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鄭氏府邸也不是好進去的。
莫氏雖然對鄭氏放鬆警惕了。但是並不是說莫氏在鄭氏附近就沒有安插人手了。只是莫氏在鄭氏附近安插的人手沒有之前那麼多而已。
吳鳳儀想要進去,依舊要費好大一番功夫。
不過錦衣衛這麼多天在安南也不是什麼也沒有做,說到底也是有些基礎的。只是到了晚上,吳鳳儀就找道潛入鄭氏的機會。
吳鳳儀李代桃僵,假扮成鄭氏的一名僕役,進了鄭家。
一進鄭家,就開始找書房。
還好,安南的風俗與大明很多地方都相似,連房間的佈局都大差不差。吳鳳儀這才得已迅速找到鄭氏的書房位置所在。
不過吳鳳儀找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有人在了。而且周圍戒備森嚴,侍衛重重。
吳鳳儀本想等他們談完了,在找鄭家主事之人,忽然耳朵聽到一句話道:“陛下使者到來之事,必須嚴格保密,敢向外面泄露者斬。”
吳鳳儀心中猛地一震,暗道:“什麼陛下?在安南敢稱呼陛下的人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安南小皇帝,但是安南小皇帝處境,我能不知道嗎?如果莫登庸還能讓小皇帝的使臣出來亂逛,我這一對眸子都是瞎的。”
吳鳳儀忽然覺得,這或許是一個契機。一個說服鄭氏的契機。
不過,吳鳳儀首先要知道,他們到底在裡面說了些什麼。
潛入鄭家本就是很困難的事情了,更不要說潛入鄭氏根本要地書房,更是幾乎不可能的完成的任務。
吳鳳儀心中亂轉,一時間也想不出來什麼辦法。
暗道:“唯今之季,只能盡力而爲了。”
吳鳳儀潛伏在花草之中,好像是一條蛇一樣,緩緩的在地面之上蠕動。在黑暗的遮掩之下,緩緩的接近書房,找到一個書房的死角,緩緩的靠了上去。輕輕的在木牆之上,釘出一個小洞,將耳朵靠上去。
一時間所有聲音在吳鳳儀的耳朵邊消失了,只剩下書房之中的聲音。
“鄭大人,陛下的性命就在鄭大人手中了。”聲音尖銳,吳鳳儀很耳熟,因爲這是一個太監的聲音。
“此事茲事體大,關乎我鄭氏全家千餘口的性命,不是我一個能決斷的。”聲音緩慢而蒼老。
鄭氏的確龐大,龐大到了各個分支之間,離心傾向也很明顯了,也許幾十年後,鄭氏就會分爲好幾家了。這個老頭說的沒有錯。
“莫賊對鄭氏早就虎視眈眈了,如今陛下費盡心機,引大明出兵,纔有今日的局面,如果大人,退縮功虧一簣,等帶鄭氏的將是滅頂之災啊?大人,不仔細思量一二嗎?”不知名的太監繼續說道。
“公公,不是鄭某人不想幫你,而是我鄭某人,心有餘而力不足。根本是有心無力,怎麼能做出如此大事,還請公公另請高明吧。”鄭氏老者絕對不想趟這一趟渾水。在他的心中,保全家族是第一位的,其餘都排在後面。
“鄭大人,你如此無情,就休怪我撕破臉面了。”太監的聲音猛地陰沉下來,好像是鬼叫的聲音一樣,說道:“鄭氏與皇帝之間的關係,還有鄭氏與鄭太后之間的密切往來,這些東西如果落到了莫賊的手裡面。鄭氏將會有一個什麼下場,鄭大人是知道。”
鄭氏家老頭猛地冷哼一聲,說道:“是,真有這東西,我卻怎麼不知道啊?”
