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晉發現,躲在暗處窺探的人,不止他一個。
就在徐晉右前方五六十丈外,還有兩個人靜悄悄的伏在那裡,一動不動,似乎可以隱匿了形跡。那兩個人是背對着徐晉,看不清楚面容,不過徐晉能看得出來,這兩人與普通的幽冥修士不同,乃是有肉身的。隔得遠了,神識感應不到對方的靈壓波動,不知是何種修爲。
但現在場中有兩名聚體期修士,還有一頭不下於聚體頂階的獨角魔獸,這兩人敢於在此窺探,修爲該當不弱纔是。若非楊天洪和賈旺都在,徐晉是斷然不會在這裡停留的,必定趁着雙方殺得難分難解之際,溜之大吉。
在天龍海被那頭八階妖獸罔象追殺的情形,猶在眼前。那一回,徐晉仗着遁速驚人,硬生生跑掉了。不過魔獸森林的情形,與天龍海又不相同。天龍海視野良好,海面上空數十百里之外的情形都是一目瞭然,還有指引盤顯示妖獸的消息,徐晉可以盡情狂奔,沒有多少顧忌。魔獸森林魔霧瀰漫,數丈之外便目不見人,更加沒有指引盤顯示魔獸的情況,徐晉無法將遁速發揮到極致。所以在魔獸森林,真遇到高階妖獸,情形會比較糟糕。
不過現在看上去,楊天洪幾人似乎未落下風,徐晉也就沒有太大的擔憂。另外隱伏在右前方的那兩名修士,不知是何等樣人,徐晉也想看個究竟。
魔獸森林情形詭異,神識之力大爲受限。楊天洪等人的修爲固然在徐晉之上,但隔得遠了,自然也察覺不到徐晉。仗恃着金睛神通,徐晉還是能佔據一定主動權的。
“天洪,這魔獸神通厲害,如此纏鬥下去,不是了局……”
那邊廂,楊天洪等人久戰不下,謝婷有些焦躁起來,嬌聲說道。
楊天洪說道:“這獨角魔獸據說是有駮獸的血脈,能御兵,等價又高,咱們已經盡了全力了。而且兩頭魔獸,已傷其一,剩下這一頭,就算我們願意罷手言和,也是難以做到。爲今之計,只有盡力搏殺此獸,才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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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婷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跟它拼了吧,也不要留什麼後手了!”
“好!”
楊天洪一點頭,右手掐訣,正要施展神通,那獨角魔獸卻大吼一聲,頭一低,額頭上黑白相間的獨角上驀然放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宛如實質一般,猛地射向賈旺。
這魔獸靈智不低,也已看出,對方三人之中,以賈旺的修爲最低,便想以此爲突破口,摧毀強敵。
那道黑白二色的光芒來勢奇速,賈旺大驚之下,右手捏訣往空中一指,那個不住盤旋的劍輪急速旋轉着,擋在了他的身前。
轟然一聲大響,光柱擊在劍輪之上,劍輪光芒大放,頃刻之間便呈現出不支的模樣。
“孽障,休得猖狂!”
謝婷袍袖一揚,一面銅鏡滴溜溜從她體內飛出。這面銅鏡不過數寸大小,射出一道白光,迎向獨角魔獸射出的黑白兩色光柱。
便在此時,賈旺的劍輪抵敵不住,哀鳴聲中,化爲十餘柄小劍,四散飛射。雙色光柱一衝而前,直擊賈旺前胸。
賈旺臉色大變,那光柱來勢極快,他雙手急揚,只來得及在胸前凝結出一面薄薄的玄冰盾,光柱便已擊在冰盾之上。
所幸此時謝婷那面銅鏡射出的白光也已迎上了雙色光柱,登時將光柱切斷,反擊了回去。
饒是如此,雙色光柱也還是輕而易舉地擊碎了賈旺倉促之間凝結出來的玄冰盾,重重轟在賈旺胸前,慘呼聲中,賈旺向後疾飛,足足飛出四五丈之外,才摔倒在地,魂體扭曲,爬不起來。
“賈師侄,你怎樣?”
謝婷急叫道。
賈旺勉力掙扎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苦笑說道:“還好……”
伏在百十丈之外的徐晉也輕輕舒了口氣。
幸好謝婷及時祭出了寶鏡,截斷了獨角魔獸的後續攻擊,不然以賈旺的修爲,絕難完完全全承受九階魔獸的全力一擊。事實上,有楊天洪與謝婷兩名聚體期高手在側,獨角魔獸也不可能出全力擊殺賈旺。頂多出了三五分力氣。
饒是如此,賈旺得能不死,已經很運氣了。
圖瑤琴就曾經說過,一羣築基期修士與避水金睛獸只一照面,就死了好幾個。同是九階妖獸,這獨角魔獸的神通,料必也不會比避水金睛獸差得太遠。
那兩名隱伏的修士不動,徐晉也不動。
“前輩,這獨角魔獸是何種來頭?”
