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1日3驚。
先是急赴南京的陳策青州衛水師部隊在運河與叛軍天津鎮參將楊國棟部遭遇,並1股而擊破,陣斬楊國棟。
其後山海關奏報京師,也有建奴輕騎襲關被大軍驚退。而秘奏軍機處,所犯部隊是遼騎尤世威部。
緊跟着,居庸關守將急奏神機營超過軍機處規劃的行軍日期,提前抵達居庸關行軍速猛,行蹤詭異用意不明。故而居庸關上下克忠職守封關遲滯神機營,而神機營擺列炮營呈進攻態勢,並說神機營提督楊御藩有藍玉之嫌,向朝廷求援。
同時,天啓密詔宣揚京師,抄送邸報遣飛騎發往天下。
齊王的血緣出身嚇呆了京師士紳百姓,正德皇帝在民間是個熱門話題,相對於其他志向行爲詭異的皇帝,正德皇帝的1生可以用傳奇來形容。
但總的來說,民間輿論裡,正德皇帝的名聲並不好。重用大太監劉瑾,期間8虎縱橫爲禍天下。而正德皇帝修建豹房強搶民間寡婦的事情更是傳的火熱,甚至9月初1這1天,京中9有3家人跳出來,表示自己是正德皇帝血脈……
京師此時力量最強的是錦衣衛親軍,卻在皇城以外。皇城內則是淨軍、齊王宿衛、東廠番役爲主。田爾耕不知道得到什麼承諾,意志開始動搖。
近在咫尺的京門通州儲備着神機營、飛熊、神策2衛即將要換裝或補充的軍械。而通州守軍中青州衛已經南下,此時管事的歸屬薊鎮的北通州1營兵馬,屬於京兵5軍營的1營兵馬即楊御萌指揮的部隊,在南通州。
通州是兩支部隊協同防守,儘可能的保證通州內堆積如山的物資不會被某1方佔據。
軍機處由武英殿轉到乾清宮辦公,內閣也在乾清宮,保證1切軍務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決議,而天啓9在寢殿,司禮監也在這裡。
東廠的政治立場遠比錦衣衛穩定,現在京城裡9靠東廠牽制錦衣衛,東廠也是朱弘昭唯1的耳目。錦衣衛彷彿恢復了中立態度,以維持京中穩定爲職責。
1名名的東廠檔頭進入乾清宮呈送軍文,薊鎮也發生不穩,各部將領開始串連。
這種情況下楊鎬不得不重回軍機處坐堂,但他來了也起不到作用,因爲史繼偕這個老頭兒也在1大早回京任職。
軍機處大臣恢復到5人,因爲齊王已被立爲皇太弟,史繼偕1改往日作風,開始拿主意,搖身1變真把諸黨強戴到他頭上的齊黨帽子給戴上。
內閣之中何宗彥被史繼偕說服,加上崔景榮,5人內閣被軍機處掌握3人,內閣徹底被架空。葉向高這個首輔今日成了擺設,次輔韓爌本身9不是東林人,面對東林的拉攏1如既往的若即若離。
內閣成了擺設,司禮監本身與齊王9沒有利益衝突,而齊王也理解他們這羣人,說到底他們是皇室家奴,與皇室利益1致,而齊王連宦官班底都沒有,以後還是要依仗他們這些人的。
連魏忠賢都低頭了,跟別說他們,所以司禮監對軍機處提出的閣文,在內閣轉1圈走個形式後立馬批紅蓋印。
朝廷內天亮時,隨着史繼偕恰到時機的入京,1切都如陽春化雪1般,形勢明朗起來。
而周邊局勢進展卻失控了,那些人在各鎮發動的力量因爲昨夜錦衣衛封鎖京師而無法聯繫制止,這才導致京畿側近發生兵變奪權以及1連串的內戰。
戰端1開,那起碼要定個謀逆的罪名砍掉1批人。
否則形不成威懾,以後會有人更加的肆無忌憚。這是根本性的原則問題,所以朱弘昭掌握了朝堂的軍政大權,卻因爲錦衣衛的態度曖昧,導致他不能手段過於激烈。
否則這1連串的兵變,足以讓他將朝廷完成1次清洗。
軍機處行人丞徐卿伯將1疊軍機大臣處置的閣文呈送,朱弘昭1邊審閱並批註自己的意見,1邊聽着徐卿伯的調山東赴遼軍入京計劃。
提筆蘸墨,朱弘昭搖頭道:“按計劃,9月初2遼鎮出兵,赴遼軍跟進。宣大飛鴿傳信,已然出征。此時,赴遼軍哪怕1衛也輕易調遣不得。”
“千歲,此時錦衣衛、薊鎮不穩,急需邊兵鎮壓。容臣說句大逆之言,若千歲在,明年尚能再徵建奴,若千歲不幸,萬歲又大行馭龍歸天。如今皇室,誰能收拾這爛攤子?”
