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廷派鴻臚寺主薄趙士禎、工部營繕司郎中賀盛瑞南下獲取西班牙艦炮,一時難以獲得。即將進京出任首輔的王錫爵做主放出風聲重金求購打撈西班牙艦炮,江南各路勢力也紛紛開始行動起來。
在南京城外長江上被擊沉沉江的兩艘西班牙艦船上的艦炮成爲大明朝廷官員重點打撈對象,南京兵部尚書楊成起親自派人打撈,應天巡撫劉應麒也親自過問打撈西班牙艦炮。
應天巡撫官職全稱總理糧儲提督軍務兼巡撫應天等府,應天巡撫官職比南京六部尚書低,劉應麒是純粹文官,沒有帶兵打過仗,因此南直隸調兵平亂之事都是由南京兵部尚書楊成起全權主持,劉應麒主要負責調集糧草輜重補給。
劉應麒在萬曆十四年夏任四川參政分守酉陽州彭水縣時親自帶領百姓抗洪救災,去歲巡撫應天時,剛正不阿的劉應麒迫使前兩廣總督兵部尚書凌雲翼及其家族補交偷漏賦稅。
楊成起、劉應麒積極參與打撈西班牙沉船艦炮時遇到了麻煩,很難僱傭到潛水好手,尤其是潛入江底打撈沉船上的艦炮更是危險重重,沿江一帶的水上好手不少都被漕行招募到旗下,其餘也被海東海軍招募進大軍中。
楊成起忙派人請漕行派人協助朝廷打撈西班牙沉船艦炮,宋河派長子宋江帶着八艘漕行大船及數十名潛水好手趕到南京江面協助朝廷打撈西班牙沉船艦炮。
南京城定淮門外江面上,一襲青衣直身的宋江正指揮着漕行武裝潛水好手打撈西班牙沉船艦炮,六艘漕行平底大沙船滿載着泥沙停泊在江面上拋錨固定,兩艘大福船在附近協助打撈。
‘噗通、噗通……’十幾名漕行潛水好手頭戴工匠打製的玻璃防護眼罩赤着上身腰間繫着繩子跳進波濤滾滾的大江中,南京城中官民紛紛趕到江邊觀望,南京兵部尚書楊成起、應天巡撫劉應麒親自坐鎮指揮打撈,趙士禎、賀盛瑞也在一旁觀看着。
宋河站在福船上看着第一批剛跳進江中的水手一盞茶時間過去還沒有上來,也頗感擔心,隨即下令道:“再下去一批人”
“都快準備”漕行管事忙吩咐着第二批潛水好手準備下去接應
江面上突然冒出幾個腦袋來,幾名剛浮上來的水手大口喘着粗氣,半響後稟道:“稟報宋總管,咱們發現了一艘沉船,船上有大弗朗機夷火炮。”
“有就好”宋河聞言大喜,當即下令道:“快準備繩索將大弗朗機夷沉船套上”
“是”一衆管事水手忙將準備好的繩索交給休息好後準備再次潛入江中的潛水好手帶着進入水中。
楊成起得報已查探到西班牙沉船位置船上還有火炮,大喜過望道:“太好了,只要將大弗朗機夷火炮打撈出來,國朝定能仿製出此等神兵利器。”
“是極是極”一襲緋色官袍年過半百身形清瘦的應天巡撫劉應麒一張飽經滄桑的國字臉上透露出清廉勤政作風,劉應麒對身旁正值中年的工部營繕司郎中賀盛瑞稱讚有加道:“還得多虧了賀郎中妙計方纔能將大弗朗機夷沉船火炮盡數打撈出來”
一襲青袍官服補子上繡白鷳的賀盛瑞身形高瘦,忙躬身道:“都是卑職分內之事”
一旁身着綠袍官服補子上繡黃鸝身形高瘦正值中年的鴻臚寺主薄趙士禎,一張白皙國字臉,目光緊盯着江面上,一臉期待着打撈出西班牙沉船火炮。
