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道:“被牽連到叛亂中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真要是盡數殺了,那整個舊洪不說是千里無人煙,也差不多該十室九空了。”
楊少峰卻冷笑一聲,反問道:“陳熙是什麼人?他們作亂的目的又是爲了什麼?大明什麼時候缺過人?”
一連三個問題,直接將朱瞻基給問住了。
陳熙不姓陳,這個土生土長的舊港權貴跟大明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作亂的目的是爲了幹掉傾向於大明的施家兄妹,然後再伏擊掉鄭和的西洋艦隊,從而稱霸整個西洋。
換句話說,整個舊港之亂完全就是因爲這些舊港土著權貴們對大明心生不滿而引起的,留下那些偏向於這些土著權貴的百姓,對於整個艦隊或者對於整個大明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而楊少峰沒有告訴朱瞻基的是,舊港這個破地方的土著從生下來的那天就帶着原罪——
從建奴錢聾五錢的紅溪慘案到1945年11月的泗水慘案、1946年3月的萬隆慘案、1946 年6月的文登慘案、8月山口洋慘案、9月的巴眼亞底慘案和1947年1月巨港慘案、1965年的9·30事件、1998年的“黑色五月暴動”……
(如果感興趣,可以去搜索一部入圍奧斯卡金像獎的紀錄片電影《殺戮演繹》,又名《我是殺人魔王》,講述的就是9·30事件,導演約書亞·奧本海默。)
“除了那些能夠自證身份的大明百姓,或者是故宋遺民的子孫後代之外,剩下的一個不留,無論有沒有參與到此次的叛亂,全部拉去修路。”
楊少峰獰笑着道:“寧願舊港不長草,也要徹底解決舊港島!”
施二姐似乎被楊少峰殺氣騰騰的話給嚇住了,囁喏着道:“這……這……”
朱瞻基揉着腦袋說道:“二姐先不要說話,這個混子的癲病犯了,這時候還是不要招惹他爲妙。”
施二姐有些拿不準楊少峰的身份,遲疑道:“這位是?”
鄭和一拍腦袋,笑道:“忘了替二姐引見了。這位乃是皇太孫殿下的結義兄弟,永樂十三年的六首狀元,江湖人送外號惹不得,行事向來張狂,他說要舊港不長草,多半不是隨便說說。”
朱瞻基也適時的補充了一句:“嗯,他犯了癲病的時候,連皇爺爺都不願意管他,偏偏他又手握尚方劍和王命旗牌,整支艦隊裡面其實就他說的最管用。”
得了朱瞻基的提示,楊少峰忽然眼睛一亮,對吳明吩咐道:“請王命旗牌!”
請出了王命旗牌,楊少峰剛纔的滿臉愁容頓時一掃而空,待朱瞻基和朱高燧和鄭和、施二姐等人都向着王命旗牌行禮之後,楊少峰才獰笑着道:“傳令,即日起舊港進入軍事管制狀態,任何非西洋艦隊船隻不得出港,任何人不得離開,任何人和船隻都不得進入舊港,違者直接擊斃擊沉。
從即日起,廢除舊港宣慰使司,改設舊港府,暫任施二姐爲舊港府知府,施濟孫爲舊港府同知,待回航之後,本官會稟明聖上與戶部再行安排。
從即日起,由錦衣衛吳明率領錦衣衛和艦隊將士對舊港所有人展開登記排查,凡參與反叛者,無論出身,殺!
未參與反叛者,除擁有大明戶籍的百姓和故宋遺民的後裔之外,餘者集中看管,待回航之時另行安排。
待丁口全部排查登記完成之後,由舊港府知府衙門依《大明律》對居住在舊港的大明百姓分配田地、房屋,耕牛和種子,待回航之後由戶部統一撥付。”
望着有些傻眼的施二姐,楊少峰呵呵冷笑着道:“雖然舊港廢司改府,可是陛下不會虧了二姐,回頭楊某也會替二姐向皇爺爺稟明情況,待有封賞下來,只怕不是一個世襲的宣慰使可比。”
見施二姐又將目光投向了自己,朱瞻基乾脆撓頭道:“二姐勿慌,本宮也會代二姐向皇爺爺陳情。
至於現在,這個混子的癲病犯了,他又是憑着王命旗牌發號施令,現在本宮已經指揮不動艦隊了……”
施二姐徹底傻眼了——好好的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好好的世襲宣慰使就變成了一個知府?好好的舊港宣慰使司變成了舊港府?那我這個三佛齊女王又該怎麼算?
