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奇瑜早早在戰場之上列好了軍陣,軍陣的方向直指大順軍。
李自成看到陳奇瑜將軍陣對着自己的軍陣,知道陳奇瑜今天的主攻目標變成了自己,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和陳奇瑜打了這麼多年,李自成從心裡已經對陳奇瑜有了陰影。
河洛軍軍陣之中,盧曉航笑着說道:“孫大人,看起來你的計謀生效了。”
孫傳庭點點頭:“只是暫時生效了,王爺,咱們不可大意,防止邊軍突然發動,措手不及。”
“今日咱們先不動手,看看戰場走勢再作判斷,若是人家打上門來,咱們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王爺說的對,今日咱們暫且觀摩這場大戰再做打算。”
只見邊軍迅速響起了鼓聲,大軍開始移動,看起來陳奇瑜已經將全軍壓了上去,只是周圍都是騎兵,在將臺看去,中軍卻是步兵,盧曉航不知道陳奇瑜想怎麼打。
李自成有點迷糊了,他知道昨日已經領教了邊軍騎兵的厲害,可是騎兵中間圍着步兵到底是什麼戰術,想到這裡他只好開口問身邊的牛金星和李巖。
“二位軍師可知道眼前的這是什麼陣型,陳奇瑜想做什麼?”
“回皇上,臣遍覽兵書,未曾見過這個大陣,臣實在不知陳奇瑜想要幹什麼。”
“臣好像看懂了一些。”
“李先生快快說來。”
“陳奇瑜應該是將殺手鐗放在了騎兵中間,至於他的殺手鐗是什麼,臣也猜不出。”
李自成眉頭緊皺,繼而心中一寒:“朕知道了,他的殺手鐗是他的火器營!”
洪承疇站在一旁應和道:“臣早就聽過,陳奇瑜手下的火器營無往不利,所向披靡,但是一直不知道他是怎麼訓練的。”
劉宗敏滿不在乎:“火器營又怎麼了,咱們早就不是當日沒有還手之力的流賊了,現在咱們也是正規的軍隊了,還能怕了他的火器營不成?”
洪承疇苦笑一聲:“劉將軍不可大意,這火器營的威力可不是一般軍隊能擋住的。”
劉宗敏冷冷看着他:“你的軍隊擋不住是肯定的,咱們就打了不到三天你就讓我們活捉了,你的軍隊也不過如此,我們大順軍可不是你那種三流軍隊。”
聽到這話,洪承疇羞得滿臉通紅,不知道說什麼好。
“宗敏不可無禮,洪將軍當初敗了是因爲手下軍隊混亂不聽調度,可不是指揮失誤!”
劉宗敏一見李自成說話了,不再爭執,只是臉上鄙視的神情依然讓洪承疇老臉羞愧得不敢擡頭,恨不得扒個地縫鑽進去。
眼見陳奇瑜的軍陣越來越近了,李自成只好主動出擊,先試一試邊軍軍陣的深淺。
“高一功,你帶領四千騎兵前去試探性攻擊,萬一情況不妙立刻撤回,我會派人接應你。”
高一功領了軍令帶着騎兵前去試探,來到陣前只見邊軍騎兵紛紛散開,露出了中間的步兵。高一功還沒看明白,步兵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長槍。
站在遠處的孫傳庭眉頭皺了起來:“這是什麼火器?怎麼以前沒有見過?”
盧曉航順着望去,突然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王爺,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麼?”
“我沒事,孫大人,這火槍你以前真的沒有見過?”
“肯定沒有!這火槍的形狀和以前的不一樣,就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盧曉航談了一口氣:“威力在現在來說,絕對是無可比擬的。”
彷彿爲了驗證他所說的話,邊軍士卒們迅速擡起了手中的火槍。
高一功輕視地看着對面:“本以爲你們有什麼新花樣,想不到還是火槍,這個東西能進行大規模作戰麼?”
“弟兄們,隨我衝過去,殺敗這支軍隊咱們就能進京師,奪了這大明的江山!”
高一功的騎兵隊伍迅速動了起來,隨着陳奇瑜一聲令下,火槍開始發射,一輪過後,高一功的騎兵隊伍倒下了三百多人。
“還以爲多了不起,陳奇瑜也不過如此,這麼短的距離,算上裝填彈藥的時間,兩槍的距離我就能殺到近前!”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讓高一功終身難忘,成了他一輩子的噩夢。
只見邊軍並沒有進行彈藥填裝,而是直接又開始發射火槍,這一下李自成和孫傳庭全都愣住了,火槍不填裝彈藥如何發射?
