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實話啊。”鄭世傑開口道:
“蘭芳公司辦事是效率是相當高的。大批量發射載荷的話,我們這的效率不會比畿內的軍事航天要低。考慮到海運優勢和規模優勢,說不定還能把價格拉下來——再說,哪裡徵地也不會有這裡便宜了吧。畿內想要到類似的效果,恐怕就只有瓊州島或者大員島。那上面的人口都是大幾百萬人,也都是畿內的國人,到時候光是安置費就是一筆天文數字,把蘭芳賣了都出不起吧。”
“你倒是想得周到啊.”
“要不然怎麼是我來當南洋的總督呢。朝廷的諸侯有好幾個,要麼是總督、要麼是勳戚。比如在北庭、西域和新大陸都是總督,在西南的境外有勳戚的封地。但是以勳戚之身來統領一個大區的總督,就我這一家。我可是得把事情辦得妥當些,別給朝廷添麻煩,要不然削藩的時候肯定先削我。”
說完,他看了看遠處的大炮:“我看,當時就應該多封給我一些地盤。我所掌控的區域內,能調動的資源也就只夠大張旗鼓地修這一門炮。要是能夠早些給我提高權限,把婆羅洲的保護等級抹除,我早就能進行大規模的開發了。”
“對了,現在批下來了嗎?”
“還沒。其實我一直在說,但你師兄啊,我的那位‘火華哥’現在在忙他自己的事,我也找不到人去申請。興許,我得在這次征討徐福的過程中出大力氣,才能讓朝廷鬆口。”
說完,他看了看商洛:“你放心,我不會難爲你的,我知道這事原則上不歸你管。找你簽字你或許可以籤,朝廷也肯定會認,但這會給添麻煩是吧?所以我就不麻煩你了。”
【哇怪不得天子喜歡和他做朋友。他有時候還真是仗義。從來沒見他藉着朋友的身份要什麼,都是他先送些東西過來,你要是喜歡你再開價,不喜歡就當無事發生。】
“大概,這就是他的‘修行’吧。他似乎對享受什麼的不太在意——這世上就沒什麼是他不能享受的了。雖然他似乎和他父親不怎麼對付,但從風評來看,他們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我們都想要在大地上留下些什麼,在投資奇觀上不遺餘力。嗯這倒不是壞事,肯花錢就是好的,總比把錢埋在地裡好。”
【所以,你打算幫幫他們?】
“我是我也想看看,太乙金華真的畫出來應該是什麼樣。”
車沿着山路盤旋而上,在“焚風坡研究所”的門口停了下來。這是神山上直面焚風的一面,也是大炮炮身的所在。
“我們到了,就是這裡。”鄭世傑先下了車,叉着腰站在旁邊,“仔細想想,能造出來這麼大一個玩意兒,我還挺厲害的呢。”
商洛也下了車——果然,剛一下車,巨大的構造體就佔據了整個視野。炮身從山腳就起步,經過這裡的半山腰,越過山頂,一直延伸到空中。和在山下時所見的一樣,玄奧的紋路佈滿整座炮的炮身。那些用來承託炮身的支架,同樣精巧得與其龐大的體積不相匹配。
這樣確實不像是人工製造的,只能是自然生長出來的結果。如果這些結構用人手來一點點打造,他們要請的人就不是施工隊,而是鐘錶匠。畢竟在螺螄殼裡做道場,是鐘錶匠的手藝。
“我們所在的這個研究所,就是推進階段終止的地方了。”他指了指下方,“這門炮使用液體,而非固體發射藥。炬素分5次注入,先後引爆5次,每次都會利用炬素的特定,使其達到‘爆炸’這個反應本身的性能極限。第五次爆炸就由你面前的研究所來主導,載荷抵達這裡的時候,研究所會對炮管內注入最後一次炬素,然後點燃。這之後——”
他看了看天:“這之後,就交給重力了。”
“那麼.你們之前的問題在哪裡?”
“問題在於,物理規則。爆炸,歸根到底是通過氣體膨脹來驅動。而在地球上這個環境中,爆炸反應本身就有一個速度的極限。這個極限雖然已經超過第二宇宙速度,完全可以發射到月球上去了——但是,炮彈在離開炮管,到脫離大氣層的影響的這段距離中,爆炸賦予它的能量必然會因爲摩擦而消耗。”
“所以你們的大炮,最適合使用的地方是月球?”
“月球?好傢伙,月球根本就不需要大炮啊。”鄭世傑答道,“我們將來給月球殖民準備的質量發射器,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大炮。弄個大秋千就能把東西扔到軌道上了——但是在地球上不行。我們就算能在炮管裡突破地球引力限制,稠密的大氣也會把炮彈的速度給拉下來。”
“炬素也做不到嗎?”
鄭世傑搖頭道:“炬素確實是靈氣燃料,但它只能達到理論性能的極限,不能超過這個極限。‘爆炸’這個反應過程,玩到頭了也就這麼大,不可能更快了。”
“那你要讓我解決的問題還不小啊!你是要讓我突破物理極限嗎?”
“你是天君嘛。”鄭世傑攤手道,“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吧。”
“我想問問啊,你們造這門炮之前沒有計算過嗎?”
“那肯定算過啊。但實際上,我們一直在改進這門炮的性能。現在它實際上已經可以把載荷發射到太空中了,但我們始終也無法讓它在進入太空後入軌。就差那麼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了。”
“那你們,有沒有考慮過發射一個燃料火箭,在高空中再加速一次呢?”
“沒有任何燃料可以承受發射時的過載而不爆炸。”
“我們不是有絕對穩定的炬素燃料嗎?只要理論上不爆炸,就肯定不會爆炸啊。”
“對,我們有。但是商洛你可能忘了一件事——炬素燃料只有練氣士能夠使用。所以這玩意兒目前唯一的用法,就是把一名練氣士塞到炮彈裡,以第二宇宙速度發射出去。他要在過載中控制住炬素,使其不爆炸,然後在高層大氣手動啓動發動機,然後手動控制入軌。爲什麼是手動而不是自動,因爲除了鋼纜之外也沒什麼東西能夠抵禦這樣的衝擊。所以.”
他望向了商洛:“請把,商天君。快上去試試吧,就等你來調試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