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古爾泰,莽古爾泰,我要莽古爾泰!”
楊信的吼聲在戰場上空響起。
緊接着他一身鮮血揮舞青龍偃月刀,狂暴地從一羣建奴中殺出。
四周殘餘建奴驚恐地向南狂奔而逃,但緊接着南邊轉出一隊蕩寇軍,幾個來不及躲閃的建奴騎兵硬生生撞上了他們的長矛密林,然後被上百支長矛紮成了刺蝟。而那些長矛手割下人頭,幾乎整齊劃一的完成轉向,彷彿一個移動的堡壘般向着另外幾個建奴騎兵走去,甚至中間的隊正還在喊着號子。
在這樣生活訓練了一年半之後,這些士兵完全做到了紀律化……
連腳步的節奏都不亂。
戰場上二十個這樣的長矛方陣,正在不斷這樣伴着號子走着。
所有建奴騎兵遇上他們都毫不猶豫地躲避,最終結果就是整個戰場上所有建奴都被他們衝得七零八落。
甚至連毛文龍手下步兵都跟着他們。
這是很聰明的選擇。
他們有遠程攻擊的武器,但他們面對騎兵缺乏保護。
而這一個個移動的長矛陣,恰恰就是步兵最好的掩護,他們無師自通地就像楊信佈置的一樣,跟在長矛陣兩旁向遇上的建奴射擊。
而孫元化所部,甚至包括沈有容的水軍,這時候也在不斷到達,並且以各自方式投入戰鬥,水軍也一樣可以在陸上作戰,實際上登萊水師這樣的軍隊主要用途就是登陸作戰。一萬多水軍至少五千在沈有容帶領下趕來增援,他們的戰鬥力的確弱一些,可這時候戰場已經完全變成了打落水狗的亂戰,兩千多建奴早就被分割的七零八落,明軍投入的數量已經快要達到他們十倍了……
圍毆誰還不會?
更何況這些建奴都已經快筋疲力盡,他們一天往返近百里,而且參加了兩場戰鬥,還能打已經可以說是令人佩服了。
“莽古爾泰,我要莽古爾泰!”
楊信依然在吼叫着。
他在戰場上恍如行走在塞倫蓋蒂大草原的霸王龍。
什麼獅子斑鬣狗統統避之唯恐不及。
那些建奴已經不敢靠近他,完全被他殺得聞風喪膽,看到他的身影就以最快速度躲開。
至於明軍也不敢打擾他。
反正楊僉事目前狀態也不需要幫手。
相反誤入他的攻擊範圍,還得小心被他給誤傷了。
“莽古爾泰,好吧,終於找到了!”
楊信欣慰地看着前方。
他終於找到最激烈的戰場了。
實際上莽古爾泰和毛文龍的精銳騎兵這邊,同樣也已經殺成亂戰,騎兵與騎兵之間的戰鬥就是這樣,在第一波交戰之後,基本上都會變成小股騎兵之間的亂戰,尤其是在這種山區的破碎地形中。在楊信前方一道溪流通過的也就百餘米寬山谷中,大概兩百餘騎正在混亂的廝殺,而且沿着這道山谷綿延向前,互相追逐着最遠處的都已經隔着半里路了。
他直衝向前面一個插小旗的軍官。
後者騎馬追擊居然還沒他快,連同身旁四名建奴士兵一起,愕然地看着這個戴着金色面具的傢伙從後向前掠過,一把抓住了他的繮繩。
那馬嘶鳴一聲立起。
“哪個是莽古爾泰?”
楊信吼道。
馬背上小軍官嚇得趕緊夾住戰馬。
“前面那個拎着狼牙棒,身邊有十幾騎保護的。”
他一指前方說道。
楊信立刻放開繮繩。
“莽古爾泰,爺爺我來了!”
他亢奮地吼叫着。
端着大刀的他撒開腿全速狂奔向前。
山谷中混戰的雙方士兵全都愕然地看着他,看着這個跑的比戰馬還快的傢伙在自己身旁掠過,幾個反應過來的建奴急忙攔截,但楊信根本不理他們,速度夠快身體夠靈活的楊僉事,在混亂的戰場上詭異地穿行,無視那些向自己攻擊的武器,任由它們落在自己身後。
前方的莽古爾泰同樣全速狂奔。
他現在身邊就十幾個士兵,他可知道阿巴泰是怎麼死的。
他自認不比阿巴泰更能打。
實際上他們這堆兄弟裡面,目前論個人武力值阿巴泰是排第一的。
連阿巴泰都被這傢伙拿小錘錘擂死,他對上這個惡魔就更白給,這時候逃命纔是最重要的。
然而……
他回過頭崩潰一樣看着不斷接近的楊信。
後面幾個士兵立刻掉頭,迎着楊信直衝過去,這時候那名小軍官和那四名士兵也跟了過來,一個個在馬上舉弓瞄準,兩名建奴立刻被射落,另外兩人掄着蒜頭錘砸向楊信,然後橫舉青龍偃月刀的楊信連人帶刀撞進他們兩匹馬中間,刀柄和刀刃同時撞在他倆胸前。
兩人慘叫着倒飛出去。
緊接着楊信手中刀向上一立,對着前面當頭斬落。
後面騎兵連人帶馬被砍的血肉迸射。
縱身躍起的楊信緊接着掠過這攤血肉,在後面那小軍官和士兵膜拜的目光中落在莽古爾泰身後不足十米處,然後青龍偃月刀直接飛出,帶着恐怖的呼嘯旋轉着撞在試圖阻擊的建奴中,在撞飛兩名騎兵後去勢不減,恍如甩飛的切割片般正中莽古爾泰的戰馬。
那匹戰馬的兩條後腿瞬間被切斷。
伴着一聲悲愴的嘶鳴,這匹戰馬一下子坐地。
然後在慣性拖動的向前中,猝不及防的莽古爾泰向後滾落。
他倒不愧是身經百戰,緊接着翻身爬起,帶着滿臉血跡,拎着手中狼牙棒惡狠狠地看着楊信。
楊信看着他。
然後……
“將軍饒命啊!”
