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們有見過好幾次,最晚的一次在三年前,當時你對我都沒有給好臉色。但是現在看來,顯然你加入了錦衣衛之後,變得圓滑一些了。”
東閣大學士張文正與楚七閒談了幾句,對楚七的變化似乎感到很滿意。
楚七心裡嘀咕,他根本就不是原本的楚七,當然會不一樣。
“我與你的父親是十年的同窗,聞雞起舞,正值科舉之際,他卻說要棄筆從戎,戍守邊疆。我當時萬分訝異,但我還是堅持的選擇,更何況當時我的父親根本就不會允許我放棄科舉。當我們以爲從此分道揚鑣,後來大明帝國與沙俄帝國在西域發生衝突,爲了爭奪哈薩克汗國的宗主權以及西伯利亞的所有權,雙方開始在哈薩克汗國集結兵力,我大明先後投入將士以及輔兵7萬餘人。”
“當時我作爲監軍起身前往西域。我們大明帝國軍聯合哈薩克汗國可汗的三萬騎兵反擊沙俄帝國,一路高歌猛進,擊敗了沙俄和哥薩克騎兵。沙俄帝國大敗,我所在一路將士追擊至卡拉庫姆沙漠,在突厥語意爲‘黑沙漠’。不料我們追擊太快,等到敗逃至黑沙漠的沙俄帝國軍回過神來,我們陷入了上萬沙俄騎兵和哥薩克騎兵的包圍。我所在之營地不到1000人,我們將駱駝和馬匹圍成一面牆,憑藉火炮和火槍殺傷進攻的敵騎,才勉強守住防線。不過情形危機,敵人人多勢衆,我方將士一個個倒下,眼看就要全軍覆沒之際,正巧你的父親在伊犁擔任遊擊將軍,手下有千餘騎兵。他出現在戰場邊緣,擊潰包圍我們的敵人,我們才能夠就此獲救。”
張文正乘着醉意,向楚七說起了和他父親楚信的經歷。
楚七總算是明白爲什麼東閣大學士張文正對自己優待有加,說到底是他父親楚信的緣故。
原來楚信不僅僅和張文正是十年同窗,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這樣的恩情在張文正當上了東閣大學士之後得到了回報,楚信以同樣四十餘歲的年紀就成爲了帝國的兵部尚書,節制百萬將士。
而且張文正還有和楚信結成兒女親家的想法……
張文正話鋒突轉:“唯一令我不滿的便是他因抗擊沙俄帝國有功回到皇城受勳,升遷旅順衛參將,還在宴會上與皇室的七公主認識。當時我也在追求七公主,結果反而被你父親搶走了。”
“……”
楚七沒有想到上一輩雙方還有這樣的過節,竟然是感情糾葛。
“當初七公主下嫁給你的父親,我還能夠忍受。不過七公主僅僅下嫁給你父親一年多的時間,便因爲生下你而難產。一時之間我又有些憎恨你的父親……多年過去,卻又想開了,大概這便是天妒紅顏,你父親也是可憐人。”
張文正又說起一些連楚七都不曾瞭解的情況。
在張文正、楚信這一代,他們伴隨着大明帝國的興盛,也有一段可歌可泣的經歷。
楚七卻從來沒有聽楚信說過他的孃親大明七公主的事情,大概是害怕出楚七會將七公主難產的原因歸咎到自己的身上,影響楚七的成長。
楚七出言相慰:“我想我的孃親若有天之靈,一定會願意見到你們和好。”
張文正卻釋然笑道:“有天之靈不過是安慰活着的人的說辭罷了。小女也在這艘鐵甲艦上,你不妨可以和她交流一番,如果能夠兩情相悅,那麼自然是極好。”
張文正用眼神示意楚七看向張芷兒所在的方向。
楚七發現一襲月華裙的張芷兒帶着侍女在和一羣女眷交談。
楚七有些爲難,他可是從來沒有見過張芷兒,或者說可能小時候見過,但是現在應該彼此都沒有印象了,要怎麼搭話還是一件難事:“大學士閣下,小人正在執行公務,要保護好你們的安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張文正聽楚七這麼一說,頓時開懷大笑:“哈哈哈,我在你的身上彷彿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當時追求七公主的時候我也是不知道該如何搭話,結果猶豫間便被你的父親搶先了一步。這裡是我們大明的鐵甲艦,我以東閣大學士的身份向你擔保不會有事,快去吧。”
張文正推了楚七一把,讓楚七不得不硬着頭皮走向張芷兒所在的一邊。
這算不算是奉旨相親?而且推自己一把的還是未來岳父一般的大人物?
看來不上是不行的了,簡直就是包辦婚姻。
楚七說道:“張姑娘,很榮幸再次見到你。”
還不待張芷兒答話,她的侍女就咯咯笑道:“小姐,這位錦衣衛的公子好像對你有意思啊。”
不只是周圍的侍女,其他隨行的女眷也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一陣輕笑。
張芷兒一時間成爲衆人的焦點,俏臉泛紅,朝着楚七使了一個眼色,輕咬薄脣:“楚公子,請跟我來。”
顯然張文正和女兒提過楚七的事情,所以張芷兒縱使只有謀面一次,也知道楚七就是她父親所說的楚公子。
張芷兒扯着楚七的衣角到了甲板的角落,侍女和其他女眷仍然有意無意地瞥向楚七他們所在的位置,在一旁竊竊私語。
張芷兒有些羞惱,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對楚七說道:“楚公子,我不知道你怎麼說服我的父親,讓他這麼支持我與你的婚事,但是我們素未謀面……你是錦衣衛的千戶,一定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楚七問道:“張姑娘是反對包辦婚姻?”
這次輪到張芷兒有些驚訝,多看了楚七一眼:“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包辦婚姻的說法,不過你說的很貼切。婚事應當是子女雙方的事情,我爹爹考慮的卻是上一輩的恩情,兩者不應該混爲一談。”
不愧是女狀元,還真的敢反抗包辦婚姻,而且還是她的父親還是一言九鼎的東閣大學士。
楚七對這樣的女子還是很尊敬:“張姑娘請不必誤會,這次我也是被我的父親所叨擾,這纔不得不奉旨相親。其實我也不想這般。”
張芷兒奇道:“你也是?”
楚七點頭,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父親的身上,故作苦惱道:“我個人是極其反對包辦婚,可是我的父親用藤條抽我,還安排我來保護使節團,好創造兩人獨處的機會。我實在是被逼上梁山啊。”
張芷兒聽得楚七大吐苦水,不禁抿嘴笑道:“可是我聽說兵部尚書是一個賞罰分明的人,不至於這麼不講道理。”
楚七又道:“姑娘哪裡知道,兒子不是外人,又哪裡來賞罰分明之說。”
張芷兒搖頭:“騙人,我是不信的。”
遠處的東閣大學士張文正見楚七竟然和自己的女兒有說有笑,搖晃手中的酒杯:“這小子沒想到還有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