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數米下鍋。
有多少東西,做多少事情。
雍軍從東雍進攻大明的時候,不過十萬之衆,當然這十萬之衆,並不算水師。但這半年以來,雍軍已經擴軍了不少。
雍軍的佔領區,是一道狹長的地域,從漳州到寧波,沿海各地都是雍軍佔領區。除卻杭州這十萬大軍之外,其他地方零零點點,也有不少大軍。
首先是漳州,至少有一萬大軍,因爲他正對廣東。雖然兩廣地區的兵力都在與安南軍對峙,鄭綏做的不錯,將兩廣兵力全部牽扯鎮南關,還有一些在雷州半島之上,誰讓瓊州也被雍軍所佔領,其實漳州一萬大軍對面沒有什麼敵人,所以漳州這一萬大軍,大多都是新兵。
還有福建內陸各府縣,也有駐兵,少則千餘,多則五千,很多都是從投降明軍裡面收集的精壯之士在這裡安置,就是當預警用的。反正東雍只要沿海精華地帶,至於那些深山之中,朱厚煌並不在意。
至於到了浙江更是兵力稀薄,浙江西南四府,以金華府爲首,本來戚繼光的主攻方向是這邊,不過,在何文淵的三寸不爛之舌下,這裡都保持了中立,在最後結果出來之前,不會有什麼大動作。不過,即便如此溫州與台州,乃至寧波也不能不駐守一兵一卒。
單單是這樣,從漳州到寧波,快駐軍都有數萬了,雖然戰鬥力不大行,大多都是新兵與俘虜,當時在東雍教官的培訓之下,戰鬥力正在提升之中。
不要看杭州有十萬大軍,但是這十萬大軍,並不是雍軍所有的機動兵力,至少有很大一部分要駐紮在江南一帶,江南一帶如此繁華地域也不小,最少要一兩萬駐軍才能滿足,畢竟是新定之地。
所以能動用的兵力,也就是機動兵力,不過八萬,還有分兵數路,如果平均分配的好,一路不過一兩萬的話。
這樣的兵力實在太過單薄了。
這也是朱厚煌所擔心的事情。
“殿下,”戚景通說道:“殿下志在天下,不應該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
朱厚煌立即明白,戚景通的意思,意思是從別的地方抽調兵力。
朱厚煌說道:“那你準備----”
戚景通說道:“殿下,以臣之見,水上一路,應該多依賴水師,只需派遣一萬陸師就差不多。沿江不需要與敵軍多做接觸。而西去攔截援軍的士卒,也不用多少兵力,不過是營造形式,只要兩三萬就可以了,大軍應該沿着運河而上,應該營造兵威赫赫之勢。杭州剩下的兵力全部從這一路北上。”
朱厚煌說道:“那麼從哪裡抽調兵力,北上天津衛?”
戚景通說道:“抽調南都兵力。”
朱厚煌皺起眉頭說道:“抽調南都兵力?”
不僅僅是朱厚煌皺眉頭,連其他人也都皺起了眉頭。
不爲什麼?