莽古爾泰突然一扔狼牙棒,毫不猶豫地跪倒在地上。
“呃?!”
楊信瞬間懵逼了。
四周同樣一片寂靜。
還活着的幾個建奴,那小軍官和手下建奴士兵,全都和楊信一樣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傢伙。
一個建奴罵了一句,緊接着把蒜頭錘扔了。
“將軍,將軍,都是我那阿瑪鬼迷心竅,背叛大明,小的一直心向大明,只是找不到機會報效皇上,又怕像我叔叔一樣被我阿瑪殺了,一直不得不跟着與大明爲敵,今日佛祖保佑,小的終於可以反正了。”
莽古爾泰趴在那裡說道。
好吧,楊信真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你願意投降?”
楊信說道。
“小的願意重新爲大明效力,爲大明大義滅親!”
莽古爾泰義正言辭地說道。
“這樣啊!”
楊信笑着說道。
話說的確不能指望一個連自己親媽都殺的人的節操。
莽古爾泰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可惜,我不願意。”
楊信說道。
“呃?”
現在輪到莽古爾泰茫然了。
“殺了他!”
楊信說道。
那個小軍官和手下士兵立刻上前,莽古爾泰立刻兇相畢露,撿起扔到一旁的狼牙棒……
“上啊!”
他朝剩下那幾個手下喊道。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所有人都在鄙視地看着他,然後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很顯然莽古爾泰的表現讓他們太傷心。
莽古爾泰立刻傻眼了。
那小軍官和四名手下得意地上前,一個個拿着武器,就像看着一個落入陷阱的獵物般看着他,莽古爾泰只好橫着狼牙棒全神戒備,這時候後面更多明軍不斷趕到。其中一個將領模樣的立刻下馬,帶着幾個士兵同樣上前,這些傢伙迅速包圍莽古爾泰,就像一羣餓狼圍住了羔羊,緊接着伴隨那將領的喊聲,這個包圍圈立刻合攏……
楊信不無唏噓地看着這一幕。
這個人節操太差,基本上屬於腦後有反骨的類型。
如果留着他,那些文臣肯定會想着利用他來分化建奴,然後給他一個官職,甚至扶持他招誘建奴,最終這個傢伙在某一天肯定還會重新叛變,還不如索性一了百了。這個人和金臺吉不同,金臺吉是不可能投降野豬皮,因爲楊信知道原本歷史上他寧可自己燒死也不願意向野豬皮屈服,可以放心地扶持,完全不需要擔心背叛問題。
但這個傢伙根本毫無節操,原本歷史上就是反覆無常的貨色。
他不值得留。
在莽古爾泰的慘叫聲中,楊信回過頭看着身後趕來的一隊人馬。
爲首的將領一身滿是鮮血的紅袍,在他面前匆忙下馬……
“末將靉陽總兵毛文龍見過楊僉事。”
他行禮說道。
他實際上和楊信平級,前年他只是靉陽守備,但因爲活捉佟養真之功,再加上野豬皮進攻朝鮮,靉陽變成了東部要塞,熊廷弼上奏設立靉陽總兵,統領這一帶防務,順便救援朝鮮。當然,後面那個也就說說而已,主要是爲了在這一帶招降納叛給野豬皮搗亂,但總兵最低也得加個都督僉事,所以他也就加了個都督僉事的頭銜。
他的官銜和楊信一樣。
不過現在他可是歸楊信節制。
更何況人家是錦衣衛籍的都督僉事,都督僉事和都督僉事可不一樣,而且以楊信的戰功,這時候原本封侯都是應該的,只是太年輕,現在就封侯怕以後沒得可封而已。這可是大明朝目前炙手可熱的權貴,在小皇帝身邊僅次於九千歲,就是五軍都督府那些真正的都督們,在他面前都得陪着笑臉當爺伺候的。
“毛總兵,難道你就不怕我全軍覆沒在南邊?”
楊信陰森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