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士龍說道:“海上茫茫,如果淡目國一心攔截我國的商船,臣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護航問題,從來是一個難題,即便是在未來也不是太好辦的,更不要說現在,沒有無線電的時代,只有船隻一離開港口,就失去了控制,根本無法通知,兩支艦隊作戰,很容易就變成了做迷藏,看誰先能找到對方,纔是最最重要的。
只要不是馬六甲海峽這樣狹長的海峽,都是在大海上轉悠好一陣子,才能抓住對手的蛛絲馬跡。
大海茫茫,要攔截的不是一個港口,而是蔓延千里的海岸,怎麼才你們封鎖起來啊,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朱厚煌說道:“難道水師就沒有一點辦法嗎?孤花費千萬要你們有何用?”
黃士龍說道:“殿下息怒,臣可以立即出發,攻擊淡目國的所有港口,但是封鎖淡目國卻是做不到的。”
“殿下,臣有一策。”劉老刀說道。
劉老刀聽說南邊有大仗打,閒不住了,忍不住將自己的事情放下,來到了南都,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次會議他站了一個旁聽席。劉老刀聽了這麼多,忍不住發話了。
“說。”朱厚煌的心情不好,說道。
“殿下,自從大明海禁之後,很多海商淪爲海盜,劫掠沿海,爲官兵所圍剿,也有一部分南下各處,興風作浪,各地水師,還是少府船隊都被這些人騷擾,殿下何不一字詔命,將他們召來,由他們劫掠淡目國,數年之後,此消彼長之後。大軍再一舉登陸,奠定勝局。”劉老刀說道。
朱厚煌一聽劉老刀所言,立即想起英國曆史上大名鼎鼎的皇家海盜。私掠許可證。
這樣的想法,也只有劉老刀即便是現在與各地海盜還有一些牽扯的人能夠想的出來了。
朱厚煌陷入沉思之中。
其實雍國私人的航海力量也不是太弱了。
首先朱厚煌收編了一批海商落戶澎湖之地,這是東雍第一批私人航海力量,然後朱厚煌一次次戰爭之中經濟危機,讓朱厚煌不得不放棄很多東西,連很多航道的專營權也都放棄了。單單論海上運輸力量,東雍所屬的民間力量,與東雍的官方力量,幾乎能平分秋色。
不過,東雍官方的船隻都是大船,民間大多都是小船而已。
而且海上還有很多不屬於東雍的船隻,這些航海力量更加雜亂,也更加龐大,朱厚煌清剿過一兩次,最後不得不承認,有利益在,就會更多的人在。單單靠暴力是清剿不完的,只要他們遵守東雍的規矩,也就不管了。
海禁之後,與大明爲敵的也就是這一股力量。
如果不是,東雍營造的南洋貿易網絡吸納很多海商力量,海禁引起的波瀾只會更大。
將這些私人力量引爲己用似乎是一個好辦法。
“殿下。萬萬不能,殿下萬金之軀,豈能與這些盜賊爲伍?”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反對的正是王鶴年。
王鶴年的反對倒是提醒了朱厚煌。現在東雍朝廷的所有人都是以傳統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的思維來想很多的事情了。這個思維卻不是太對的,不過等各地路諸侯之國之後,大該會有一個改變吧。
朱厚煌一邊想一邊說道:“孤記得,如果官軍臨死徵召百姓從軍,稱呼什麼?效用還是義勇?”
“本朝太祖起兵以來,無用鄉兵,不過,殿下如果想用,也是可以的。”楊慎何等激靈的人,所謂效用義勇都是民兵的一種,朱厚煌既然說了這個話,很明顯的就是說,他覺得劉老刀的建議可行。
朱厚煌說道:“好,就請楊先生草擬一分章程,呈給孤過目。”
楊慎說道:“是。”
朱厚煌說道:“今日之事,先到此爲止,各部下去,以恢復生產爲要。”朱厚煌似乎將征伐淡目國的事情,忘在一邊了,但是朱厚煌緊接着說道:“黃士龍,劉鋒,楊先生也留下來吧。”
朱厚煌更衣之後,在書房接見了他們。
所謂入鄉隨俗。朱厚煌覺得自己越發不像是一個現代人了,反而像是一個大明人了。不說別的,單單上一次廁所換一次衣服,就已經成爲了習慣了。
朱厚煌先召見黃士龍,說道:“黃卿,如何主力艦隊損失慘重,增補都要從東雍而來,孤雖然命各地開了好幾處船場,但是一時間也提高不了船隻的生產速度。”
更不要說這些都是戰船,需要精益求精,還有上面需要很多的火炮,每一樣都不是那麼好弄的。
“故而,孤想讓你回東雍,一邊駐守東雍,一邊訓練士卒,增補船隻。”
朱厚煌緩緩的說道。
黃士龍心中黯然。他明白自己的意思,從獻策上來看,他的策略遠遠不如劉老刀,也只能讓劉老刀主持對爪哇的戰爭了。對黃士龍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打擊,黃士龍一向看不起劉老刀,如今被劉老刀壓在身下,他能高興纔怪。但是不管怎麼樣,他能無法拒絕朱厚煌的命令。
說道:“臣謹受命。”
“黃卿。”朱厚煌是認可黃士龍的才華的,說道:“楊一清坐鎮浙江,名爲剿匪,實則爲了什麼,孤不知道,甚至也不想知道,孤只看見事實,東雍兩府,乃我雍國根本,萬萬不可失陷,一道海峽是東雍天險,這一道天險孤就拜託黃卿守護了。
黃士龍大喜道:“臣定然守護好東雍,臣在東雍則在。”
“無須如此。東雍雖然重要,但並不是失去東雍,孤就一蹶不振了。要保存好有用之身,以待將來。”朱厚煌安撫道。
“是。”黃士龍說道。
黃士龍與福建很多官員有仇,仇深似海,極力主張靖難的人,黃士龍算是其中一個,只是朱厚煌從來不怎麼聽黃士龍的意見,因爲朱厚煌不知道,黃士龍是不是將家仇與國事混合在一起了。不過,只要在這上面稍稍極力,黃士龍還是很願意的。
比起靖難時候的先鋒,攻打淡目國的事情,就可以放在一邊了。
朱厚煌慢慢的覺得靖難似乎是一件必定要發生的事情,因爲楊慎,許鬆,黃士龍,一大批重臣的支撐,而王陽明影響淡去,在支撐靖難這一件事情上,朝野力量對比已經出現了傾斜。
朱厚煌坐在雍王這個位置上時間越長,就越發明白,什麼叫做皇帝也做不得快意事,很多事情,朱厚煌都必須要順應時勢。東雍國力還小的時候,不覺得,朱厚煌可以一言可決,但是東雍的實力越大,管轄的區域越大,東雍越發變成一個股份制大公司,縱然朱厚煌自己還掌握着絕對控股權,但是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東雍一天天長大,朱厚煌對東雍的控制就越發薄弱起來。
因爲這個時候的東雍,並不是朱厚煌一個人的國度了,而是很多人的國度了,除非朱厚煌向朱元璋學習,來一次大清洗。
朱厚煌怎麼可能去做啊,他暗自消除自己心頭的雜念說道:“有一件事情,孤需要你做。”
“請殿下吩咐。”黃士龍說道。
朱厚煌緩緩的說道:“淡目國的使者,孤不希望他們能到達北京,你知道該怎麼做嗎?”
“知道。”黃士龍說道:“殿下既然覺得他們到不了北京,那麼他們就一定到不了北京。”
朱厚煌說道:“好。去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