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解決事情的速度,趕不上事態的變化。
朱厚煌拼命的向前趕,想讓東雍儘快強大起來,但是情況不是。但是他越是拼命向前奔跑,無數這樣那樣的問題,就好像是繩索一樣,從四面八方纏繞過來,將朱厚煌死死的纏着。
任何問題都不是單一的問題。都是一個系統問題。
在陸完強力推行之下,東雍分爲以北港爲中心的,雍北府,以大員爲中心的雍南府,兩府加下起來,有十幾縣,每一個縣不多說,配齊縣令,縣丞,縣尉,還有各級小吏,一百人都不顯多,但是從現在開始,東雍那一個縣書吏都沒有滿編過,只有大員,澎湖,北港,三個縣的人員滿編,他們的滿編,也是有特殊原因的。
大員與北港的滿編是府縣一體的結果,本來他還想設立府一級的衙門,但是現實逼得陸完,不得不採取一個衙門兩套牌子的方式。也就是說,雍南府衙,就是大員縣衙。雍北府衙就是北港縣衙。
從這個角度來說,其他並不滿編。
而澎湖與其他地方都不同,其他地方都是新開闢的生地,產出還很少,但是澎湖做爲雍國的貿易中心,南洋與東海貿易的樞紐。也是雍王封到東雍,對東雍各地的影響力,還需要時間去發釀。但是對澎湖的影響,此時早已體現出來。
澎湖縣已經能爲朱厚煌提供賦稅支持了。所以澎湖縣的特殊地位,所以書吏才能滿編。
光基層的十幾縣的文吏,就有小一千人。更不要說,朱厚煌除卻地方體系,還有一個並不比地方體系小的中樞體系,以及少府體系。
陸完主持整個東雍的水利工程,更是需要大量的書吏。還有吳行之主持的財政體系,也需要大量的人手。
當初跟着朱厚煌來到東雍的數學家,天文學家,除卻朱裕等少數幾個人,全部在吳行之手下。還有其他部門的人員,少數有數百人。
少府體系之中,商隊,工坊,礦山,乃至於雍王府,等等地方,所需要的人手也不少。具體數目朱厚煌不大清楚,但絕對不比地方體系,中樞體系,人少多少。
更不要除卻這之外,還有軍隊。
軍隊還算好一點。在朱厚煌的主持之下,一力要求所有人哪怕是士卒,都要學習軍令,並且要求識字。經過朱厚煌調教的原親軍士卒,可以擔任一些底層軍官,或者說低層書吏。由於這些朱厚煌培養的骨幹存在,所以雍王親軍即便擴軍,戰鬥力並不會減少多少,但是水師卻不一樣了。
如果不是水師實在缺人缺的厲害,朱厚煌怎麼會想起另立水師學院。
朱厚煌在心中默默一算,心中暗道:“整個東雍至少需要三五千文吏,如果將這幾十萬人全部安排下來,所需要的人更多了。”
他此刻才知道,所謂底蘊是什麼,在後世從不在意的識字率就是底蘊之一。
三五千識字的人,看起來不多,但是真正有能力讀書識字的人,在家鄉都可以混的很好,怎麼會遠赴重洋,來到東雍討生活啊。
朱厚煌一想到,他想要在南洋建立統治,需要最少數萬官吏,就有些腦門疼。暗道:“人才,與錢糧,還有戰事,是未來要面對的三座大山。”
朱厚煌擡起頭來,看向王陽明說道:“吏試之事,就教給王師了。”
王陽明地位崇高,畢竟整個東雍,也就陸完與王陽明兩個進士,而且在名位上,兩人分庭抗禮,不分上下,朱厚煌也不能讓王陽明一直閒置。雖然他對王陽明另有所圖,但是這需要慢慢的溝通,先辦了眼前之事再說。
“王師,東雍缺人,這一次吏試就難度低一點,凡是有一點學問底子,和算術底子的人都可以招收。”朱厚煌恨不得告訴王陽明,讓他將會寫字的全部招收過來。
不過他畢竟是一個王爺,不能將話說的這麼直白。但是他相信王陽明知道他的意思。
王陽明說道:“是,殿下。”
朱厚煌說道:“這一件事情,就王師與朱院正商議着辦吧。”
朱院正就是朱裕。他的職位一直都沒有變,一直是東雍府學的院正,不過他的學生已經換了好幾批了。
缺人東雍,幾乎到了飢不擇食的地步了。
將這些事情安排下去之後,再有就是少府的事情。
少府的開源計劃很成功,最少冶鐵規模擴大,給朱厚煌帶來不少的利益,鹽鐵,黃金的收入,還有貿易收益,已經是朱厚煌最大的收益了。
許鬆相當有能力,朱厚煌也就放心將少府的事情交給許鬆了。
如果說沒有什麼事情,其實朱厚煌要處理的事情,也不是太多,一半庶務,都是陸完處理的,雖然東雍初建,很多事情,千頭萬緒,但是對於陸完這個領過兵,打過仗,當過吏部天官的老官僚來說,根本就是小事情。
少府的事情,許鬆也能處理了,對這個時代的商業行爲,朱厚煌並不覺得,自己能比許鬆厲害多少。
在軍隊之中,戚景通也能給他分擔一二。所以朱厚煌開會主要是協調各方,比如說少府與陸完的矛盾。還有財政上的分配。等等大大小小的問題。
很多事情都是能處理的,但是缺少拍板的人,所以有了朱厚煌主持,不過一會功夫,就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不過另外一個問題也浮現出來了。
“殿下,殿下走之前,組織捕魚之事,是英明之舉,這一個多月以來,每船每日幾乎能捕魚百石,而且造船場也按照殿下的方式開始造船,從這一個月開始,幾乎能一天下水一天船。”
許鬆說道。
“一天下水,一條船?”這個速度讓朱厚煌嚇了一跳,說道:“這怎麼可能啊?”
許鬆說道:“還是殿下英明,李大工用殿下之法,將所有船隻的規格確定下來,招收了大批學徒,按照規格製造零件,最後一併組裝起來。纔有現在的速度。”
朱厚煌大喜說道:“好,多配給一些學徒。造船業是東雍的重中之重。”朱厚煌雖然對這個時代的海戰,也經歷過數次了,但是對海戰之法,還是有一些懵懂。海上該怎麼打,才能打勝仗?朱厚煌還是缺乏概念,所以,他想用最笨蛋的辦法,就是以力壓人,就好像是日本與美國打一樣,沉上一艘船,後面能補上三艘。以本壓人,他就不信了,佛郎機的老巢在萬里之外,他敢在南洋與他拼消耗?
在他的戰略之中,造船場是其中重要的支撐。
朱厚煌對造船場重視之極,想了想,繼續說道:“要準備好足夠多的木材,還有足夠多的工匠,等需要的時候,孤要一年之內,重新打造出一支鄭和艦隊。”
“是。”許鬆自然知道,其中的難度之大,但是他有信心將這個任務完成。“不過,現在有一個問題,殿下,少府爲了漁船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打過來的漁,卻並不歸少府管轄,實在有些說並不過去啊?”
“殿下,鄭深是水師的人,他現在的捕魚船隊,也應該屬於水師,所以這魚獲,怎麼能平白無故交付給長史府?還請殿下明查。”許棟忽然開口了。
許棟一開口,陸完微微咳嗽兩聲,說道:“殿下,你也知道現在長史府窘狀,難道還在這一點點魚獲上難爲我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