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震耳的雷聲中,大雨傾盆,整個世界都是一片蒼茫。
河畔,密林中。
三姑,墩子,月姬,芍藥衆人,饒是已經被淋成了落湯雞,一個個都有些止不住的哆嗦,卻是渾然來不及理會了。
直如同看神蹟一般,看向不遠處那個同樣被淋的通透,卻依然如刀鋒般筆挺的少年!
就在少年的腳下不遠,一條很簡易、卻是完全根據地勢構架的小河道,正把一根根木料,輕盈的衝到下面的河畔邊。
關鍵……
下面也被做了個很精巧的小裝置。
就是幾堆沙子卡了卡口,卻竟是根本就不費力氣、很輕盈的便攔住了這些木料……
眼見自己的計劃成型了,李長壽雖是有些狼狽,卻也止不住長舒了一口氣,漆黑的眸子裡充滿了希望!
這些新木雖是沒咋幹,但浮力依然很不錯。
幾乎每一根過來,李長壽都要親自用腳踩一下,試一下其中的浮力,即便消耗了不少力氣,卻讓李長壽心中愈發瞭然。
本來,他是打算招呼衆人,把之前綁好的船龍骨直接扛下去,扛到河邊的。
可墩子無意間的一句話,卻是提醒了李長壽。
‘這玩意,能浮起來嗎?’
饒是墩子少不了被李長壽一頓臭罵,卻也讓李長壽陡然想明白了一個核心!
後世時,在大河邊搭筏子,那些木料他太熟了,自然知道隨便怎麼搞都可以。
可此時,這巍巍長白餘脈、深山老林裡的木材,怕後世的植物學專家們都不一定認全了,指望他李長壽這‘二把刀’能怎的?
最好的方式,自是親身實踐了!
而這個過程中,李長壽也發現了地勢的一些優勢,便順水推舟,直接做了這個小工程。
畢竟,當年他剛畢業的時候,也做過幾天施工員的。
眼見已經衝下去了幾十根大小木料,差不多也夠了,再貪心,幾堆沙子就要剛不住了,李長壽對衆人擺了擺手,示意大家趕緊下去。
……
時間飛快流逝。
臨近子時,雨勢已經小了很多,但天地間仍然有些蒼茫,能見度很不好,河道的水也正值巔峰,暫時還沒有示弱的跡象。
這大山,太澎湃了啊。
若想等到水勢減弱、達到那微妙火候,怕還得大半個、乃至一個多時辰。
而此時,李長壽卡着對面那火堆附近的視野盲區,已經造出了一條五六米長、三四米寬,看着像是船,卻更像是個烏龜殼、還有四隻烏龜腿的詭異玩意。
看着也不是太結實。
這讓原本都很興奮的墩子衆人,心裡一時都沒了底。
這玩意,真能浮起來,還能坐人嗎?
看着衆人疑惑的目光,李長壽心中自也有些緊張。
畢竟,他們一共十七個人,饒是有十五個女人,且都是年輕女人,也都是很瘦很標誌的,可每個女人再怎麼怕也得八十來、九十斤。
再加上李長壽和墩子,以及一部分行裝,到兩千斤不至於,卻也爲之不遠了。
再加之,沒有洪水的時候,這河道里水流都是湍急,很猛烈,況乎是此時有洪水呢?
所以,這艘船,李長壽一是追浮力,二便是追結實,且體積還不能過大!
誰也不知道這河道窄的地方,到底有多窄的。
所以李長壽的心思都花在了船底,骨架打了兩層半之多!
就是爲了結實又有浮力!
當然,若到時浮力還是不夠,那李長壽也沒辦法了,他已經盡力了,只能是做出抉擇!
不過此時時間還很充裕,李長壽又怎是坐以待斃的人?
當即低沉的道:“都他孃的傻愣着幹甚?想知道老子的船好不好使,試試不就知道了?來,墩子,你帶幾人,把這小河溝這邊挖寬點,三姑,你們挖右邊!搞個窪子出來,趕緊!”
衆人都是一個機靈,轉而也明白了李長壽的心思,又是緊張又是興奮的忙活起來。
對啊。
此時不能直接到主河道里試船,可是卻能在搞個窪子試啊。
哪怕是失敗了,至少還有補救的機會。
隨着衆人鬥志旺盛的挖了一會兒,終於挖出了個可以容這條船容身的窪子,李長壽親領,衆人七手八腳,將船推了進去。
旋即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在李長壽的親自指揮下,一個個往船上上。
等到上了一半人,船沒有任何問題,衆人都稍稍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很緊張。
又上去一半人,還是沒問題,衆人眼睛中的激動,都快要爆炸了。
若不是此時條件不允許,大家怕都要歡呼出來。
可好心情不過片晌。
等到所有人都到了船上,船有點吃不住力了,‘吱吱嘎嘎’的陡然往下一沉,大家都被漫在了水裡。
這讓衆人靈魂都在顫慄,卻是哆哆嗦嗦,死死的閉住了嘴巴,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到此時,她們早已經瞭解了一些李長壽的性子,非常明白這位小爺最不喜歡什麼。
若是在此時觸他的黴頭,那等後果還用想嗎?
李長壽此時也是目呲欲裂,額頭上的青筋都要爆炸!
什麼玩意?
他明明已經反覆改良過,幾乎將各方面都做到了極致,怎的還是不行呢?
忙俯下身子去看船舷。
很快便發現,超重是有超重了,但並不嚴重,一點點而已。
也就是此時這窪子水太淺,若是放到河道里,就算衆人的屁股和腳會泡在水中,問題卻依然不大,船還是能浮着飄的。
而再簡單不過的道理,到時,只需把衆人沒什麼必要的行裝,丟棄一部分便可以了。
可此時,除了李長壽還能正常思考,墩子,包括三姑和月姬,都已經失去這個思考能力了。
一個個都是臉色煞白,無比驚恐的看着李長壽。
李長壽轉而也反應了過來,嘴角邊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意。
即便墩子、三姑、月姬他們,知道自己不可能拋棄他們,可事到此時,這麼久的相處,總有朋友或者看好的人不是?
比如墩子這廝,他不敢招惹似是與李長壽有什麼牽扯的芍藥,卻是對芍藥的一個同伴,頗爲殷勤。
儼然,已經有點視爲囊中之物的意思了。
三姑和月姬也一樣。
只不過,三姑是爲了朋友,而月姬是想要維持她‘統治’的骨架罷了。
李長壽本來不想橫生枝節,只想順順當當、把這事情辦妥帖,先保住自己這個基本盤就完了。
可看着此時衆人的模樣,尤其是其中明顯已經開始出現了某種微妙分化,李長壽忽然改變了主意!
他‘唰’一下跳下了船,船登時一下子浮起來。
但衆人卻根本沒人理船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無比緊張的聚集到了李長壽的身上。
李長壽也順了她們的意,長嘆息一聲,冰冷的道:“看樣子,咱們要做出點選擇了啊!”
“這……”
簡直比頭頂的悶雷還要嚇人,所有人都顫顫巍巍的不敢動彈分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