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淡然地看着盧曉航:“不知道王爺這話怎麼講?”
盧曉航說道:“若是左大帥你親自坐鎮左家軍,只怕第一天南京城就保不住了,若是你能回去,就算左夢庚這兩天打的再不好也能穩穩地拿下南京城,可惜的是左大帥如今在朕這裡做客,左夢庚和大帥之間的差距,得有長江這麼長吧。”
左良玉面色慍怒:“犬子雖然不濟,但是也沒有王爺說的如此不堪吧。”
左良玉現在的心裡用後世的話來說,就是媳婦還是別人的好,孩子還是自己的好。若是自己貶低自己的兒子那是謙虛,你盧曉航憑什麼看不起我的兒子?
盧曉航說道:“左大帥平時過於看重自己的兒子,有些看不清楚事實罷了。在朕看來,你兒子此次出兵都是鼓足了勇氣,但是幾場仗打下來水平實在不夠我看的,不說水軍,就說步兵,你左大帥多年的精銳難道打不過盧九德整合的人馬?他過分穩紮穩打,看起來穩妥實則是一大敗筆。”
左良玉挑了挑眉毛:“如何敗筆。”
“要知道左夢庚始終是左夢庚不是左良玉,南京城一天不下,他在軍中的威信就會降低一天,等到左家軍對他們的主帥喪失信心的時候,這支精銳就會變成普通的大明軍伍,到時候朕還會怕他嗎?”
左良玉笑道:“王爺自從進屋之後一直在跟我說左家軍的短處和我兒夢庚的缺陷,從這些話裡我已經聽出了王爺的心虛,若不是沒有必勝的信心,王爺是決計不會跟我說這些的,那說明我兒打進南京城的日子不遠了,至於統治力,這支軍隊之所以叫左家軍,就是他聽姓左的!”
“左大帥,朕算是明白了你爲何能在這兩湖之地屹立不倒數年了,不如你投靠到朕的麾下如何?”
左良玉突然冷笑一聲:“就算我願意,王爺敢相信嗎?就算王爺相信了,只要我回了兩湖之地,依然是王爺的心腹大患,到時候勢必還有一戰,既然如此何不眼下打完了,省的左家軍再來一次南京城。”
“左大帥,聽你的意思,你是認定了左家軍這一次必勝無疑了?”
“難道不是嗎?”
“左大帥爲何有如此信心?”
“就憑王爺進屋之後不厭其煩地和我說了這麼多,我就知道左家軍一定是讓王爺束手無策了,這纔想在我的身上打主意。”
“好吧好吧,左大帥,現在無論我怎麼說你都以爲我是在誑你,其實我本來想跟你商量個買賣的。”
“堂堂一國之君,出言粗鄙,實在可笑,我不會賺銀子,更不想和王爺一起做生意,王爺若是沒事還是請回吧,我這還有一段書沒有看完呢。”
盧曉航面色微怒:“朕說的買賣不是關於銀子的而是關於國家的,而且左良玉,你不要忘了你現在是我的階下囚,可不要自討苦吃。”
“就算是我自討苦吃,敢問王爺現在敢給我苦頭吃嗎?”
盧曉航冷冷一笑:“既然你對你的左家軍如此有信心,那麼明天便隨朕一同觀戰便是,朕倒要讓你看看你硬氣的資本是什麼樣子。”
說完盧曉航轉身走出了左良玉的房間,只留下了左良玉和許澄海。
左良玉眼見盧曉航走出了屋門,低聲問道:“澄海,你給我說說外面的情況可還好?”
“大帥,情況十分不妙,弟兄們仗打的十分不順手,本來以爲是敵人太強大了,可是剛纔聽福王這麼一說,末將才算明白過來,這少將軍確實有些..”
左良玉擺擺手,慢慢坐在了椅子上嘆了一口氣:“我又如何不知道夢庚的樣子,本想着帶着他多征戰幾年他能成長起來,誰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他只能獨自領軍,看起來情況不是很好。”
“大帥,既然你都知道了,剛纔爲何還要這樣說?”
左良玉苦笑一聲:“自從我選擇了潞王,便再也沒了回頭路,你以爲我不知道福王剛纔要和我談什麼買賣嗎?我不能談,談了左家軍就會支離破碎,我多年的心血就會毀於一旦,現在左家軍在,我手裡還有一個籌碼,等左家軍沒了,我就是那砧板上的肉,要任人宰割了。”
“可是大帥,只怕再打下去..”
他沒有說話,左良玉知道了他的意思,再打下去自己的兒子會把自己這保命的籌碼輸光,但是他沒有選擇,政治這種東西最忌諱站錯隊,誰知道他左良玉聰明瞭一世,竟然栽到了潞王這條船上。
其實左良玉不跟盧曉航商談,心中還有一絲賭氣的意思,畢竟在盧曉航的嘴裡左夢庚簡直一文不值,左良玉雖然承認自己的兒子不成器,但是也不會承認自己的兒子是個廢物,心中還存有一絲幻想等着自己的兒子打勝了,自己就能安穩地回到左家軍中。
而此時,被寄予厚望的左夢庚正在營中大發雷霆,他面前站着的是三個水軍副將:“你們自己說,今天的仗是怎麼打的?”
“大帥,此事實在是一言難盡,我等失去了許將軍的指揮只能各自爲戰,統管好自己的部下,至於越級作戰,咱們左家軍也沒這項規定啊!”
“廢物,一幫廢物,來人,將他們全都關進軍營大牢之中,等我打下南京城救回父帥,讓父帥處置他們!”
方子輝連忙站了出來:“大帥,此事不可啊,如今許將軍被俘,水軍之中能打的就是眼前這幾個人了,你若是將他們都關起來,那明天改派誰去攻打南京城?”
左夢庚氣沖沖地嚷道:“左家軍有三萬水軍難道還選不出一個水軍將軍,此事你不要再勸,按照我說的辦!”
左夢庚這麼做也是少年心性,他第一次做大帥,各軍的將領雖然面上對他言聽計從,心裡卻始終不以爲然,認爲若不是左良玉,他左夢庚根本做不了這個大帥。
左夢庚自然察覺到了這種不服的感覺,就想着用一些狠的手段讓他們看看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只要他們怕了自己難道還會不聽話嗎?
可惜的是,他這個方法明顯選錯了對象,現在不光方子輝離心離德,那三個水軍副將只怕也是敢怒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