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王陽明接任陸完之後,與陸完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陸完是一個人扛起來整個東雍的重擔,但是王陽明卻是有諸多弟子。王陽明在雍王長史任上,更多的是將更多的是將自己的弟子,安插在足以發揮出他們能力的位置上,他自己並不過制定規劃而已。
因爲,比起區區東雍一地的政務相比,王陽明更喜歡在學問上有所精進,而朱厚煌給他提出的雖然是一星半點,但是在王陽明看來,卻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思維模式,更接近名家,與墨家的學說,之前根本沒有見過。
王陽明爲了做學問當聖人,可以說學遍佛道。但是又是從骨子上否定佛道之人,可以說從北宋以來的大儒,統統是以否定的心思學習佛道的,偏偏在佛道上面還很有成就。
朱厚煌展示出來的思維模式,在現代人看來習以爲常,而在大明人看來,卻是別出機抒,自成一道,又偏偏能自圓其說。與道吻合。讓王陽明不得不想了很多。
可以說朱厚煌本身不知道,他給王陽明帶來多大震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讓朱厚煌非常之煩惱。
無他,王陽明將東雍事務交給他的弟子們,或者說將他的一些功名不成的弟子拉進東雍的體系之中,雖然剛剛開始數日,還比較生澀,但是有王陽明這樣的大高手在後面指點,很快就很順暢了。畢竟現在跟隨王陽明的一羣弟子之中,做到省部級高官的不勝枚舉,在王陽明的指點之下,處理東雍事務,根本是小菜一疊。
王陽明除卻每日在長史府露一下頭,處理一下弟子們處理不了的事務,剩下的時間要麼去找朱裕,學習天文曆法的知識。
其實在朱厚煌看來,天文曆法方面,雖然術業有專攻,王陽明比不過朱裕,但也差不了多,但是朱厚煌覺得王陽明是去學習很多必須實際操作的知識,比如說對星空的測量,與計算。等等,甚至連水師學院的李大工也是王陽明請教的對象,被王陽明這樣的進士請教,李大工高興的合不攏嘴。甚至將自己手頭的事務全部放下來,用來回答王陽明的問題。
當然了,被騷擾最多的並不是別人,正是朱厚煌本人了。
王陽明從朱厚煌這裡得到了很多奇思妙想,當然了王陽明還想知道更多了。王陽明的求知慾,讓朱厚煌吃驚不已。
他剛剛開始,還想自己所知道的東西告訴王陽明,但很快,他就放棄了,無他,王陽明的許多問題,都不是他能回答的。
西學與儒學是兩個不同的體系,這兩個不同的體系之間,固然有相通的地方,但是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
有什麼不得不承認,現代的中國人都是西化的中國人。在古代中國人的天道之中,沒有朱厚煌這些理論的容身之處,而西方的體系之中,也沒有所有道德文章,上古先皇的位置。這些彼此對立的體系,在大明生活了十幾年的朱厚煌他能看出來,甚至朱厚煌不被衆多朝臣所接受也是如此。
無他,朱厚煌不信儒教,身上異類的氣息,不下於正德。
只是讓他結合東西之長,提出一套理論,卻不行了。面對王陽明刨根問底的提問,朱厚煌再也吃不消了。不得不再次巡查少府。
少府重心已經挪移到了北港府,故而朱厚煌這一段時間,在北港的時間多,在大員的時間少,這才能避開王陽明。
朱厚煌一心放在少府之上,希望他的少府能夠有一天能如西漢時期的少府以來,成爲超大型並且能夠控制經濟的國企。
也好更好的推行自己的想法。
有了朱厚煌的督促,少府的很多時期都進展很快。特別是鐵作,與鹽場的產量急劇高升,當然了這也要這一段時間進入東雍的,有很多青壯年,被朱厚煌的礦場的安置計劃,分別分配到各地的作坊與礦場之中。
而縱然朱厚煌不在大員,王陽明對科學的探索一點也沒有減少。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有了很深的成果。
王陽明親自計算卻演算關於星辰的問題,不管怎麼說天才就是天才,到什麼時候都能夠脫穎而出。
朱裕觀察了王陽明,確定自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教導在他們,就把自己並不喜歡的工作,關於以月鍾法與經緯度的測定,一古腦交給了王陽明瞭。
王陽明沉迷於這這樣的研究之中,也就沒有多找朱厚煌了,這讓朱厚煌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樣平靜的時光之中,日子匆匆而過了。
這一日,朱厚煌正在新建的一座作坊旁邊。
“大人這個瓷器作坊,今後所產的日用瓷器,能彌補整個大雍的貿易缺口。”一個官員,身穿綠色小袍,一路小跑的躬身說到。
之前朱厚煌並沒有考慮過官員服飾問題。這個問題,還是朱厚煌在王陽明的提醒之下,才注意到這個問題了。在此之前,整個東雍所有官員穿着都畢竟混亂。在王陽明提醒過之後。所有人都穿着也都正式起來,所有人都穿着都是大明正式的官服。
之前的少府將注意力集中到一兩處必要的民生大計之上。而此刻因爲安南之行,財政收入的緩解,讓朱厚煌有能力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之上。
很快朱厚煌就注意到了大員明間的購買力。
如今的東雍可以分爲兩個部分,就是已經安置好的,還有還沒有安置好的。其中已經安置好的,就是以大員爲中心擴散開來的地域,包括澎湖。
這一帶因爲開發的早,最少也收了一兩季莊稼了,雖然還沒有朱厚煌還沒有收稅,並不意味着百姓手中一分錢也沒有了,恰恰相反隨着土地之中糧食的產出,還有朱厚煌徵安南時候發下來的賞錢,已經足夠一些百姓過上殷實的生活了。
朱厚煌看上了這部分購買力。所以纔想辦法開了好多場子,就是爲了供應民生所需的產品。
其實朱厚煌是窮怕了。
他太擔心他手頭的資金鍊斷裂了,上一次的事情,他可不想發生第二回,寧可穩着一點,也不願意,太過冒險行事。就在朱厚煌養精蓄銳,窩在東雍默默的種田的時候,有一件與朱厚煌有關聯的事情,發生了。
第一件事情,是正德終於承受不住臣下的壓力,開始回京,不過正德不痛快的很,不過是從南京回到了揚州,就將江南佳麗換做揚州瘦馬,找各種藉口,就是不回京師。
正德固然是被江南佳麗吸引了注意了,江南佳麗與北地胭脂,到底是有所不同。不過正德對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得還好,他到了南京之後,又是撤換,又是貶職,最少江南一些實權都撈在手裡面了。
不過,世界上太多的東西,就是零與一的關係。這邊有人得了好處,那邊就有人失去好處,這是自然而然發生的。
正德這邊得了好處,自然有人失去了好處,而失去利益的人,越發覺得正德不好好的在北京帶着,反而來江南地頭折騰什麼啊?所以正德的舉動越大,反對正德的聲浪也就越大了,正德做出一個樣子來,雖然只是北上了一長江,但是對江南士人的心理作用上,好像已經離江南很遠了,畢竟已經是在江北了嗎?
但是正德即便是在江北,也從來過停止對自己的行動。對江南的控制,正在一點一點的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