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天機
坐在野戰運輸機的坐席上，商洛還在回味朱先烯剛纔語氣——那就像神農嘗百草的時候嚐到了八角桂皮小茴香：咦！這玩意兒沒毒，還挺香的嘿！
商洛自己擱在手裡都還沒捂熱，他都還沒想好怎麼處理，那邊朱先烯就已經安排着拿來做彈頭了。而且聽着似乎確實可行。
這次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動用了一顆金丹和數百公噸的靈液，然後發射一整個水龍號運載火箭來投送。前後上上下下有一個軍團的人在忙活，甚至還需要把作爲彈頭的龍珠和彈體分兩次發射過去。
雖然效果很好——剛纔從來支援的鐵人軍的口中得知，他們新大陸中部的時候就遭遇了衝擊波帶來的強烈氣流。幸好開飛機的是修士，所以問題不大。
但是就殺傷效率而言，如果每次都要動用這麼多人來發射，每次都要天子本人來下達指令，那就有“火工品管制”的問題。
就比如礦山上雖然可以用炸藥，但是炸藥的管制涉及到很多程序，在使用的時候需要嚴格按照規範來操作，這些規範本身就是成本。如果在條件適合的地方使用二氧化碳氣爆，用膨脹的氣體來擊碎岩石，那麼火工管制的繁瑣手續就可以省略掉。
在靈煞武器上也有類似的限制。但如果能縮小規模，縮短髮射流程，簡化審批程序，把後勤人員從戰略級縮小到戰役級，乃至戰術級，把使用程序從“天子的號令”簡化成一道密碼——如果想要簡化成這樣，一道便攜的劫雷是少不了的。
因爲之前需要雷劫就得增加彈頭的重量，彈頭重量增加了就得用巨型火箭來投送，巨型火箭加進去之後還得用艦隊來充電。這人越來越多，人一多了吃喝拉撒全都是要人來管。歸根到底，要是雷劫能隨手掏出來的話，這流程就全部都能省下來了。
但在這之前，朱先烯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
【話說，爲什麼你師兄之前沒想起來有什麼簡單的製造雷劫的辦法？】
“我倒是不知道有什麼簡單的辦法能製造雷劫。但這種問題，我們之前好像也碰見過——還記得我們一開始試着去煉製築基丹的時候嗎？當時文鴛給我們解釋了一下：機牀不可能加工出比自己更精密的零件，阿羅漢想要開悟就必須從已經開悟的佛祖聽到佛法。”
【啊我懂了。就像做麪包似的，麪包不可能自己發酵，需要酵母點化。雖然在自然條件下，麪包也可以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酵母，但那和煉丹也差不多了，空氣中飄過來的是酵母菌還是其他什麼雜菌完全是看不見摸不着，也無法決定的。他從一個丹師的角度就可以直接得出一個結論——煉丹中最無法決定的，就是量變到底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產生關鍵性的質變。煉金術士也會煩惱，低賤的鐵和鉛到底要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才能昇華爲黃金。而你——】
她頓了一下：【你就是那個帶着酵母的人。你，可以往那個麪包上放個棗，做成棗糕。你一下子就解決了整個流程中最無法確定，也最令人頭疼的問題。你就像佛祖開悟了阿羅漢，像酵母點化了麪包，工業母機加工出了小機。】
“你的重點是在小機上面是吧.”
【啊。】阿波羅尼婭忽然岔開了話題——但又沒完全岔開，【對於你在這其中的作用，其實羅馬的理論研究是可以解決的。我們稱其爲諾斯替，意思是擁有‘諾斯（Gnosis）’的人，這個詞可以簡單地翻譯成‘真知’，或者‘天機’。聖索菲亞大教堂的索菲亞，就是類似的意思。鍊金術認爲，金屬有貴賤，就是因爲真知從黃金之中流溢了出去，纔會讓黃金變成鐵和鉛。人也可以成爲更高等的狀態，目前這個狀態也只是因爲沒有被真知點化。】
“這也是酵母？” 【是的。諾斯替主義，研究來研究去，就是在研究點化這一切的‘天機’到底是什麼。我們認爲天機至少應當具有以下四個特徵：不可言說性、知悟性、暫現性、被動性。真知的來源落在第四條‘被動性’之上，諾斯替認爲開悟不可能依賴人類自身的意志獲得，必須自上而下地得到一份天機纔可以。這份天機，通常也是不可言說的、不可名狀的，暫時的。】
“天機，不可泄露？”
【是的。在這方面，我們兩邊在理論上達成了一致：天機無法被人的思維所認知，超出了理智的理解範圍。夢中的奇妙光景往往會在醒時暫留，但那就像露水一般會在太陽下慢慢消失。最後留下的，只有模糊的，無法言說的惆悵。這就是‘悟’了。而這些在修道之人那裡被稱作——太乙金華。先天大道的真理、泄露金丹要訣等等等等，這些不可泄露的秘密天機，全都是太乙金華。】
“金枝和金華，某種程度上還真是一模一樣的東西啊.真的很像。”
【所以亞歷山大方面和震旦是聊得來的。因爲大家只要一交流就會發現，我們研究的是同一種東西。而伱現在的情況如果平移到羅馬這邊來看，你這個人已經變成了行走的太陽了。因爲真知的光芒無時不刻不在從你這個人形的太陽面前泄露出來。】
“我也是太陽神機了？”商洛愣了一下。
【我不好說。那什麼，如果你看起來像鴨子、走起來像鴨子，叫起來也像鴨子，那你就是鴨子。】
“我看起來哪裡像了！”
【哈！你現在也被神鉻套在裡面嘍，和我有什麼區別啊！】
“？？？”這句話像炸雷一樣，在商洛的腦子裡炸開了，“所以我和你，現在一樣了？”
巨大的不安讓他的心跳開始加快——他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誒不對大家都是在裡面，爲什麼你能在太陽下面走，我只能待在你的手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