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將陛下託付給臣,臣總要有所作爲?臣不是治世名臣,但是身爲大明首輔,總要爲大明負責。不敢說挽回大明頹勢,但是也要留下一個清清楚楚大明,以爲後世者鑑。”楊廷和麪無表情,好像是一塊石頭。
“好,先生想做什麼?我都支持。”
在家國大業面前,雍王世子小小的請求,根本不值一提。
楊廷和此刻根本沒有多去想雍王會怎麼做,縱然雍王發展到如他說道永遠一省之地,也是在幾十年上百年之後了,到那時候大明還是佔絕對優勢這一點,到時候再想如何解決雍王一系也不遲。但是大明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是不是到了盛極而衰的極點,是不是到了一個臨界點。人口滋生是不是到大明現在的極點。
而這一切在楊廷和眼中都是模糊不清的。因爲楊廷和手中的所有數據,根本就沒有準確度而言,但是楊廷和大致推算,大明人口也有億萬上下,不去細想,楊廷和也不覺得怎麼樣,但是一去細想,立即讓他毛骨悚然。這個數字已經大大超過了,漢唐極盛的數字了。越是如此越是讓楊廷和感到心驚膽戰。再加上剛剛霍亂數省的劉六劉七之亂。更是讓他坐立不安。
正如楊廷和自己所說。提出問題容易,但是解決問題卻是一個難題。所以楊廷和苦思整整一夜,也沒有想到什麼破局之策,畢竟自古以來中國人都以多子多福爲要義,想讓人少生孩子,那有多難,楊廷和想想都知道。、
所以正如楊廷和自己所說,他所能做的就是丈量田畝。查清楚大明的根底,剩下的只能留給後來人了。
爲什麼要清丈田畝?不清丈田畝根本不能查人丁,因爲大明百姓凡是官方有戶口的人,都有丁稅,還有勞役。大家自然能瞞就瞞,能不報就不報。
只有徹底的清查田畝,才能完完全全掌握整個國家的人口狀況。到底已經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不管怎麼評價儒臣,但是那些以天下位己任的真儒者,全都值得敬佩。
恐怕連朱厚煌也沒有想到,他的蝴蝶翅膀扇出來一個楊廷和新政,從正德十三年,至嘉靖初年,楊廷和以鐵腕手腕,打擊兼併,清丈田畝,限制正德,打擊權貴,與民休息,雖然經歷了寧王之亂,正德無嗣等政治事情,依舊保證了大明平穩運行,被後世稱爲與張居正並稱的大明名相。
不過楊廷和的下場也不是太好,當然這是後話。先不去提楊廷和所轄的決心。
單單說朱厚煌,有了楊廷和的默許。朱厚煌的計劃就失去了最大的阻礙,在朱厚煌耐心的等待了好幾天之後。正德終於見他了。
在豹房之中,朱厚煌剛剛進來,一卷聖旨被正德扔了下來。朱厚煌立即伸手接住,打開一看,洋洋灑灑有千餘字,不知道是那一位翰林學士的手筆。朱厚煌略過這些華麗的辭藻。這封詔書之中只說了兩件事情,第一,是雍王世子年齡到了,要繼承雍王之位,進行過封王大禮之後,朱厚煌就要被稱爲雍王了。第二,是雍王所請,以周制封建之法,將雍王封到琉球。
朱厚煌撫摸着聖旨上光滑的綢緞,說道:“多謝皇兄。”
“皇弟,朕最近手頭也緊,北面一仗打下來,內庫也均不出錢來。皇兄只能給你十萬兩做爲支持。好生去做吧。朕在這裡看着你。”
“多謝陛下。”朱厚煌說道。
“說吧,趁着還在京師,有什麼要求給朕提,只有是朕能辦到的,朕都答應你。”正德鄭重其事的說道。
“那麼臣弟就不客氣了。臣弟那三百士卒想要帶走。”
“你不說,這些人也要給你的,琉球蠻荒之地,你身邊豈能少了人,要不要從京營之中再挑選出一些人?”