盧曉航嘆了一口氣:“雖然我不知道這火槍叫什麼,但是確實不應該屬於這裡。”
孫傳庭臉色驚訝:“想不到陳奇瑜的火器營竟然造出了不用填裝彈藥的火槍,這一下闖賊有苦頭吃了,只是這種利器爲何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孫大人,你沒聽說過是正常的,畢竟這不是一般的火器。”
孫傳庭並沒有聽出盧曉航話裡的意思:“陳奇瑜果然對火器製造有着非凡的心得。”
盧曉航心中卻是巨浪滔天,這個本該幾百年後出現的火槍不知道是因爲巧合還是因爲有和自己相同命運的人到了這裡,那個人是陳奇瑜本人還是他麾下的將士?
想到可能面臨同時代的對手,盧曉航心中就一陣陣發毛,他所有的優勢不過是因爲先知先覺,若是對面的那個人不僅先知先覺而且掌握了後世的科技,自己想與他爲敵,太難了。
就在盧曉航臉色陰晴不定的時候,高一功的臉色已經徹底變成了醬紫色,在衝鋒了不到二百米的距離中,陳奇瑜手下的人已經第五次開槍了。
李自成遠遠地看着戰場中心,不知道陳奇瑜的火槍爲什麼不需要填充彈藥可以無限發射,想到這裡他咬着牙冷冷地說道:“鳴金。將高一功撤回來。”
牛金星立刻勸阻道:“皇上,不可!”
“若是再不撤回來,只怕高一功的騎兵剩不下多少人了。”
“皇上,若是此時將高將軍撤回來,那可就功虧一簣了,我們永遠都不知道陳奇瑜這新式火槍可以發射多少次,到時候將士們畏首畏尾不敢作戰,拿下京師可就遙遙無期了。”
李自成聽到這裡心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聽從牛金星的一見,只不過看着戰場的慘況心中在滴血。未曾碰到敵軍一人,騎兵就損失了一千多人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恥辱。
噩夢般的射擊聲終於停了,李自成默默唸道:“七次,邊軍進行了七次射擊。”
郝搖旗疑惑地問道:“皇上,會不會是邊軍準備了七支火槍?爲了嚇唬咱們故意使出來的這種障眼法?”
李自成搖搖頭:“隔得太遠了,根本無法看清,但是就算是七支火槍,點火也需要時間,可是這七波槍聲,間隔都在五息之內。”
河洛軍衆位將軍也是一片譁然,若是邊軍手裡有了這種火器,這仗都不用打了,只要邊軍站在那裡人手一支火槍,遇神殺神,見佛殺佛。
盧曉航無奈地說道:“這種火槍咱們近期根本無法做出來,只有盼望繳獲幾支火槍拿回去給南鎮撫司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仿製出來。”
戰場之上,高一功見到邊軍的火槍終於打完了,心中已是怒火萬丈,連敵人的毛都沒碰到呢就損失一半的兵力回去之後不定怎麼被笑話呢。
想到這裡,高一功大喊一聲:“弟兄們,跟我衝,把這幫就會放火槍的雜碎剁爛!”
邊軍的騎兵可不是出來看戲的,立刻迎了上去,看着士氣低沉的大順騎兵彷彿是一羣待宰的羔羊。
李自成眼見情況不妙,立刻下令全軍出擊。他手裡的騎兵可不多了,若是這些騎兵再交代在這,以後可就要用步兵迎戰騎兵了。
陳奇瑜早就想速戰速決了,眼看李自成將兵馬全都壓了上來,立刻下令全軍壓上,與反賊一決雌雄。
這個時候,兩軍的主帥都選擇性的忘記了站在一旁的河洛軍。在他們看來,河洛軍雖然能打,但是人太少了,根本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盧曉航看着雙方兵力全部壓上,自嘲的說到:“孫大人,咱們好像被遺忘了。”
“下官倒是希望以後這種仗都能被遺忘。”
李大牛不忿地說道:“他奶奶的,看不起人,竟然不把爺爺們放在眼裡,到時候有你們後悔的。”
“大牛,你可別生氣,他們能忘了咱們是好事,咱們就能少死點弟兄,還能多沾點便宜。”
李大牛嘿嘿一笑:“王爺,我就是這麼一說,他們不打咱們活該最後被咱們打。”
再說正面戰場上,雙方軍隊都殺紅了眼,已經殺的山河變色,日月無光,遠隔着十數裡都能聞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
陳奇瑜看着奮勇拼殺的大順軍,嘆了口氣:“這李自成終究還是成了大患,他們的軍隊已經有了官軍的戰鬥水平。”
李自成則是叫苦不已:邊軍的戰鬥力完全壓制住了己方,若不是自己人多,這個時候怕是已經陷入劣勢了。
殺到這個時候,雙方的主帥都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士卒們已經殺紅了眼,這個時候妄想退兵就會形成大規模潰敗,到時候兵聖再世也救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