朱弘昭略微沉默,繼續提筆批示,寫完後揉着手腕:“邊軍入京不利於朝廷威望,此時若邊兵入京,正好會如了1些人的願。只要這皇城安穩如山,孤便在,孤在,他們翻不了天。”
皇權更替若有邊軍插手,借他們的威懾朱弘昭完成大清洗,也難以讓天下人心服。現在不需要心服,要的是讓這些人口服,讓他們沒有挑刺的地方。
邊軍插手皇權更替,自古9是大忌。朱弘昭不願意開這個頭,他即將到手的皇位是天啓還給他的,不是他武力搶奪來的。這1點不容置疑,1旦邊軍入京,9會使這1點站不住腳。
混淆黑白,正是那些掌握輿論的傢伙的拿手好戲。所以形勢再危險,朱弘昭也不能調邊軍入京。
“千歲!大軍在手何懼文賊?千歲3思啊!”
看1眼急切的徐卿伯,朱弘昭沉吟片刻,1嘆:“孤想要的是1個完整繁華的天下,而不是大軍過後1片荒蕪的天下。35年便能休養生息,可孤等不起35年。這個險,必須冒!”
有1點他記得很清楚,崇禎皇帝登基的時候,陝地接連大旱9沒消停過!他必須保證各地的平穩,積蓄實力應對天災,以及天災引發的人禍。
青州衛屬於不是邊軍的邊軍,朱弘昭可以調青州衛入京。但爲了防止信王與那些人串通前往南京,青州衛這纔沒有來近在咫尺的北京,而是去了南京。
可能也是因爲青州衛的調離,才使得田爾耕失去顧忌,接受了更大的誘餌。朱弘昭想不明白,田爾耕作爲錦衣衛頭頭,這個職業已經限定了他的未來,那些人還能給他什麼!
或許,田爾耕勳戚出身決定了他的政治立場?
還是有別的什麼東西讓他改變立場,昏迷的天啓?
徐卿伯還要再勸,見朱弘昭將批註好的閣文推給他,只是1嘆,抱着閣文去發呆的葉向高那裡走過場。
這時候史繼偕端着茶碗走過來,行禮入座道:“千歲,是時候該和他們談1下了。再拖下去,說不得會玉石俱碎,誰都落不得好啊。”
“史公,是他們做賊心虛,豈有孤低頭的道理?孤9不信,誰能兩日內攻破這鐵打的皇城!”
邊軍不能入京,但山東赴遼軍佈防在山海關1線,1日間9能回京。這是朱弘昭最大的底氣,只要皇城不破,哪怕是瓊華宮不破,熬到赴遼軍抵京,那1切都9好玩了。
宮裡又選出3千健壯宦官在西苑內操場訓練,只要他們能學會火銃填裝,那9是守衛皇城的好兵。皇城東部的內承運庫,有足夠的火銃供他們使用!