可是施二姐又不敢反駁楊少峰的命令。
先不說施二姐很清楚楊少峰手中的尚方劍和王命旗牌到底代表了什麼,就算是楊少峰手裡沒有尚方劍和王命旗牌,一輪又一輪的炮火將整個舊港叛軍送進地獄的慘烈場面和錦衣衛拿人辦案時說殺人全家就絕不會放過一條狗的冷酷決絕也讓施二姐心生懼意。
……
瞧着施二姐退下的身影,朱瞻基眨着眼睛道:“舊港宣慰司變成了舊港府,好好的三佛齊女王也變成了舊港知府……”
楊少峰道:“你喝假酒了?這裡是舊港府,哪兒有什麼三佛齊?要不是艦隊正好趕上了,估計她施二姐都已經涼透了,還三佛齊呢?
不過,也是她施二姐命好,正好碰到艦隊回來,再加上我這個人又心軟,她不僅撿回來一條命,還能再做一任舊港府的知府,嘖嘖,都是命啊。”
朱瞻基忽然擠眉弄眼的道:“話說,這施二姐的模樣也不算差,你乾脆把她收進房裡,回頭再給你生個一男半女的……”
楊少峰斜着眼睛道:“說什麼屁話呢!看人漂亮就收進房裡?你怎麼不收?還有,今天你說我犯癲病足足說了兩次!”
朱瞻基嘿嘿笑着道:“別在意那些細節,今天我配合的怎麼樣?還有,要是沒有我的提醒,你是不是就把王命旗牌這回事兒給忘了?”
“呸!”
楊少峰道:“怎麼可能,不過是一時疏忽罷了,就算你不提醒,我也照樣能想起來。
現在這事兒解決的多好,整個舊港徹底歸了大明,回頭再設立一箇舊港衛,每隔幾年就派一個倒黴蛋過來當指揮使,簡直完美!”
想了想,楊少峰又接着說道:“對了,滿者伯夷……”
還沒等朱瞻基回答,朱高燧就先炸毛了:“小王八蛋你沒完了!占城你耽擱了好幾天也就算了,舊港這裡看樣子也得耽誤挺長一段時間,老子這新大陸還沒個影子!
還有,現在被你們這麼一搞,整個舊港基本上就剩不下什麼人了,老子找新大陸的事情怎麼辦?”
楊少峰斟酌着道:“不是還有那些大明百姓和前宋遺民麼?有他們在,想必不會耽誤了尋找新大陸的事情。
倒是滿者伯夷,既然陳熙交待說他跟滿者伯夷那邊有聯繫,倒不如……”
“你想都別想!”
朱高燧黑着臉道:“在找到新大陸之前,你再敢給老子搞這些破事兒,老子就揍你!回去之後再讓你爹揍你!”
楊少峰神色一滯,嘴裡小聲嘟囔道:“還帶找家長的?幹了滿者伯夷不就是開疆擴土?比費勁巴拉的去找新大陸可划算多了!”
朱高燧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道:“你可老實點兒吧!
人家施二姐是舊港宣慰使沒錯,可是人家也是三佛齊女王,被你這麼一折騰,好好的女王變成了舊港府知府,你說人家這心裡能沒點兒想法?
再說了,那滿者伯夷和三佛齊怎麼打生打死是他們的事兒,你這麼一摻和……”
楊少峰攤開手,一臉的無奈之色:“三叔這話可就不對了!侄兒一直說的是舊港宣慰司變成舊港府的事兒,可沒說他三佛齊的事兒。
如果她施二姐心裡不爽利,大可掛印而去,不做這個舊港府知府也就是了,她自己隨便找塊地方重新立國,難道小侄還會攔着她不成?”
朱高燧愣愣的瞧着楊少峰,過了好半晌才吐出一口濁氣,讚道:“真不要臉!”
楊少峰得意洋洋的謝過了朱高燧的誇讚,然後又扭頭對鄭和說道:“這段時間還要麻煩鄭公公,萬一那施二姐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還是要及早處置爲上。還有滿者伯夷那邊,同樣也得使人注意一些。”
鄭和嗯了一聲道:“狀元公放心,如何滿者伯夷敢縱兵來攻,咱家就直接把他們送去見龍王爺。現在的問題反倒是那些百姓,除了參與反叛的之外,還有許多擁有大明戶籍的百姓和前宋遺民,他們?”
楊少峰呵呵冷笑一聲,沒有直接回答鄭和的問題,反而將目光投向了朱瞻基:“五年規劃裡面的三橫三縱道路貫通整個大明,可是有有許多地方修起來會很危險。”
朱瞻基眼睛一亮,便順着楊少峰的話茬說了下去:“讓大明的百姓服勞役去修那些路,就有可能讓百姓面對那些危險,可是把這些參與鬧事的都發配去修路,卻沒這個顧忌。”
楊少峰點了點頭,說道:“想要少造些殺孽,這個我不反對,但是吧,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小孩子了,應該學會爲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總之就是一句話,該築京觀的就築京觀,該拉去修路的就拉去修路,該弄到大荒的就弄到大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