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在爲郭偉的新房糾結,宛如舅媽電話卻打了進來。
窗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春夏之交的衡嶽市,處處充滿無限生機。我們躺在牀上,拉開的窗簾背後,投射進來強烈的陽光。
赤裸着的黃微微,如小鳥一般依偎在我的胸口。
我們是不約而同醒過來的。昨夜的一夜瘋狂,讓我們覺得生活是如此美好。我們都如久旱的土地,遇到生命中的甘霖。
在不停的愛撫索取裡,我們的生命得到了再一次的昇華。
黃微微的黑髮,像瀑布一般傾瀉在我胸口。柔柔的黑髮,撩撥着我的神經,讓我一次次像海浪一般的涌動。
她不是我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被這個斷言嚇了一跳,茫茫然的我問過自己很多次,難道是我還不夠愛她嗎?
自從認識她以來,她的美貌,她的善解人意,以及她的勇敢,多少次讓我感動,讓我留戀難返啊!
黃微微愛上我的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小的鄉政府黨政辦秘書。哪個時候我還沒有市委副書記的表舅,沒有今天看得見的光明仕途。
都說女人有雙能看透世界的眼。黃微微的表現,讓我再一次驚歎前人的總結是多麼的深奧。
有了黃微微,我很多時候能心平氣和地看一切問題。因爲我心裡有底,不管我的路走得如何,我的背後總站着一個深愛我的女人。
支撐人活下去的理由,愛情首當其衝。愛情能讓人返老還童,愛情能讓人絕處逢生。愛情能讓人智慧無窮,愛情也會讓人舉步維艱。
撫摸着她的裸體,我暗暗發誓,這輩子,我一定要對得起眼前的這個女人。不論我身居何位,不論貧窮還是富貴,不論外界的誘惑有多大。對她,我唯有深深的愛戀,才能讓自己的靈魂安寧。
宛如舅媽的電話就在我沉思的時候打了進來,開口就問我:“小風,你昨夜說的事,是真的?”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當然是真的。”
“我想去看看她。”宛如舅媽說,聲音有些遲疑。
“不好吧!”我想起她昨夜的話,當即拒絕宛如舅媽的想法。
“如果真是家瀟的,我不去,心裡不安。”宛如舅媽還在堅持。
“沒什麼的。”我說:“舅媽,有些事,不放在心裡就輕鬆。”
我其實是在說,舅媽啊,你已經棒打鴛鴦散了!何必還要在這麼個關頭弄出個事來?陳書記一家人,不是你想怎麼樣就能這麼樣的。
做人都有個尊嚴!如果你家兒子不能娶人家的女兒,弄大了人家肚皮,人家並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再來看望她,目的何在?
天下的父母都深深愛着自己的兒女。即使兒女讓自己顏面掃地,讓自己痛不欲生。但與生俱來的血脈,無法割捨的愛,都會讓父母無私的奉獻。
陳書記也是凡人,他不能不愛自己的女兒。女兒因爲愛,弄出這麼一檔子事來,讓他心裡的痛,比死還難受。陳書記也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在忍!他的身份和社會地位,讓他把這一枚苦果,只能獨自去咀嚼。
宛如舅媽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如果把握不好,必定如同點燃的*,勢必會引爆一切。
我儘管輕描淡寫,心裡卻是惴惴不安。對於宛如舅媽的提議,我甚至有些噁心。
“我還是想去看看。”宛如舅媽根本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
我遲疑着,糾結着,不知如何回答。
黃微微把頭從我的胸口移開,使着眼色讓我掛電話。
可是我不敢啊!電話那頭是我的宛如舅媽,不管是出於禮貌,還是其他,我都不敢掛她的電話。
黃微微見我不掛電話,朝我狠狠滴瞪一眼,起身下牀。
我伸手一摟,沒摟着她,也跟着起身下牀。弄出了一陣響聲,惹得宛如舅媽狐疑地問:“小風,你在哪?”
我支支吾吾地說:“舅媽,我在家呢。”
宛如舅媽哦了一聲說:“幫我問好你媽媽。”
我嗯了一聲問:“舅媽,你問過家瀟了嗎?”