因爲南都兵力並不多,南都現在只有吳明所部,滿打滿算有兩三萬之多,還有很多都是不能抽調兵力的地方,即便是放棄了椰城,也不夠能抽調兩萬,甚至更少。
而且抽調這些兵力的後果很嚴重。南都空虛的話,很容易有失。畢竟南方並不是沒有敵人的,佛郎機從來是不知道依靠的,至於滿目國也是隱患之一。
南都是朱厚煌打下了,但也是雍軍數年以來重點經營的方向,南都城建立起來了,各級將領的家眷也都在南都城之中安下家了。
讓他們放棄,所有人都不願意。
這是一場大冒險。
戚景通看到這一點,說道:“殿下,我們要抽調兵力,進攻北京,主要在於突襲。所以也注重突然性。所以,最後,不能在江南抽調兵力,因爲從江南抽調兵力去天津衛。因爲如此瞞不過人。”
朱厚煌深吸一口氣,問道:“諸位如何看。”
俞大猷說道:“任憑殿下決斷。”
“任憑殿下決斷。”
這樣大事,從來都是朱厚煌斷決。
朱厚煌深吸一口氣,該想的也都想了,不該想的也都想了,剩下的只有決斷了。
朱厚煌說道:“既然如此,就按戚大人所說的辦了。”
南都雖然危險,但是並不是說就一定有危險。
佛郎機糾纏於亞齊,而滿目國也糾纏於萬丹。一年之內,恐怕還沒有什麼不會有什麼危險,而且有雍軍的餘威震懾,應該沒有問題。
時間長了,或許沒有問題。但是一兩年之內,還是沒有問題的。
天平的砝碼,一邊是大明,一邊是南都。誰都會選,只是這需要勇氣。
不過,事情也不是說定下,就可以完事的了。剩下的事務還很多。
朱厚煌先要確定的是分兵之後,各軍的主將。這是必須等朱厚煌來做決斷的事情。別人不可能做。這也是朱厚煌的權威所在。
朱厚煌沒有立即決定,而是散會之後,慢慢的斟酌。
沿江而上的一路,以黃士龍爲主將,劉伯臣爲副將,因爲這一路是以水師爲主,黃士龍的權威資歷也在劉伯臣之上。
而且劉伯臣也在水師廝混過。在這裡也是比較合適的。
至於西方一路,朱厚煌決定讓戚繼光,黎子云過去。
在朱厚煌的估計之中,大江上游也不會有什麼大軍來援,以大明的動員實力,從軍隊集結到向東開拔,非要幾個月不可,再加上主客軍的矛盾。所以軍隊的速度快不起來。
除卻西南,與九邊的軍隊常年在戰備狀態以外。其他各地的軍隊都需要好一陣子才能進入行軍狀態,尤其是越是太平的地方,越是如此。
所以,西去攔截的軍隊,很可能遇見不到什麼敵人,只能虛晃一槍,給北京方面震懾而已,讓北京方面知道,如果不,北兵南下,南京就失守在即了。
至於主力大軍,自然是朱厚煌爲主帥,俞大猷爲副,而戚景通坐鎮杭州,至於何文淵,也升職了。
打下杭州之後,有大片的官員投降,而何文淵也成爲降臣的首腦。而且何文淵也立下了不少功勞,這些降臣很多都是何文淵招來的,何文淵還安撫了浙西南四府,讓朱厚煌的後方安穩了不少。
何文淵代表了降臣的利益,就水漲船高,朱厚煌任命他爲東雍副相,僅次於楊慎的職位。楊慎在後方維持整個東雍的運轉。等過一陣子,將事情安排好了之後,楊慎也會過來來。
現在,東雍的文臣以何文淵爲首,朱厚煌讓何文淵專門負責招降事務。畢竟有何文淵現身說法,很多大明官員都願意投入朱厚煌的麾下。
至於突襲天津衛的軍隊只能慢慢的籌劃。不過單單憑藉在東雍留守的軍隊是不行的。因爲不夠,區區兩萬人想突入北京城,也太不把北京城放在眼裡面了。
不過,戚景通所說的也有道理,數萬大軍的行跡,根本遮掩不住,這邊傳雍軍大軍出海,北京立即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起不到突擊的作用。
畢竟在大明的土地上,也不太不把錦衣衛當一回事了。
所以這一件事情,只能從長計議了,朱厚煌覺得在征戰的過程之中,化整爲零,再從南邊調過來一些軍隊,慢慢的精銳部隊調入海上。
反正到南京城下還有一段時間,到了南京再想辦法也不是太遲,這一件事情,不用太着急。
因爲這個時候,真正的着急上火的是京師,朱厚煌所煩惱的是幸福的煩躁,但是嘉靖所煩惱的,就不是那麼幸福了。他面對的簡直是悲慘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