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5德學說,他醞釀了很久,今日藉着榨果汁釀酒的機會和天啓說了,他在等天啓的決斷。
北線戰場出乎朱弘昭也出乎軍機處的預料,誰都沒有預料到,蒙古會墮落到這種地步,連硬仗都不敢打。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給宣大輸血後,那裡的衛所軍會爆發出如此駭人的戰鬥力。
或許,這纔是正常的戰鬥力,以前的衛所軍、邊兵只是被餓壞了,餓的連叫喚的力氣都沒有。1千萬兩銀子砸下去,朝廷全面運轉沒有內耗,補足了1切短板,這讓和明軍比爛的北韃東虜,甚至是朝堂之上,都產生了茫然。
只是1方茫然後大喜喜出望外,另1方茫然無知伴隨着無力。
北線戰場拖着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抄了晉商後9會滅掉林丹汗的入塞大軍。然後呢?引蛇出洞之計也廢了,遼鎮只能平推硬攻過去。
戰爭的勝利太輕鬆,這讓朱弘昭的壓力非常的大。贏得輕鬆,朝中官員和天啓只會將功勞記在朝廷運轉之上,而不會重視前線軍隊,自然也不會重視軍機處,也不會重視他這個齊王。
誰都知道,此次朝中各黨摒棄雜念私仇1心爲公,才使得政令通常上下1心。可人總喜歡把功勞記在自己身上,這些人自然而然的會忽視邊軍的戰鬥力。
在他們看來,邊軍爆發如此強大的戰鬥力,原因9是軍餉發到位,將士們必然會忠於王事。他們會1如既往的忽視邊兵,覺得用的時候大家1起再合作1次,餵飽邊軍,1切邊患都會消弭。
以前純粹是讓馬兒跑不給馬兒草,現在頂多變成養狗的方式,用的時候給東西,不用的時候1邊兒餓肚子去!
這幫人的尿性9是如此,那麼後果呢?不難想象,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當兵的1茬又1茬,而將領還是那些將領,他們餓慣了無所謂,但吃飽1次還想再老老實實捱餓?
根本9是做夢!這些領兵的只會寒心,寒心之後做出什麼非主流的事情也別怪他們。
他們怎麼養兵與朱弘昭沒關係,可9怕他們發現捨得花銀子,驅使兵將9像使喚犬馬1樣,到時候朱弘昭必然會倒黴!
以前這幫人只會傻乎乎和當兵的講國家大義朝廷法度,根本不會去拿銀子收買兵將。現在好了,1旦知道兵將的小辮子,他們9會來和齊王搶兵權。
比錢,朱弘昭根本比不過官員身後的大地主大商人,所以他要和天啓攤牌。他十分擔心天啓和官員聯合起來,用銀彈攻勢將他的羽翼衝擊的支離破碎。
他的核心軍事力量是齊王府3衛,外圍力量是宣大邊兵、登萊衛所軍以及所有人都忽視的西南赴遼軍。
宣大軍和登萊軍相互牽制,誰也不敢率先背離朱弘昭。而這兩者的存在,又鎮壓了西南赴遼軍,讓赴遼軍內的釘子不敢胡思亂想。
只要天啓或官員們揮灑銀彈,宣大軍這條他的右腿,登萊軍這條左腿,只要1個不聽使喚,另1條立刻9會離他而去。至於兩條外掛帶來的西南赴遼軍,自然也會離散。
這9是朝廷大義的厲害之處,朱弘昭沒有名正言順的絕對名義掌握這些軍隊,只要1道聖旨和大量的銀子,他的部隊9散了,失去了部隊支持他想要自保都是難事。
所以要在天啓還沒想到那1茬之前用5德說鎮住他,告訴他自己掌握了大勢,大勢9是人心。1來表示自己的誠意,2來能讓天啓束手束腳。
第3點,朱弘昭察覺到朝裡的氣氛不太妙。對東林對立的各黨纔是好的各黨,與各黨水火不容的東林纔是好的東林。這兩方人竟然有合流同歸的趨勢,這是危險的信號。
他們可以合流,但不能是他們相互妥協合流。必須要在天啓或者他朱弘昭的調解下合流,這樣他和皇帝才安全。所以爲了意外,朱弘昭將自己的歷史經驗總結,以5德的形勢告訴天啓。
免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死了,使得這個國家民族,錯失了最後的機會。
只要天啓這裡不出問題,他9有足夠的時間做出應對。不9是銀彈攻勢?在銀彈攻勢前,只要他完成串連,統合軍心將心後,軍隊上下連成1體,也9不怕所謂的銀彈攻勢。
有軍隊在手,他在哪裡,都是安全的。沒有軍隊,他9是9藩齊王府,也會死的不明不白。
更何況,他已經喜歡上了皇宮,這裡除了燥了點,其他什麼的,非常之好。
他還不知道,飛熊軍開赴山西的時候,晉商揮舞着銀票召集秦晉奇人異士,也向者京師趕去。
他擅長使銀子,看事物自然偏在銀子的角度;而皇帝從另1個角度,也在惶恐不安中。
他們兩個都是敏銳的人,戰爭還沒結束,都開始思考戰後的事情。
乾清宮,天啓也在望着雨幕發呆,田爾耕跪伏在地瑟瑟發抖,腦門前擺着1副做工精湛,卻有些年頭的小匣子。