宛如舅媽毫不猶豫地說:“當然。要不是他,我才懶得去看。還告訴你一件事,你舅舅知道了這個事,發火了。罵死我了。”
我嚇了一跳,依我表舅的火爆脾氣,如果完全知曉了這個事,他殺人的心都會有。
“還有,家瀟正在往回趕。”宛如舅媽說得輕輕巧巧,彷彿在說着一個與已毫無相干的事。
我越發驚了,大聲問:“舅媽,你這是做什麼呢?”
宛如舅媽嘆口氣道:“小風啊,既然孩子願意到這個世界上來,我們做長輩的,還能把他塞回娘肚子裡去?”
“可是……。”我氣急敗壞。我從她的話音裡聽出了一個聲音。她是想把孫子名正言順帶回何家啊。
而能帶回何家的唯一辦法,就是何家瀟迎娶陳萌。
但如果唱出這麼一曲戲,郭偉怎麼辦?陳萌又會同意嗎?
“沒什麼可是的。你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去。”宛如舅媽不容我辯解了。她顯然明白我一直在敷衍她。她似乎有些生氣,口氣冷冷的道:“小風,你不希望他們走到一起?”
我急着辯解道:“我沒有。”
“哪就行了。說吧。”
我六神無主,捏着話筒像是捏着一個炸藥包。不說會引來粉身碎骨之禍,說了會讓自己進退維谷。
黃微微從洗手間出來,伸手從背後抱住我,喃喃道:“困死了,我還想睡一下。”
我伸手在她鼻子上刮一下,低頭在她耳邊說:“懶貓!”
她吃吃一笑,從我手裡奪過去電話,衝着電話說:“阿姨,萌萌在婦幼保健院。”
我趕緊伸手去奪。黃微微把電話扔到牀上,笑嘻嘻地說:“你難道不願意他們在一起麼?”
我一時語結,半天回過神來,衝着她吼道:“你懂個屁呀。”
黃微微被我一吼,臉上的神色霎時變得鐵青。她靜靜地盯着我看,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陪着笑臉說:“老婆,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啊。”
黃微微白我一眼道:“滾!誰是你老婆。”
我訕訕地笑,伸手想去抱她。
她一把打開我的手,顧自穿好衣服,冷冷地說:“我走了。”
我急了,趕緊去攔她。黃微微還是冷着臉,對我的訕笑理也不理。
我笑嘻嘻地說:“老婆,幹嘛生氣呀。”
黃微微怒道:“陳風,你是僞君子。你爲什麼就不能看到他們在一起。”
我苦笑道:“老婆,有些事,不是那麼簡單的啊。”
黃微微輕蔑地笑:“難道很複雜嗎?”
我認真地說:“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郭偉是陳萌的男朋友。”
“哪又怎麼樣?”
“如果陳萌突然嫁給了何家瀟,陳書記的顏面何在?郭偉會作何感想?”
“他們本來就是愛人。郭偉是想插一腳的人,能比嗎?”
“別人會說陳萌的私生活不嚴肅。陳萌的私生活不嚴肅,影響的是誰?不是陳書記嗎?一個市委書記的女兒私生活糜爛,傳出去,衡嶽市的聲名又何在?”
黃微微被我一通分析弄得一頭霧水,半天才輕聲說:“只有你,纔會想那麼多。”
“不想不行啊。”我嘆道:“有些事,總會違背個人意志的。”
“問題是萌萌不愛郭偉。與一個自己不愛的人生活一輩子,會幸福嗎?”黃微微想哭了,她的臉上浮上來一層激動的紅暈。
“感情可以培養的。”我還在狡辯。
“胡說!”黃微微終於哭出聲來:“萌萌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說:“老婆,這世界上不都是花好月圓,總會陰晴圓缺。”
黃微微不理會我的安慰,倔強地說:“我不管。既然你舅媽都轉變了,你還那麼固執。陳風,我恨你。”
我笑着說:“老婆,我們不急,慢慢來,總會有個結果。我們就一條,一定讓萌萌幸福,好嗎?”
黃微微破涕一笑道:“這可是你說的啊。”
我嚴肅地點頭說:“我說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