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俞大猷確定舊港的勝利的時候。
朱厚煌又回到了南都城中。
不因爲別的,就是因爲亞齊與佛郎機分別派出了使者。當然了求和的誠意沒有多少,不過是有一個意向而已。
不過,楊慎不想再打了,同樣少府也不想再打了。朱厚煌不得不面對內部問題。
首先的財政問題。
朱厚煌被迫將戰略方向從對外擴張,轉變爲休養生息,既是東雍百姓不堪重負,也是因爲財政無法支撐的原因。
而現在戰事一起,這兩年的積蓄稀里嘩啦的花的快沒有來了。
本來東雍財政是以海貿爲主,但是大明禁海,沿海倭亂廝殺不休,物價打着滾的向上翻,所以東雍才大明海貿之中,獲得的利益大打折扣。
所以東雍的財政收入主要有兩條,一條就是賦稅收入,東雍,安南,幾地也算是富饒,每年也能收上不少銀子。
只是安南的局勢比較複雜,不可能從安南收刮出太多的銀子,否則恐怕安南人並不願意。
所以這一條財路,並不主要的。
另一條就是商道,主要是日本航道,還有香料航道。這兩條航道,其中主要的利潤來自於香料航道。
只是佛郎機與東雍戰事一起,雙方的貿易立即中斷,東雍雖然又繞道麥哲倫海峽的太平洋航道,但是太遠了一點。運輸量並不大。根本不能與印度洋航道相比。
所以東雍的財政收入從開戰之後,就開始了急速下跌。而且永無止境的樣子。
而且東雍紙幣的幣值也開始動搖了,如果不是少府應對的比較及時,現在紙幣不知道跌到幾成了。
少府這邊穩定幣值,動用了大量的貨物,與銀兩,自然又影響到了東雍本身的儲備。
本來嗎,朱厚煌這兩年明面上,說是休養生息,但是私下裡工程也沒有斷過,不說別的,單單說南都城內外就是一個大工程。東雍的積蓄根本不多了。
如果朱厚煌想積蓄打下去,就必須用非常手法來收刮錢財的,沒有錢是萬萬打不了仗的。
朱厚煌皺起眉頭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楊慎坐在輪椅上說道:“殿下,不打通航道,東雍一直是坐困愁城的局面,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發展,所以東雍大敵不在南,而在北。”
朱厚煌沒有說話。
楊慎的就任東雍丞相之後,東雍官員之中,立即有一股北上的思潮。
本來大批從中原來的士子不想雙方鬧翻,以王陽明爲首的一大批的緩和派。而王陽明去職之後,楊慎上位他迅速拉攏了南洋官吏,最重要的是與少府做了溝通,就掀起一股北上思潮。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在這裡。
不管東雍如何努力的耕作,都比不上江南幾百年來的培養,所以東雍即便有一些可以出口的物資,在數量之上,也遠遠比不上從江南而來的貨物。
海禁政策阻擋了東雍大筆的財路。少府感覺最深。
不過,許鬆沒有政治上的自覺。
怎麼說,他雖然佔據了東雍財政的大半,但是沒有想過動用雍國的力量,來清除障礙。
但是在楊慎的提醒之下,許鬆忽然有了覺悟了,作爲重臣對社稷大事有發表意見的權力,他就開始極力推到靖難。
從少府的利益出發。即便不能靖難功成。只要佔據沿海幾個省份,就能夠有足夠的貨源,有足夠的貨源,就能帶來足夠的財政支撐。
有足夠的財政支持,很多事情就很容易辦了。
朱厚煌說道:“先將東南的事情辦理了再說其他吧。”
一個人上臺,有一個人的思路,代表的從來不是一個人的利益,即便楊慎想要靖難的想法,是有私心的,但也代表了很多人利益。
朱厚煌也不能一口就否定了。
所以,朱厚煌只要王顧左右而言他。
靖難之事,一個人有一個人看法,朱厚煌又在內心深處有幾分猶豫,暫時擱置,備而不用。
楊慎說道:“殿下,南方之事,臣以爲最重要的是將佛郎機,亞齊,淡目國三個勢力,分割開來。不過舊港之戰,如果勝利的話,就能將淡目國,與亞齊兩處分割開來,讓他們聯合不起來,只是亞齊與佛郎機聯合,卻不知道要拉攏那一個,打擊那一個?”
這個時代,距離過遠根本聯合不起來,比如淡目個亞齊,有舊港隔離兩國,就不用擔心他們的聯合了,在這他們兩國,本就不被朱厚煌看在眼裡。
事情的關鍵在佛郎機。
朱厚煌說道:“亞齊區區小國,就敢殺戮了漢民,孤絕對饒不了他的。而且我們與佛郎機之間的關係很複雜,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所以,我想與佛郎機達成和議,一封正是的盟約,確定雙方的長治久安。而我們的戰略方向,就轉向亞齊,與淡目國。”
朱厚煌心中嘆息一聲,他之前不知道,東南亞這裡有這麼多國家,之前他以爲這裡的是荒蕪之地,當地不過是土人而已,是居住在叢林之中的野人而已。但是現在朱厚煌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歷史學習太差了一點。所以朱厚煌決定對佛郎機人緩和,而專門征服後世印度尼西亞國土。朱厚煌決定大概需要幾十年的時間。
楊慎眼睛一亮心中暗道:“不錯,只要安定了後方,才能讓北上靖難。”楊慎一想到這裡,就微微點頭,說道:“好,不過,臣則就與佛郎機人談,不過要談成什麼樣子?”
朱厚煌說道:“先談談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楊慎立即去辦。
託梅在南都城之中,來回的遊蕩。
這半年之來,南都城之中的變化很大,就是一處大工地,已經代替馬六甲成爲南洋的商業中心了。
大量華商貿易網絡都以南都爲中心了。大量商業機會帶來了大量的人員。不過這些商人的聚集地,就在南都東門左右,而東雍政治中心,卻在北城。
南都城就形成了北城與東城兩個中心。
託梅遊走在東城之中,大量的商品在這裡彙集,或許因爲戰事的原因,有一點蕭條。
不過託梅看到這些,就看見大量的商機,從這裡販賣很多東西到果阿,能夠有不錯的收益。
託梅暗道:“與東雍重開貿易,能夠給果阿帶來很多利益,但是這些利益卻比不上大明貨物的利益,難道東雍真正不能打通商道嗎?”
對於東雍,佛郎機的觀感很複雜。雙方是可以溝通的。彼此的分歧都是利益上的,只要有足夠的利益,佛郎機人不介意與任何合作。
只是利益不夠而已。
比起現在貿易的利益,果阿更加懷念與東雍的貿易利潤。這纔是佛郎機與東雍之根結問題。
“大人,丞相府召見。”託梅的一個僕人說道。這個僕人是東南亞土著。信奉天主教。因爲佛郎機在馬六甲殖民,有很多佛郎機人身邊都有一個東南僕役。
連麥哲倫都是這樣的。
託梅說道:“走吧。”
託梅作爲最瞭解東雍之人,先再看東雍,卻發現非常的陌生的,陌生到幾乎不認識的樣子,心中有幾分唏噓。更是覺得東雍的國力一步步變大,讓託梅有很大的壓力。
甚至有一些可怕。特別是託梅站在大廣場之中,面前就是丞相府,後背卻就是南鬥殿的時候。
建築風格撞在他的眼睛之中,有一種難言的震撼,他深吸一口氣,大踏步走進了丞相府之中。
準備面對即將到來的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