儲存的這批火銃比赴遼軍換裝的還要精良,是天啓給他的淨軍準備的,這批淨軍9是天啓即將掌握的力量。可惜,1場誰都沒想到刺殺,這些東西都落到了朱弘昭手裡。
9連宮女也開始動員,學習救治包紮技術。京師內1批批的糧草運入皇城,朱弘昭恨不得將王恭廠內的火藥搬空。
朱弘昭根本不怕錦衣衛此時變節,錦衣衛什麼罪都可以犯,1旦犯謀逆之罪,他們9徹底完了,世代翻不了身。
不管這皇位最後是誰的,只要錦衣衛敢明目張膽攻皇城,繼任的皇帝都不會放過他們。這是皇室的底線,總不可能突然間讓大明沒皇帝吧?
相對於錦衣衛的曖昧態度,南京纔是重中之重。他9怕信王得到京師消息,然後在熊延弼、秦朗等人沒有反應過來之前被人慫恿逃到南京。到時候誰都下不了臺,只能打內戰了。
史繼偕垂目想了想,擡頭露出1個詭異的笑容:“千歲可知,老臣爲何能今日這般巧合抵京?”
“史公不言,孤還忘了這事,按行程史公應當在山東。”
微微點頭,史繼偕道:“其中有些人也是心向大明的,老臣5日前尚在歷城逗留觀泉,登萊巡撫袁可立之子袁樞持書急見,由袁樞1路打點安排,老臣這才安然入京。”
朱弘昭見過袁樞,是個很硬氣的小青年,與盧象升同歲也差不多,更難得是文武雙全有1手好弓術。只是顧忌他父親袁可立東林元老的身份,朱弘昭纔沒有拉攏。
微微沉寂1會兒,史繼偕繼續說:“這件事老臣也有些底,實際上朝臣牽連不大。除了少數人預先知曉,其他也是今日才知道。當年東林書院開啓,前往者多乃1腔熱血。至今東林內部派系繁複,若無諸黨在外,他們內部9會鬥起來。有些東林人寄身江湖不甘於此,這才炮製這些觸目驚心之事。爲的,9是借千歲之後除去1些人,方便他們領導東林。東林已紮根江南,猝然難除,千歲當明察。”
史繼偕要給雙方鋪路搭橋,他並不願意看着因爲在野的1些陰謀家而使得朝廷元氣大傷。
朱弘昭閉眼沉思,有1點他記得很清楚,歷史上真正的東林人已經死絕了。氣節是東林人的招牌,沒了氣節喊得再響亮那也是假貨。
老魏的屠刀下,真正的東林人死絕了。後來的東林人,都是假貨。如果他們是真貨,爲了氣節是可以投向屠刀的,而不是對老魏搖着尾巴立生祠。
閹黨也9是帝黨最輝煌的時候,想要搞掉1個官員,只要給對方貼上東林人的標籤,這種人9在官場立不住腳,滾蛋是遲早的。
最搞笑的9是周延儒,僞裝成孤臣將崇禎唬的1愣1愣的。
現在的在朝東林人,2代領袖繼承者楊漣、袁可立、李邦華乃至是葉向高都是有能力有基本操守的官員。這些人如果真的被1刀切了,東林將會失控。
失控的東林,是1羣失去指導,內部良莠不齊只剩下嘴炮能力的廢物。1個個有清名,殺又不方便殺,留着實在噁心。所以,邊患未息前,下1代抗鼎大臣沒有成長起來,不能對東林1刀切。
否則前有東林,後面9有浙楚兩黨。現在各黨因爲激烈的黨爭,1個個身份很好確認。1旦這批標籤清楚的被做掉,頂上來的後備力量,誰知道誰是誰的人?
必須留着各黨繼續鬥,然後自己培養的力量成型,然後1舉掃清!
朱弘昭想清楚後,扭頭去看發呆的葉向高,是該和這個老頭兒談談了。
這時候,田爾耕進了乾清宮,滿臉忍不住的喜色,遭到裡面大員重臣怒目,他纔想到這種時候哪能笑!急忙斂去笑容1臉悲慼,進殿雙手捧着手中木匣昂聲道:“老奴遣使,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