“不用了,皇兄。”踩低捧高,是人之常情。朱厚煌可不會覺得,他一個要道蠻荒之地建國的藩王,能使得動這些驕兵悍將。但是嘴裡面卻不能這麼說。說道:“琉球就南方,而京營多北方之人,到了南方恐怕不服水土,皇兄還是讓我在福建三衛之中,挑選一些人好了。”
正德想了想道:“好,那麼你就在福建三衛之中選兵吧。”
朱厚煌繼續說道:“琉球在海東,與大陸往來需要渡海,還請陛下高擡貴手,開海禁。”
“開海禁?”正德說道:“朕倒是想開,算了,想來琉球與福建之間,允許你准許的人往來。”
朱厚煌大喜,有這麼一條,朱厚煌敢保證,在幾年之內,在臺灣上建設一個繁華的港口城市。大明海禁之策,本就是一個篩子,禁小民,不禁士紳。不是在官場上有關係的人,根本不能做海商生意。而有正德這一句保證,朱厚煌就能名正言順的介入海商之中。其實的不敢說,最少有一大筆財源到手了。
“臣還請陛下撥下些船隻。”
“這等下事,去找錢寧就行了。”正德有一點不耐煩了。
“臣弟還有兩事。”朱厚煌說道:“琉球雖然還是蠻荒之地,但是臣弟有信心在數年之內,將琉球建設出一個樣子來,只是開擴琉球實在太過辛苦,臣擔心母親不能承受,故而請皇兄照顧母親數年,等兩年之後,臣再來京師接母親去琉球。”
“朕許了。”正德或許想起了什麼。
“臣還想將從朝中帶走幾個人。”正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正德打斷了,說道:“這些事情,你直接去找楊慎吧,這些事情他能給你辦好。”他稍稍一頓,忽然說道:“琉球這個名字,與海外那個小國同名實在不好,你是雍王,這琉球島就叫東雍吧。”
“謝陛下賜名。”
臺灣再這個歷史上,也許永遠不會出現了,代替他出現的是東雍了。
朱厚煌拜別了正德,立即去找錢寧。
只是錢寧的態度卻大不如之前,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說道:“雍王有所不知,知宣德年間到現在,已經很少造大海船了,這樣吧,我將福建三衛的戰船撥出來一些給你,你到了福建直接交接便是。”
之前錢寧對朱厚煌親熱無比,但是此刻卻有單單的抗拒,只留下公事公辦的情面了。
朱厚煌明知道這才正常現象,但是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
拜別了錢寧,朱厚煌直接來找楊慎。
楊慎皺着眉頭看着朱厚煌的名單,說道:“就這些人而已嗎?”
“正是。”朱厚煌說道。
楊慎手中的名單,他並不陌生,都是正在修歷的那一批人,那一批天文學家與數學家。說道:“你找這些人幹什麼?我以爲你會讓我推薦一些文臣。”
朱厚煌說道:“師傅,你知道我最喜歡前漢,你知道前漢諸位宰相,我最敬佩誰?”
“誰啊?”
“張蒼。”
楊慎說道:“你也是效仿張丞相嗎?”
“非也,這一段時間,我也知道了我大明的各項數據爛成了什麼樣子,不由想到,如果張丞相主計,天下安敢如此?漢家天下雖然承秦制,但前漢制度成於張丞相。固然我願追思張丞相。”
張蒼與大名鼎鼎的韓非,李斯一樣,是荀子的弟子,追隨劉邦。張蒼爲丞相的時間,完善了整個大漢的制度,他做事最重算學,古代有名的九章算術,就是張蒼編寫的。
朱厚煌真的多佩服張蒼嗎?
非也,但是他想將來雍國的各項機制轉換爲現代體質,最好的辦法,就是高舉張蒼的大旗,這樣一來。他要求從上到下落實每一個數字,也有了來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