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法厄同掀開了商洛的被子。
“你幹嘛!!!嚇我一跳。”
“是你讓我把你叫醒的。有問題嗎?你怎麼還沒醒?”
“因爲我不知道現在幾點.我可以控制自己的作息,理論上幾點睡幾點起都可以。但我只能睜着眼睛看鐘,所以幾點起要看天色。現在幾點?
“玉京6點30分02秒。有問題嗎?”
“沒問題”商洛揉了揉自己的臉,讓自己更清醒些。
“沒問題就起來,我來鋪牀。”
商洛還是頭一次被人趕下牀至少相當長時間裡是沒有的。以前和老商住在一起的時候,他每天都按時起,不需要老商來叫他。
“等會,我再睡會,還來記得.啊,其實還有點困,我還得再睡10分鐘。”
“起來!”法厄同伸手就抽出了牀單,商洛轉了個圈,“身上揹着這麼大的事,我都不知道你怎麼睡得着的!”
【啊啊啊!怎麼了!地震了!爲什麼在轉圈!】這下阿波羅尼婭也被叫醒了。
“怪你的小侄女兒吧。她不讓我睡覺,還抽我的牀單。”
【啊大清早的讓不讓人睡了。別亂動,走路的時候輕點,我還住在你樓上呢。】
“住我樓上是個什麼說法?”他話還沒說完,耳邊就傳來了呼嚕聲。
【哈呼.哈.呼.】阿波羅尼婭倒頭就睡了。
“年輕真好啊”
他翻身下牀,穿好了拖鞋。
法厄同還站在他的房間裡。和阿波羅尼婭說話的功夫,法厄同一直在聞着什麼。
“你在幹什麼?在我房間裡聞來聞去的。”
她皺了皺眉,低頭聞了聞商洛的被子
“好香啊。”
“喂!老姐,你這句話各種意義上都很嚇人啊!說我好香是什麼意思?!”
“客觀描述。其實我昨天就這麼覺得了,今天到你房間來香味更明顯了。是大西洋的味道。”
“大西洋的味道又是什麼比喻,你和阿波羅尼婭都在火星語學校念過書嗎?”
“我們倆確實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我們一起上過課。話說你身上的味道是怎麼來的?”
“成爲天人之後,身體可以自潔,所以大概就有香味了吧——話說你能不能和我保持一點邊界感?你突然問這個做什麼?”
“只是有點.失落。天人真好啊,可以控制自己的作息,身體還可以自潔。而現在的我連頭髮都恢復成了凡人的樣子,剛剛我梳頭的時候,髮梢竟然會分叉。”
“頭髮長了都會容易分叉,以前我的頭髮也分叉,所以洗頭梳頭都要很仔細。”
“但是現在不分叉了。”
“我說。”商洛叉着腰,“身上揹着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還在糾結頭髮的問題?”
“因爲尊嚴,我很注意自己的形象。如果我現在回去,我一定會被人可憐的。”
“比如提圖斯先生是吧”
“你也認識他嗎?很和善的大叔,我們之前有共事過。就是因爲他們對我很好,我纔不能忍受被人同情的感覺。應該是我保護他們,而不是他們來保護我。”
“嗯我能理解這種落差感。”商洛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但還是止住了。一來她是個女孩子,二來拍肩膀也是一種同情。
他把手收了回去:“那麼,祝你好運吧。你有辦法恢復回去嗎?”
商洛想要說的是,法厄同現在說不定可以修仙。不過在問過道祖之前,他不想給法厄同太不切實際的期望。她的自尊心比想象中要脆弱不少。
“沒有.成爲半神的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最可控的辦法就是登神,我的父親登神的時候我作爲神子而晉升爲半神。現在,我可能得考慮一些自己的方案。當然,你放心,我不會這邊的耽誤工作的,畢竟我接受了你的僱傭。”
早餐依舊是泡麪,因爲法厄同只泡了泡麪。和昨天相比,她今天泡了3文錢的冬陰功湯麪,是暹羅生產的。
雖然貴到了3文錢,但裡面還是麪餅和粉包。
不過粉包的味道很有趣,在小小的一包粉裡竟然真的也還原出了一部分冬陰功湯的味道。
“吃飽了嗎?”他問法厄同。
“飽了。”
“那麼,開工。帶好的辦公室的鑰匙,你先去。我去道祖那邊開個會就來,制服遞給我。”
他在襯衫外面套好了學校的制服,然後把包袱皮披掛好,又把獵刀掛在腰間。
法厄同.也穿上了差不多的校服。那天他來的時候就穿着這件。
這不奇怪,玉京所有中學的校服都差不多是一個款式,除了徽章之外基本都一樣。法厄同的那套沒有徽章,也就不代表任何一個學校了。
“嗯?你這個包袱皮,看起來好像很別緻?現在流行這樣嗎?”
“額”他不太好回答。他不太想讓法厄同知道赫利俄斯的心臟就在其中,因爲他不想“考驗”法厄同的耐心。事實證明,這傢伙有時候很多時候就經不起考驗。
“是流行元素。”
“還真是時髦啊.”她不由得又摸了摸自己的頭髮
“你們這裡,有沒有可以養護頭髮的洗劑?”
“洗髮水嗎?我一般都是去旁邊商店買十幾二十幾文一瓶的,湊合洗洗算了。”
“你說的浴室的那兩瓶?我用了啊,分叉反而更厲害了。”
“嗯”商洛本來不太在乎頭髮的問題,但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他也知道法厄同爲什麼那麼在乎頭髮——因爲這是尊嚴。從半神跌落下來,最顯著的特徵就是頭髮變成了凡俗的樣子。這對來她來說是個巨大的心理落差。
“好像有更好些的吧。”商洛回想了一下,自己似乎見過,“我記得南洋百貨好像有。以及那本郵購冊子你看了沒有?你可以看看。”
“好吧。”她隨手把頭髮紮了起來,紮成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高馬尾。這是法厄同一貫以來的造型。至少這樣可以讓她找回一些之前的感覺。
“出去吧。”法厄同在前面打開了門,這是她第一次用凡人的身軀來面對陽光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