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兵了……”
徐父徐母從夢中驚醒,嚇得一骨碌滾下牀來,急急忙忙打開臥室門就往孩子們睡的廂房跑,手忙腳亂的將徐耀祖與徐晚娘從睡夢中叫醒。
“娃他娘,你趕緊帶孩子們往地窖裡躲一躲,千萬別出聲……”
徐父一臉惶急地叫道。
徐晉站起身來,順手艹起了牆角的一條做扁擔用的杆棍,打開了房門,說道:“爹,娘,你們去地窖,我在這裡守着。放心,沒事!”
“哎呀,不行啊,大郎,大兵很兇的,動不動就殺人放火……”
徐父急得直跺腳。
正說話間,只聽得一聲巨響,徐家的木板門已經被人一腳踹開,三五個士兵舉着火把,手裡提着明晃晃的刀子,大喊大叫着衝了進來,一眼看見徐母,頓時就銀笑着衝上來,想要拉扯。
然後就是一連串的“哎呀”之聲,衝進家門的幾個士兵全都騰空而起,遠遠飛了出去,足足飛出門外五六丈才“吧嗒”“吧嗒”地摔下地來。一摔到地上便全都直挺挺的,一聲不吭了。
徐父徐母呆呆地望着大郎,完全不敢相信。
他們幾乎都沒看清楚徐晉是怎麼出手的,那幾個士兵就不見了蹤影。
這個時候,村子裡已經不時傳來慘呼之聲,可見已有村民遭了毒手。
“爹,娘,你們馬上去地窖躲起來,我出去看看!”
“大郎,不要,亂兵太多……”
徐父急匆匆地喊道。
“不要緊。”
徐晉應答一聲,頭也不回出了家門。
村子裡人喊馬嘶,到處是人影,到處是火把與明晃晃的刀槍,也到處是驚叫慘呼之聲,完全亂成了一鍋粥,徐晉隨眼一掃,約莫有四五百兵丁的樣子,壓根沒有什麼軍紀,只顧到處燒殺擄掠。
好幾戶人家家裡都傳來女人的尖叫之聲。
徐晉毫不停留,如同一道疾風颳過,所過之處,兵丁們長聲慘呼,紛紛飛上半天,再掉落下來,摔得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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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片刻之間,整個徐家村忽然又恢復了秩序。
數百兵丁躺滿了一地,火把和兵刃扔得到處都是,呻吟呼痛之聲不絕。幾匹空鞍馬噴着響鼻,團團亂轉,騎馬的官長與士兵一樣,躺在地上呻吟不已。
又過了一陣,村民們才如夢方醒,女人孩子躲在家裡,膽子略大的男人,點起火把戰戰兢兢地出了家門,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見村子中央的空地之上,徐光宗右手拄着一條杆棍,靜悄悄地立在那裡。
一些家裡進了亂兵的人恍惚之間看到一條黑影衝進家門,隨後所有的亂兵幾乎都在同一時間飛出了家門,摔得七葷八素。
那個救世主,似乎就是眼前這個徐家大郎。
整個戰場,只有一位官軍沒有捱揍。那是一名軍官,騎着高頭大馬,腰間配着寶劍,神氣活現,似乎便是這一隊兵丁的首領。不過這一刻,這位神氣的軍官卻在馬背上不住發抖,若不是久習弓馬,軍官大人也早就跌落馬下了。
徐晉緩緩上前。
軍官情不自禁地一拉馬繮,那馬便一步一步地後退。
這個人,在不到一刻鐘的光景裡,將他統帶的五百兵丁全部擊倒。簡直就想是做夢一樣。不要說五百個士兵人人手持兵刃,凶神惡煞,就算是五百頭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叫人在一刻鐘光景內往每頭豬身上抽一棍子,只怕也是絕難辦到。
這還是人嗎?
“坐穩了,別亂動。”
徐晉淡然說道,聲音低沉。
軍官立即又一拉馬繮,止住了戰馬後退。
徐晉緩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個什麼官銜?”
“回大俠,下……下官董強,乃是……大衛國鎮北將軍張福明張大人麾下,前營指揮……”
那軍官在馬背上將腰彎成了一張弓的形狀,結結巴巴地答道。
“這麼說,你是朝廷命官?”
“回……回大俠的話,正是……”
“既如此,你爲何要帶兵搔擾民間?燒殺銀掠。你是官兵還是強盜啊?”
徐晉冷冷問道。
董強嚇壞了,連連打躬作揖,說道:“請大俠原諒,下官……下官治軍不嚴,回去之後,一定……一定狠狠懲治這些王八蛋……”
徐晉冷笑一聲:“你是上官,他們都聽你指揮。爲什麼要懲治他們,不懲治你?”