“你。”這太監沒有想到鄭家老頭會這麼說話。
鄭氏有沒有站在莫氏的對立面,當然是有了。但是這些書信東西到底有沒有,當然是沒有了。鄭氏與鄭太后之間的機密,向來是口口相傳,不落文字的。
不過鄭氏老頭也知道,很多少事情,並不是說沒有就能讓人相信,或者說讓人願意相信的。他語氣稍稍緩和一點,說道:“我鄭氏,忠於陛下之心,是從來沒有變過的,只是現在莫賊勢大,需要鎮之以靜,不能擅自行動,還請公公回去稟告陛下,說鄭氏隨時等待陛下的命令。”
話說到這裡,已經不能再說下去了。
太監冷哼一聲,這聲音好像是從牙縫之中崩出來一樣,說道:“好,好,好。再會。”
太監轉身就離開了。
吳鳳儀聽着太監離開的聲音,忽然夾雜了許多雜音,有幾個侍衛已經找到了吳鳳儀留下的痕跡,爲了防止打草驚蛇,緩緩的摸了過來,四周散開,向吳鳳儀圍了過來。
都怪吳鳳儀剛剛聽得太認真,沒有注意到身後的動靜,這個時候發現,已經無路可逃了。
吳鳳儀心中電轉,忽然放聲大笑,說道:“鄭老先生,大明使臣吳鳳儀來訪,還請一見。”
“什麼人?”鄭老頭大怒,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有人摸近他這麼近的地方。
幾個侍衛聽到了吳鳳儀的話,心頭火起,他們這麼小心翼翼,原因之一就是害怕驚動了裡面的人。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還是驚動了。
幾個侍衛二話不說,就撲了上去,將吳鳳儀重重的按在地面之上。讓吳鳳儀的臉緊緊的貼在冰冷的地面之上。
“讓他進來。”鄭家老頭說道。
幾個侍衛即便是再不忿,也只好將吳鳳儀放進去了,只是爲了防止吳鳳儀暴起傷人,還有幾個侍衛跟着進去,就站在吳鳳儀的身後。
吳鳳儀整理一下衣冠,左右一看,說道:“請大人屏退左右。”
鄭老頭眼睛微微一縮,說道:“好膽,居然敢與我這樣說話。”
吳鳳儀說道:“不敢,不敢,只是吾身後就是大明,自然百無禁忌。”
鄭老頭說道:“你說,你是大明使者,有什麼憑證?”
吳鳳儀將一塊腰牌扔在桌子之上,鄭老頭一看,眼睛微微一縮,上面三個字即便是在南洋也能讓小兒止啼,錦衣衛。
鄭老頭一揮手,所有的侍衛都出去了。鄭老頭說道:“閣下剛剛在一旁聽見了不少,我也就不多說了,總之一句話,鄭氏不摻和,閣下請回。”
吳鳳儀哈哈一笑說道:“今天的事情,是你不摻和就可以倖免的嗎?”
似乎錦衣衛的身份天然給吳鳳儀的話,增加了不少信任度,鄭老頭對吳鳳儀的話,將信將疑,說道:“此話怎講?”
吳鳳儀說道:“剛剛那一位公公,所說的話,大人相信嗎?”
鄭老頭猛地一驚,他從來沒有從這個層面上想過,他說道:“那位劉公公,是太后心腹,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纔是?”
吳鳳儀說道:“閹人絕不可信,現在整個皇宮都被莫賊控制,區區一個閹人哪裡能來去自如?毫髮無損的來到鄭府之中?”
很多東西都是思維盲點,吳鳳儀不說,鄭老頭也不會去想,但是吳鳳儀這麼一說,他心中立即疑竇從生。說道:“他難道已經投靠莫賊了嗎?”
吳鳳儀說道:“投靠不投靠,我不知道,但是這個劉公公所說的話,應該存一個心眼。而且以鄭氏在升龍城之中的勢力,應證一些猜想,還是很容易的吧。”
鄭老頭點點頭,他將這一件事情放在心上。等一會兒,就着手去辦。他忽然問道:“那麼我該怎麼相信你?就憑藉這一塊腰牌?”
吳鳳儀說道:“一塊腰牌自然不足以取信於人?但是雍王殿下的孃舅之親,卻不知道可不可取信於人?”吳鳳儀說道:“當日宮中之變的時候,我就在宮中。很多人見過我,特別是莫賊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