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雍剛剛開始動作,北京的聖旨都已經傳開了。
大內義興或者知道了。
日本也有自己的情報機關,雖然沒有如同錦衣衛這樣專門的情報機關,但是也不是瞎子聾子。在各地的日本商船,就是日本的耳目。日本在德川閉關鎖國之前,海洋貿易還是很發達的。在東雍貿易份額之中,雖然並不在佔據主流。但也是一股不可或缺的力量,甚至在南洋的很多地方都是日本人社區。
所以,這麼大的消息是瞞不過日本的,特別是東雍一開始發動,大量的物資,從東雍轉運到了琉球,畢竟數萬人出征,本就是隱藏不了什麼秘密,特別是東雍的後勤全依靠海運,在現在這種因爲海禁而日益蕭條的東海海面上,最爲引人矚目了。
大內義興想不知道都不行。“
他立即將宗設給召回來。
“混蛋。”大內義興心中怒氣噴涌,說道:“你就是這樣給我辦事的?”
宗設將頭顱深深的埋在地面上,說道:“請主公賜我切腹。”
宗設雖然大膽,但也努力撇清楚了倭寇與他之間的關係,除卻謝氏一案之中,他有插手之外,之後的所有事情,宗設都沒有插手過了。他所做的事情,不過,爲王和尚等人銷贓而已,當然天下攘攘,皆爲利來,甚至連銷贓之事,也不是宗設一個人做的,很多日本大名都在暗中做。
一些失去領地的日本浪人,也通過這樣那樣的渠道,進入王和尚麾下。
但是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關聯。
說王和尚等人的幕後主使是他們,實在是冤枉了。
“父親大人。”一個少年拜倒在地面上,說道:“先讓宗設將話說完,再殺宗設不遲,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要弄清楚纔是。”
這個少年是大內義興的兒子,大內義隆。
大內義興說道:“好,我看他有什麼話說的。”
宗設這才鬆了一口氣。
說道:“殿下,臣絕無主使倭寇之意,且數萬的叛亂,豈是臣區區一輩能夠主使的,這乃是明皇不識人心,自食惡果,非臣所能主使的。”
大內義興也明白這一點,他給宗設的權力非常有限,說白了不過一個奉行而已,手中除卻一些錢意之外,可以說什麼也沒有。他又什麼能力能掀起這麼大波瀾,如果宗設真有這樣的能力,大內義興絕對不會派他去大明,只會留下來給與更高的官職。
即便是大內氏也是缺少人才的。
大內義興說道:“那眼前之事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就饒你一條小命,如果說不清楚,就在這裡切腹吧。”
宗設連忙將明皇與雍王之間的恩怨說了出來。
“也就是我們大內氏,成了雍王的替罪羊?”大內義興說道。
宗設咬着牙說道:“不是大內氏,而是日本成了雍王的替罪羊。”
大內義興眼睛微微一眯,閃過一絲寒光,本來有幾分衰老神色瞬間消失無蹤了。老了的雄獅也是雄獅。他說道:“雍王的事情,我也聽說過,數年之內,在南洋有如此的根基,征服安南,也算是一個英雄,今日大內義興就會一會這一位英雄。”
“宗設。”大內義興說道。
“臣在。”宗設將心提到了心眼了。是生是死,就要看下面大內義興所說的話了。
“你的所做所爲,讓本家承受如此大傷害。本來處死,但是念在非你之過,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去細川家,傳達本家的意思,大內氏願意與細川家聯合,統合各地大名,一起對抗明寇。如果事情辦成了,前事一筆勾銷,如果事情辦不成---”大內義興忽然停了住。
“臣就不回來見殿下。”宗設豈能聽不明白,這一句話的弦外之音啊?
“好。你去吧。”大內義興說道。
宗設起身,對着大內義興躡手躡腳的退了出去,直到出門之後,才緩緩站直了身體,身子一晃,扶住了牆纔算是站穩了腳跟。
今天能活着出來,已經是宗設的萬幸了。
他進去之前,已經安排好身後之事。做好的切腹的準備,身子昨天夜裡他已經準備好。但是他不甘心,就這樣死去,今天才來找這一線生機。
“今天,要多謝謝義隆公子,否則我不定能活着出來。”
宗設知道,他不能辯解,最少不能自己強行辯解。因爲主上正在氣頭上,他越是辯解,越會觸眉頭。幸好有義隆公子爲他說話,纔有瞭解釋的機會。
不過,他也知道,他的小命現在還是懸着的。
不能說服細川氏與大內氏聯合,他的項上人頭已經要搬家。
宗設來不及感謝大內義隆,就匆匆的往東而去,去京都了。
京都之中。
宗設等了很久很久。
門忽然被拉開了。
一個人走了進來,正是宋素卿。宋素卿說道:“宗設,你居然敢來找我,不怕我殺了你嗎?”
宋素卿一看見宗設,就想起當日在寧波的一幕。恨得牙根癢癢。他覺得宗設是一個愣頭青,本來,他賄賂了鎮守太監,這一次的買賣就要做成了,萬萬沒有想到,宗設居然會動刀子,結果讓日本與大明的勘合貿易斷絕。
雖然大明貨物也能通過走私的渠道來道日本,但是其他要走不知道多少道手腳,價格擡高了不知道多少。
但是勘合貿易就不一了。因爲大明厚往薄來的傳統,大明幾乎是以成本價出購,不經過任何人剝削,直接來到日本銷售,其中的利潤,豈止是數倍?
大內與細川兩家的爭奪,也就可想而知了。勘合貿易數量不大,但是利潤很高,是兩家的重要財源之一。
但是經過這麼一鬧,勘合貿易斷絕,還海禁令也變得嚴苛起來,日本國家的大明貨物的價格飛一般的上漲,作爲細川家主管商業的奉行之一,宋素卿不是一般的頭痛,見了宗設,殺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我這一條命,死不足惜。眼下的局勢,宋大人不會不明白吧。”宗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