正大步離開的朱厚煌,被陸完從身後喊住。
朱厚煌轉過身來,他知道陸完所說的話,定然是與王源和有管的,正好,朱厚煌也想說這個事情,說道:“好。”
書房之中,只剩下朱厚煌與陸完兩個人。一聲聲花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將過年的氣氛渲染進這個靜室之中。
“殿下,王源和所說極是。不能匡扶殿下之過,是臣的過錯。”陸完說道。
朱厚煌大爲驚訝,他想過陸完會來爲王源和求情。因爲朱厚煌在北京見過這樣的操作,訓斥並不代表是厭惡,更可能是保護。但是卻沒有想到,陸完第一句話,會這麼說。朱厚煌心中暗道:“難不成,陸完會接着王源和所說的勸諫嗎?”
陸完繼續說道:“殿下受封東雍,裂土分茅,是本朝前所未有。原親王之禮,並不適應於殿下。殿下對禮節有所損減,有不合之處,臣不能規諫,是臣之過也。”
朱厚煌眉頭微微鬆開,他能聽出來,陸完所說的話,是在爲朱厚煌開脫,否則,以王源和所說,朱厚煌的罪狀,就太大了。
在以禮治國的儒家環境之中,失禮的罪名,實在讓人承擔不起。
陸完見朱厚煌的眉頭鬆開,心中也微微鬆了一口氣,很多事情都是可上可下的。朱厚煌雖然是第二代雍王,但是實際上是開創之主。並且表現出很強的實用風格。陸完在這樣的上司面前做事,自然要想辦法適應朱厚煌,而不是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