皇帝手裡握着1卷聖旨,不時低頭1行行看着,上面沾着褐色發灰血跡,聖旨正中間捱了1刀,後人也沒有修補。
將這卷正德皇帝最後的遺詔看完,天啓皇帝微微1嘆道:“將駱思恭喊來,朕想問問,這副遺詔有多少人見過。”
“現今只有陛下1人,臣去拿遺詔,老督公已然服毒。”
“將你今天做的事情忘掉,你還是朕的爪牙。”
田爾耕退下,天啓緊緊握着這幅正德皇帝的遺詔,他的身子在顫抖,他的臉色十分之複雜,猶豫良久,將遺詔裝回匣子裡,將長匣要往懷裡揣。
隨後又停下,將遺詔取出來收入袖中,握着長匣在殿內左右走動,看到過樑,走幾步過去比劃兩下,輕輕1拋,長匣打着旋落在過樑上。
齊王給他說的5德說,在天啓看來另有深意,可能齊王也發現察覺到了什麼,要爲後事做準備。他覺得齊王擔心自己身死而導致社稷大業旁落,纔對他這個皇帝說,希望皇帝能將這個駭人的大秘密傳下去。
各黨合作產生的威力,已經讓天啓恐懼。他比朱弘昭還要怕,怕這些人在合作中學會妥協,怕他們對付皇室。
東林黨有1點對皇室來說最安全,那9是東林的排外性,因爲排外和極端保守而手段卻激進,這樣的東林縱是1時勢大也無足輕重,因爲他們的敵人實在是太多了。
而1旦朝野名望昭著的東林放下成見,那麼楚黨、浙黨還是新齊黨,甚至是勳戚都會倒向勢大的東林。因爲他們掌握着今年的京察大計,掌握着朝中絕大多數人的官帽子和前途。
正德皇帝的遺詔寫在豹房,在這裡竟然發生過武裝衝突,可想而知,那些文人的膽子有多麼的大。
只有皇室知道,豹房是個什麼地方,那裡純粹9是正德皇帝練兵,處理軍政務的地方。豹房9在西苑,西北邊是皇城甲乙丙丁、承運等等庫房,東北邊是內校場。
正德皇帝提拔出來的1大批將領,都隨着正德皇帝的離奇死亡而被清洗,這纔過去多久?連當時各地的將領調任檔案都模模糊糊,其中沒有鬼誰信?
作爲皇帝,他要考慮的比朱弘昭還要多,朱弘昭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性命,而天啓卻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安全。否則安安心心學萬曆皇帝,哪會有這麼多事情?
他此刻想到了遠在徐州的信王,由擔憂轉爲苦笑,可能信王,將是那些人擊破皇室的落腳點。他十分清楚這個弟弟,沒什麼心機卻喜歡爭強好勝。不僅不服齊王,可能也在時時刻刻和他這個當皇帝的兄長在做對比。
這1刻,他好想找1個人傾訴。他開始懷念客氏那個傻女人,沒有什麼好記性的笨女人。
張嫣那裡不行,這只是他對朝臣表示態度的1個渠道,絕不是訴說秘密的地方。至於老魏,更不可能,老魏這人可以驅使,指個目標讓他去跑沒問題,若告訴他爲什麼去找這個目標,老魏絕對會做出很多出乎預料難以掌控的事情。
他想去找齊王,他又不敢去,這個秘密誰都可以知道,唯獨告訴齊王不合適。否則,外人還沒打過來,他們內部9會先打起來。
天啓在空蕩蕩的乾清宮內散步,孤零零伴隨着雨聲,他終於想明白,爲什麼世宗嘉靖皇帝要修道,唯有修道才能摒棄雜念,清正本心。
他絕不會向那些人認輸,他要安排1個人爲自己報仇。這時候的朝中,各黨合作的趨勢越來越明顯,這是讓他恐懼的因素。
掏出手中正德皇帝的遺詔,他順着中間刀痕1撕爲2。疾步走到桌案前,磨墨提筆,寫了1封中旨,蓋上皇帝私印以及畫押。
雨幕中,天啓出殿擺駕坤寧宮,可憐1幫宮人在雨中擺駕。
張嫣的寢殿內窗閣支起,她在假寐,神態無比的安寧,她相信,即使在大雨中,齊王也會在承天台觀察着這裡,不會讓任何人來這裡再害她們母子。
揮退坤寧宮宮人,天啓1邊走向寢殿,將手裡半卷正德皇帝遺詔拋到殿內過樑上,過樑很高,如果沒有白蟻,這半卷遺詔會安靜的躺在那裡,等待着出世的那1天,天啓希望那1天永遠都不要到來。
雨中天啓來坤寧宮,讓張嫣有些意外,天啓將支起的窗戶放下,有些責備道:“秋雨帶着寒氣,吸多了對身體不好。”
與張嫣閒聊兩句後,天啓將自己的中旨悄悄塞進牀榻夾縫裡,皇后即將誕子,這裡短時間內是安全的,不會有人來牀榻這邊清理,最多9是更換牀褥,或擦洗。
握着最後半卷遺詔,天啓實在是找不到可以信任的地方去儲藏。他不信任田爾耕,總覺得田爾耕會想法子弄明白遺詔的內容。
他非常的害怕遺詔的信息傳出去,更害怕遺詔被人發現。可他最怕自己與齊王1起被人害死,他也怕自己那個傻弟弟當皇帝。
擔驚惶恐中,天啓來到了西6宮長春宮,找成妃李氏宣泄1身的壓力,夜色後天啓漫步在長春殿,隨手將剩下的半卷正德皇帝遺詔丟進夾壁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