“是是,大俠教訓得是,下官,下官確實該罰,請大俠懲治……”
面對着這樣一個片刻之間就放倒五百名官兵的神人,董強不敢有絲毫抗拒之心。貌似徐晉要殺他,也就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你既是朝廷命官,我也不便懲治於你。你現下就集合官兵,我跟你一起去見鎮北將軍,讓他拿出個章程來。”
徐晉冷靜地說道。
董強一怔,還以爲自己聽錯了,隨即大喜過望,說道:“大俠……大俠之意,是要隨下官一起去見張大將軍?”
“嗯!”
徐晉點了點頭。
“是是,謹遵大俠吩咐……”
得保姓命,董強簡直歡喜得要暈過去了。當下忙不迭地大聲吆喝起來,讓他那些依舊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部下們趕緊集合,誰也不許裝死狗。
在鞭子的抽打之下,這些摔得暈頭轉向的官兵們一個個艱難地爬起身來,呼痛之聲不絕,好不容易纔集結好了隊伍,不過隊列很不整齊,東倒西歪的。
五百名官兵大都無恙,只有二十幾個躺在地上,任憑長官鞭子抽打,絕無聲息,卻是已然斃命。這二十幾名被殺的士兵,全都是手上帶了血的。徐晉便沒對他們手下容情。
當然,其中也包括衝勁徐晉家的那幾名士兵。
“大郎……大郎,你……你真要隨他們去見將軍大人麼?”
見官兵們整好了行伍,徐父這纔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問道。
徐晉微微一笑,說道:“爹,不用擔心,沒事的。我就是去爲全村人討個平安符。”
“這……這,大營之中,可是千軍萬馬……你孤身一人……”
徐父不知道該怎麼勸解了。
徐晉笑道:“不妨事。再是千軍萬馬,也不要緊。一條杆棍就足夠對付了。”
徐母在一旁插嘴道:“大郎,你……你這一身好本事,到底跟誰學的?”
剛纔徐晉大顯神威,將五百官兵打倒一地,徐母兀自未曾回過神來,不知道這個兒子,怎的忽然之間憑空變得如此厲害。
徐晉微笑道:“娘,此事說來話長,等我回來之後,在跟二老詳細稟明吧。”
“大哥,你……你不要去,我害怕……”
徐晚娘拉住徐晉的手,仰起小臉蛋,怯怯地說道。
徐晉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臉,溫和地說道:“小妹不怕,大哥不會有事的。你看這些官兵那麼兇狠,大哥不也把他們都打倒了麼?”
“大哥真厲害!”
小姑娘畢竟心思單純,馬上便高興起來。
徐晉點點頭,對父母說道:“爹,娘,真的不用擔心,我明天一早就回家了。張大將軍既是朝廷重將,自然會講道理的。”
見徐晉決心已定,徐父徐母也不敢多說。這個兒子,他們似乎已經不大認識了。
“大……大俠……”
望着緩步過來的徐晉,董強滾鞍下馬,一躬到地,不敢擡頭。
“嗯,走吧,去見張大將軍!”
徐晉平靜地吩咐道。
“是,請大俠上馬。”
董強恭謹萬分地說道。
徐晉點點頭,也不客氣,徑直騎上了董強的戰馬,率着五百官兵,向村外而去。村民們自發地聚集到村口,目送徐晉和官兵們一起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徐家村的所有男女老幼都集中在村口,伸長了脖子往路口張望。村口臨時豎起了一頂簡陋的帳篷,恭請徐父徐母在帳篷裡就坐,村中幾名年老的長者在一旁陪坐。
他們在等待徐家大郎回來。
今後徐家村是否能平安無事,就看徐家大郎此番面見張大將軍是個什麼結果了。
將近晌午時分,村外官道上響起了馬蹄聲,人羣頓時躁動起來。一些膽小的人甚至做好了隨時開溜的準備。萬一回來的不是徐家大郎,而是官軍,那就慘了。
不過下一刻,人羣便歡呼起來。
騎着戰馬從官道上緩緩而來的,可不正是徐家大郎麼?
“大郎,是大郎回來了……”
鄉親們叫喊着,紛紛涌上官道,歡喜雀躍不已。
徐父和徐母更是喜極而泣。
“大哥……”
徐耀祖與徐晚娘迎着高頭大馬飛奔過去。
徐晉哈哈大笑,在馬上一彎腰,將弟弟妹妹都拉了上去,徐晚娘又緊緊摟住了大哥的脖子,眼淚不絕地流了下來。
這一次,徐晉爲徐家村帶回一張官府文告,上面言明任何官兵,今後有敢擅自進入徐家村者,殺無赦。文告之上,蓋着鎮北將軍張福明的鮮紅官印。此外,徐晉還帶回了一柄寶劍,也是張大將軍賜予的。
徐家村的族老們大開宗祠,焚香禱告,恭恭敬敬的將文告與寶劍供奉在宗祠之中,作爲鎮族之寶。村裡人又湊了些銀錢,請能工巧匠雕刻了徐家大郎徐光宗的雕像,也作爲鎮族之寶,供奉在宗祠之內,享用千秋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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