徐晉將獨角魔獸的模樣烙印在腦海之中,與天川老人溝通。
天川老人懶洋洋地說道:“就叫獨角馬。不過這種獨角馬的祖先,可是大大的有名,乃是聖靈一族中的駮獸。”
徐晉大吃一驚,說道:“駮獸?那可是上古魔獸。”
“本來就是。駮獸在上界,是天生聖靈的一種,雖然在聖靈之中排名不算很靠前,但也很了不起了。尤其是駮獸的御兵神通,在天生聖靈之中,也是十分出名的。”
徐晉有點暈,沒想到又在這裡碰到了天生聖靈的後裔。
“前輩,這獨角馬如此了得,不好對付吧?尤其是它那個獨角,光華萬丈,可攻可守,好不厲害。”
“這個自然。獨角馬雖然不算是純正的駮獸後裔,總也算是繼承了一點點聖靈血脈。頭上那隻獨角,正是它的利器。小子,照你這麼說來,這頭獨角馬等價也不算低了。”
天川老人說道。
徐晉忙問道:“前輩,何以見得?”
天川老人說道:“通常比較低階的獨角馬,獨角只有防禦神通,不能攻擊。至少也得是結丹期的魔獸,獨角才能像你說的,光華萬丈,可攻可守……小子,這種等階的魔獸,不是你眼下能對付得了的。我看你還是趕緊跑吧,不要給人家獨角馬當了點心!”
徐晉笑道:“這個倒是不用擔心,又不是晚輩在和這獨角馬廝殺!晚輩是在看熱鬧。”
“嘿嘿,小子,你還真有閒情逸致。這當口竟然看熱鬧?我老人家和你打交道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小子是個什麼心眼,我能不知道麼?是不是又想撿個現成便宜?”
徐晉說道:“有現成便宜揀,自然是要揀的了。不過現在和這獨角馬廝殺的,是晚輩以前在九幽宗的師父。對晚輩着實不錯,不大好揀他的便宜。”
“那不就結了?小子,老實說,我覺得你還算不錯,心眼不是特別壞,我老人家因此高看你一眼。不然的話,就算你能和我溝通,我也懶得理你!”
徐晉訕笑一聲,說道:“承蒙前輩誇獎,晚輩只是憑心辦事而已。”
“小子,這就不容易了。修真道上,太多的魔障。親情、友情、男歡女愛、殺孽、貪慾、進階等等一切,都能化爲心魔。一個拿捏不定,就會墮入魔障之中,萬劫不復……”說到這裡,天川老人嘆了口氣:“想當初,我老人家若不是一味貪功冒進,也不會墮入魔障之中了。所以,能憑心辦事,守住自己的靈臺清明,在這條道上,你就能走得遠一點。”
徐晉一怔,細細品味一番,說道:“前輩所言極是,晚輩記住了。”
天川老人的落寞也只是一瞬之間的事情,隨即笑道:“小子,我倒是忘了,你以前是個刺客。這種人,該當是最能耐得住寂寞,又最能堅守自己目標的。只要你能不被他人左右,在心境之上,便已高了一籌。”
“是,多謝前輩教誨!”
徐晉恭謹地答道。
這個時候,場中的爭鬥又起了變化。
只聽謝婷一聲驚呼,隨之傳出金屬碎裂的聲音,卻是她手持的那面寶鏡,被獨角馬頭上的尖角猛烈一撞,硬生生的撞碎了。
這面寶鏡能夠反射敵人的攻擊,與獨角馬的御兵神通,頗有異曲同工之妙。徐晉曾在玄陰之地,見過一面這樣的寶鏡。那名被他滅殺的綠衫女子,必然是謝婷的徒弟,雙方所持寶物都如此相似。
獨角馬身上濺出鮮血,不知道什麼時候捱了一擊。
這一擊,激發了這魔獸的兇姓,不顧一切地向謝婷發起了猛攻。
“天洪,快出手!”
謝婷一邊抵擋着獨角馬的瘋狂進攻,一邊氣喘吁吁地叫道。
“孽障!”
楊天洪一聲怒喝,身子忽然一陣扭曲,竟然就此消失不見,而在空中盤旋飛舞的三柄尺許長飛刀卻忽然光芒暴漲,化爲三道瑰麗的白虹,徑直向獨角馬激射而去。
獨角馬怒聲長鳴,腦袋一擺,獨角上黑白二色光芒大放,迎向了三柄飛刀。其中兩柄飛刀一接觸到黑白光芒,立即便偏向一邊。但是居中的那柄飛刀,卻透過光芒,直射了進去。
獨角馬大吃一驚,想要閃避,卻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
驚天動地的嘶吼聲中,飛刀自獨角馬的肋間一閃而入,透體而出,飛向高空。
獨角馬鮮血狂噴,轟然倒地。
徐晉鬆了一口氣。
便在此時,一道火紅的光芒宛如長虹經天一般,激射空中那柄飛刀。轉瞬之間,紅芒便狠狠擊在飛刀之上,飛刀疾飛十餘丈,黑影一閃,竟然從飛刀中顯出楊天洪的身影。楊天洪剛一現身,便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似乎受傷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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