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說話間,秦震忽然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有些昏昏欲睡。俊天說話的聲音也變的似乎越來越遙遠。他剋制不住自己的眼皮開始發沉,意識也漸漸變的模糊。就在他最後清醒的思維中,還在罵着俊天這小子不知道究竟給他們下什麼藥了……
恍如一夢南柯,等到秦震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躺在自己的臥室裡了。枕頭旁還放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如果你看見這張紙條了,就證明又能活上一段時間了。要想活的更長,到會議室。’
看這留話方式,估計多半是俊天寫的。只不過秦震沒明白,當他們全部都昏睡過去之後,俊天是怎麼做到的把他們都送回各自房間?
一想到之前的昏睡,秦震馬上撩起袖子看向手腕!雖然那道銀線並沒有消失,但是卻好像淺了很多,也短了很多。
看來,俊天確實是在他們昏睡的過程中做了些什麼,從而抑制住了催命詛咒的加速。也爲他們爭取了更多的時間。
放下字條,秦震起身朝他們大家常在的那間會議室走了去。一進門就看到大夥已經都到了,而且明顯臉色都好了很多。
“你們難不成都比我醒得早麼?爲什麼?”秦震詫異的問。
羽東這時候看了他一眼說道“你那下摔的不輕,有輕微內傷。俊天已經幫你看過了,你需要好好調養,就讓你多睡了會。”
秦震下意識的捂着胸口感受了下,果然那種鑽心的疼痛緩解了很多,但是卻仍然有些壓迫感的胸悶。
也沒把這個傷放在心上,秦震又看向了俊天。這小子現在又把面具帶上了。也不知道他爲什麼非要這樣執意的藏起自己的那張臉。秦震知道這個問題現在問,是問不出來的。索性一歪頭,對俊天問道“您究竟是用了什麼旁門左道的奇異神通?還至於把我們都弄暈了再下手?”
俊天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量着秦震,然後淡淡的說道“不是全部,就你自己而已。”
啊??秦震頓時就懵了,忙氣急敗壞的追問憑什麼就把他自己弄暈了。
俊天倒是顯得極其自然的說“之前發現你挺怕蟲子的,後來羽東又告訴我你有那什麼軟體動物恐懼症。所以我才把你弄暈了,怕你承受不了我救你的那副畫面。你說萬一當時你一看到我所用的方式,寧死也不讓我救你怎麼辦?到時候還得把你打暈,豈不是很麻煩?”
秦震聽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呼呼的問道“你、你用的什麼方式啊?不就是鍼灸麼?跟軟體動物有個毛關係?我當時看見你擺弄那些銀針了啊。”
俊天低垂着眼,悠然自得的輕輕吹着手中茶杯氤氳的熱氣,然後點點頭說道“我是拿銀針了,但那不是給你用的,而是給那些蠱用的。”
秦震瞪大了眼睛,嚥了口唾沫!很難想象在一個白胖白胖的蟲子身上下鍼灸是一幅多麼噁心的畫面!再往下一聯想,秦震馬上就開始渾身起雞皮疙瘩。難道自己身體裡現在就已經爬着那些胖蟲子了??
俊天擡頭看了秦震一眼,然後緩緩說道“這事吧,你也不用太當回事。蠱,不完全都是你看到絳魂蠱的那種樣子,它們有大有小,有有足的也有無足的……嗨,反正其實你不細琢磨,也沒什麼可怕的。”
“你不說那麼細緻的話,我也沒覺得有什麼可怕的!!”秦震怒聲的吼着。腦子裡卻久久揮之不去俊天的話…有足的、無足的…秦震忽然覺得渾身都開始不對勁了…
俊天卻只是聳聳肩,不再作聲。
剛纔還在納悶俊天究竟是怎麼做到的自己一個人送他們所有人回房間呢。現在秦震也算是看明白了,合着就自己是那個特殊化的待遇!不過想想也好,萬幸是暈過去了!要不然的話,真看見那些不知道什麼稀奇古怪的蟲子往自己身體裡鑽,還真保不齊會當場自殺。
之後秦震詢問了一下其他人的身體狀況,尤其是蘭晴。那姑娘的危險遠比他們這些老爺們要嚴重的多。不過好在俊天很有把握的說,蘭晴身上的異常他也控制的很好,現在就只剩下接下來的打算了。
說到這裡,俊天忽然變的有些憂心的看着羽東說“你能找的到他嗎?滇西北那些神秘地區遠比羅布泊還要更加的神秘莫測。說實話,我很擔心…”
“不用擔心。”羽東打斷了俊天的話,接着說道“我想我能找到他,而且我也一定要找到他!這裡不能再有人犧牲了……你放心吧,有什麼事我會再聯絡你的。王虺和鎮國璧雖然已經消失了,但是那個通往地心的通道終究還是個隱患。坍塌並不能完全掩埋了那處深井,所謂地心或地獄的秘密,需要研究和守護的地方還太多。你就安心在這裡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俊天默默的點了點頭。看得出來,俊天他很想和羽東一起去怒山,但是卻又好像被某種更重要的職責拖住,無法抽身。
其實可以想象的到,俊天就好像是羅布泊地區的一個守護神。他用自己那神秘的異象,去守護這處詭異無常地區的安寧。
沉了片刻,俊天又囑咐了一句“你們大家不用太把那條線當回事,總擔心的話,反而會因爲心理暗示的效應產生不/良的結果。我相信我自己暫時壓制九龍咒的手法,我也相信羽東一定會爲你們找到徹底解除詛咒的辦法。”
秦震一聽,就感覺這話裡的苗頭不對。忙看着俊天問道“怎麼?他要自己去雲南?不是我們大家一起去??”
