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臣是一眼也不想看見他了。他送走了何文淵之後。立即開始善後了。溫州的事情夠他善後好一陣子了。
快船的速度很快,不過數日功夫,何文淵就到了朱厚煌這邊。
朱厚煌整理衣冠,迎出何文淵說道:“孤恨不得見何公,何公何來之遲?”
朱厚煌之前,根本沒有聽過何文淵這個名字,不過,聽說何文淵投降之後,才從小繡衣衛哪裡那看來何文淵的資料,突擊看了看而已。
何文淵不敢再怎麼說,也是一個進士。
作爲第一個投降朱厚煌的進士,朱厚煌不管何文淵品行如何,都會使勁的拉攏,不爲別的,就是爲了減輕文官的敵對與抵抗。
“臣不能早迎殿下,早正正統,實在是罪該萬死。”何文淵也從當日的失態之中清醒過來了。
也不知道他後悔,不後悔當初骨頭太軟,還是習慣了骨頭太軟。
早已扭轉心態,好像不是被俘虜的,而是來投奔朱厚煌的。
朱厚煌與何文淵把臂入營,說道:“當今局面,何先生有什麼可以教我的?”
朱厚煌很快就明白,不是任何人都能諮詢天下大事的,比如何文淵。
何文淵的講的都是老掉牙的東西,什麼勤修德政,厲兵秣馬之類,正確的廢話。朱厚煌立即知道何文淵固然不是廢物,但也不是什麼天下大才。
朱厚煌說道:“如今福寧不下,何大人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何文淵心中大定,福寧城中的仇華,我還是能對付的,誰叫他來的太遲了。
“臣自當爲殿下效力,只是臣有一事,不得不言。”何文淵說道
“請講。”朱厚煌說道。
“臣在家在廣昌,還請殿下派出人手,將家人帶過來了。”何文淵說道。他這樣說,既是想取得朱厚煌的信任,也是想免去家人之難。
畢竟大明朝廷對投降叛賊的地方官,從來是不手軟的。
朱厚煌說道:“好說。舅舅。”
“臣在。”吳鳳儀說道。
“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朱厚煌說道。
吳鳳儀微微一笑說道:“殿下,請放心,半月之內,何大人的家人就能到福州。”
江西廣昌,其實與福建相鄰,只要翻過武夷山就可以了。
繡衣衛雖然在哪裡沒有暗樁,但是距離進,可以從福建抽調人手,方便的很。
朱厚煌說道:“何大人此來,孤本以福州知府之位,虛位以待,只是福寧府棘手之極,不過何大人能幫孤拿下此城,福建布政使之位,就是何大人的了。”
“臣謝主隆恩。”何文淵立即下拜謝恩。
朱厚煌攙扶起來何文淵,好一副君臣相得的局面啊。
朱厚煌對大明的統治,只能因循舊制,不是想不想改變,而是想一邊打仗一邊變法,朱厚煌夾帶裡面的人才根本不夠。只能大量的任命降臣,根本做不到將雍軍的制度複製到大明。
朱厚煌與何文淵的戲演完之後,朱厚煌長出一口氣,說道:“朝廷任用此輩,如何不敗?”
“那殿下,爲什麼還用這些人?”俞大猷忽然問道。
“哈哈哈。”朱厚煌長笑一陣,說道:“這個問題,問的好。”
雖然他還在起兵靖難之中,但是他已經感受到一點,那就是打進北京之後,纔是對他最大考驗的開始。
他一定要變法。
當然這些都不用給俞大猷說,他問俞大猷道:“都準備好嗎?”
俞大猷說道:“從水師卸下來,五十門銅炮,都已經安置到位了,而且用來放崩的地道,還需要一點時間,臣覺得放崩的這個方法,似乎不適用於南方的城池。”
俞大猷絕對是經驗之談。
因爲升龍城就是前車之鑑,而今日放崩福寧城,也是困難重重,最大的困難,就是地下水,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挖出地下水。不過,福寧雖然在海邊,不像升龍府那邊江湖環繞,還有挖掘地道的餘地的,不過施工困難一點而已。
朱厚煌說道:“好繼續做,不能將攻破福寧府的希望都放在一個文人身上,如何劉伯臣已經攻下福州,孤不可能頓兵此處不走,所以一定要快。”
最少在前期,時間是雍軍的優勢。
“是。”俞大猷說道。
朱厚煌與俞大猷這邊商議如果強攻福寧城的時候。
何文淵也開始行動了。
何文淵見了朱厚煌纔算是安下心。
他知道,他投降雍王的行爲,絕對不見容於朝廷,如果落在朝廷手中,簡直會生不如死。所以他一定要拼命賣力讓雍王獲勝才行。
即便不能讓雍王獲勝,也要得到雍王的信任,在雍王撤退的時候,能將自己帶上,去南洋小島上,最少能活下去。
爲了活命,何文淵什麼都不要了。
何文淵立即開始寫信,刷拉拉的寫了幾十封書信,找來一些書吏,讓他抄寫,然後何文淵都一一簽名。
何文淵如此自信,就是因爲他在軍中埋了後手。
無他,這士卒有相當一部分都是從溫州招兵的,而且當時說的要在溫州駐紮一部分的,何文淵對軍隊不敢興趣,但是他對權力感興趣,他不希望在溫州地面上,有不受他影響的存在。所以何文淵對軍中也安插了人手。
因爲大明的特殊情況,文官的權力高高在上,遠遠超出這些武官的權力,讓何文淵一插手,立即有很多人向何文淵靠攏。
因爲很多武將的經驗,就是單純的武將不向文官靠攏,根本沒有建功立業的可能。
而且仇華在軍中的根基太過淺薄了。
他調過了不過數十人,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而已。
他即便是再有能力,他的觸角也不能深入軍中每一處。何文淵寫的書信,只要射進城中,仇華就會面臨一個難題。
他處置不處置?
不處置如果是真的怎麼辦?而且信中幾乎是真的。何文淵只不過是有些誇大而已。
處置的話,恐怕會激起兵變,如果不處置的話,這些真的投地敵怎麼辦?
而且換位思考的話,這些何文淵的暗子,知道自己被仇華知道了,會怎麼辦,他們會不火坐以待斃?
總之,雙方几乎上無法避免一場內亂了。
“最毒婦人心?還是最毒刀筆吏?”朱厚煌冷笑一聲。
何文淵進入營地之中,一舉一動,都在朱厚煌的監控之下,那邊有動靜,這邊很快就知道了。
朱厚煌立即派人將這些書信全部射進了城中,並命令所有的軍隊厲兵秣馬,等待城中的內亂。
福寧城之中本來還雙平靜的局勢立即變得微妙起來。
仇華臉色鐵青之極,他桌面之上,擺着十幾封書信,他麾下的每一個重要部下都有了,而且不用擔心僞造。因爲何文淵已經繞着城牆,向城中喊話好幾次了。
很多人不認識何文淵,但是認識他的人更多。這樣溫州失陷的局面已經不容質疑了。
城中暗潮涌動,很多溫州人有意無意的抱團,而福寧本地人也變得很有存在感,至於家中溫州以北的士卒,都向仇華靠攏了。
仇華一咬牙,當即立即,將他的家丁還有家在杭州一帶的將領,召集起來,說道:“如今福寧已經不能守了,故而我要突圍。你們誰願意跟隨?如果不願意跟隨,我們好歹是胞澤一場,我也不會怪你們,只要你們穩住福寧城中局面,等我走了再投降,就算是對得起我了,怎麼有人願意留下嗎?”
還真沒有人願意留下來,畢竟他們的家人都在朝廷控制之下,纔不願意投奔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