江面上的打撈工作正在有序進行,漕行潛水好手接連不斷帶着繩索潛入江中,不斷有水手浮上江面來喘着粗氣彙報,不下五六十根海東海軍常用的粗大馬尼拉麻纜繩將江中的沉船套住。
宋江正井然有序指揮漕行水手及協助打撈的百餘名官兵駕着大沙船在沉船江面上方拋錨固定,又將六艘沙船與左右的兩艘大福船用纜繩相連,漕行水手正將五六十條纜繩繫緊在大沙船上。
宋江見已經準備完畢,當即下令道:“將沙船上泥沙通通運走”
“是”一衆漕行管事水手及南京官兵紛紛忙着將大沙船上的泥沙鏟進附近的大小船隻中裝船運走,直接鏟進江中會使泥沙沉江對打撈不利。
六艘大沙船中的泥沙逐漸被運走,吃水位逐漸降低,漕行水手們也接連不斷將繩索轉動繫牢,隨着大沙船中的泥沙漸漸減少,西班牙沉船也正逐漸開始上浮,最終露出水面,船上卻只有三門艦載加農炮。
第二艘西班牙沉船也被如法制炮打撈出來,總共打撈到五門艦載加農炮,其餘十六門火炮都是大將軍炮類型加農炮,宋江下令漕行直接將兩艘沉船拖到早已倒閉的龍江造船廠臨時修補一番再使用。
張常寧接到南京西洋商行商鋪大掌櫃周興通知大明朝廷急於打撈西班牙沉船艦炮,張常寧也忙組織西洋商行武裝人員在舟山、蘇洲洋打撈西班牙沉船戰船及艦載加農炮,又向中都海東朝廷稟報此事,打算將繳獲的西班牙艦載加農炮賣給大明朝廷趁機大賺一筆。
各路水上勢力也看到了發財的機會,紛紛在海戰水戰發生海域水域打撈沉海沉江的西班牙沉船艦載加農炮,甚至有人更大膽跟西洋商行武裝搶生意在蘇洲洋打撈沉船上的艦載加農炮。
祖承訓率兩千遼東兵隨朝鮮君臣接收朝鮮疆土,遼東兵遭到建州女真騎兵突襲進攻,損失大半,朝鮮君臣再無音訊傳來,遼東總兵楊紹勳慌忙上報朝廷處置,同時派人質問努爾哈赤。
努爾哈赤對安州驚變之事也深感震驚,如同楊應龍一口否認自己根本不知情,負責守株待兔行動的田瀟也忙派人渡海趕往北京向正在與明廷談判交涉的沈惟敬、孟術彙報。
北京海東使館密室中,一襲青衣官袍的孟術正向一襲青衣直身的沈惟敬稟道:“稟沈司士,這是剛從平壤府送來的密報。”
“平壤府”沈惟敬忙接過密報一看嚇得不輕,驚呼道:“他們竟敢把朝鮮君臣抓走,這事麻煩大了。”
孟術忙寬慰道:“沈司士不必太過擔心,殿下皆已安排妥當,安州驚變不過是將禍水東引罷了。”
“禍水東引”沈惟敬恍然大悟,讚不絕口道:“殿下英明神武,如此一來可謂是一箭三雕啊。”
孟術會心一笑道:“正是”
密室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稟道:“啓稟沈司士,禮部派人來請沈司士前往禮部問話。”
“知道了”沈惟敬與孟術對視一眼道:“大明朝廷懷疑我們了”
“意料之中”孟術得意笑道:“現在還不是與大明攤牌之時,殿下要求我們儘量拖延時日。”
“平壤那邊做得很好,我們一定能儘量多拖延些時日。”沈惟敬看向孟術問道:“你不是說播州有變嗎?眼下究竟如何了?”
“剛接到密報,楊應龍與四川貴州明軍已經打起來了,大明南方如今是狼煙四起啊。”
“如此甚好,本官這就去禮部。”沈惟敬霍然起身走出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