俊天剛要開口,羽東就插話道“誰說我自己去了,只不過大家都需要休息調整,不能出了沙漠直接就繼續上路。更何況,我也有些事情需要回軍區處理。你們都好好回去休養,等我處理完我自己的事,自然會再通知你們。”
秦震盯着羽東的臉看了半天,試圖找出他是不是有說謊話的可能。可是那張如同萬年寒冰的臉上,哪有什麼情緒可言?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出來!
不過要是仔細想想,他說的也合情理。他擅自做主、先斬後奏的把鎮國璧給毀了,理所當然得跟上面有個交代。畢竟,那是人家花了好幾十年的時間,不惜勞民傷財所要追尋的東西。而羽東他不但沒有按着指示做,反而還自作主張的徹底毀了那些神物。也不知道這會不會給他帶來什麼嚴重的後果和麻煩。
想到這裡,秦震不禁問了一句“你……回去該怎麼解釋呢?會不會出什麼事啊?”想到獨斷專/制的王權手段,秦震實打實的開始爲羽東和俊天擔心。
沒想到,羽東卻一如往常淡定從容的說道“我自己做的選擇,我就能扛得起。不用爲我擔心。”
看着羽東這個樣子,秦震的心裡還真的不是個滋味兒。別管羽東他這人表面上起來再冷再傲再冰山,可當真正瞭解他之後就會發現,這爺們是個不可多得的仗義君子。
而且這一路生死與共的走下來,秦震也早就拿他當自己兄弟了。甚至可以說,這種過命的交情,完全不亞於他和顧傑王斌之間的發小感情了。
人心涼薄,世態炎涼。對現在這個世界來說,最冷不過人心,最淡不過感情。還能找到幾個願意以命相交的哥們,這得是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所以秦震很珍惜,也很重視這幾個患難之交。這段日子,雖然艱辛,但大概也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想想羽東獨自扛起的沉重,不禁有些黯然。那是任他們誰想幫卻也幫不了的事情。
正如四十年前,夏老所做的決定一樣,寧可獨自揹負了一切的罵名,也選擇了他認爲對的事情。四十年後的今天,羽東所做的一切,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哎,難怪常言道天命難違,天命難違…這可能真的就是宿命…
說到這裡,羽東又用一種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明天起程前往庫爾勒,你們從那裡就可以回家了。都各自回去好好休息、好好調養身體吧。至於在這裡經過的一切,都權當做是做了一場夢吧。”
秦震聽完羽東的這話,不禁搖頭苦笑。
誰都想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一切當做是場夢。那樣的話,就不會有那些驚心動魄的恐懼,就不會有生離死別的痛楚,也不會有生命正在倒計時的壓力。
如果是場夢,夢醒了之後,手腕上那清淺的催命線是不是就能夠不見了?拍拍胸口坐起來,是不是就可以去找老顧和斌子訴說下噩夢的驚慌了?那些在噩夢中故去的人,是不是也都能再回來了……
痛苦的過去或許不堪回首,但是也正因爲這些經歷,才讓他們和羽東認識了。這些好的、壞的、所有的事實都在眼前,誰又能真的做到當這一切都是南柯一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