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巢尋思了一番,還是作了一揖,答道:
“回伯父,小侄至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對於目前的時局,小侄真不知如何回答。”
“而且時局不應該是像伯父您這樣的官員才能議論的嗎?”
“小侄自覺還沒這個資格。”
中年人沒想到黃巢會這麼回答,又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這才緩緩開口說:
“嗯,不錯,賢侄能有這樣的覺悟真心不錯,甚合吾意。”
“特別是這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說歸說,在他心裡想着這姓黃的小子別是讀書讀傻了吧!
“像你這個年紀就該多讀書,讀好書!”
這樣讀書讀傻的小子將來才更好控制。
中年人的笑容愈發的慈祥起來。
他對黃巢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近些。
等黃巢走到近前,中年人解下隨身佩劍,遞到黃巢面前說:
“賢侄今日你我相見一見如故,這把隨我征戰多年的佩劍就贈予賢侄。”
“還望賢侄在讀書之餘,別忘了大唐是以武立國的!”
“男人當手持三尺青鋒,上可衛國,下可保家。”
“別浪費了你這幅好身材。”
中年人意有言指的對黃巢說。
“小侄謹遵伯父教誨,當憑此劍立身存世。”
那兄妹倆看着這一幕欲言又止。
李克用知道黃巢的箭術相當不錯。
李青蕊知道黃巢的功夫更是了得。
李國昌爲了拉攏黃巢,連這種古人不輕易贈人的隨身之物都送給了黃巢。
可見他對黃巢有多上心。
李家兄妹也確實通過今天的事情,也想多親近黃巢,也就沒有出言提醒。
李國昌捋了捋鬍鬚,悠然的問黃巢:
“不知賢侄家中精鹽是何價格?”
黃巢略略想了想,說:
“家中生意原本都由幾個叔叔伯伯操持着,這價格小侄確實不太清楚。”
看着李國昌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立馬又說:
“不過就像剛纔伯父說的,我們該多親近親近。”
“故而小侄在此答應伯父,這鹽伯父要買比市價可低三成。”
“好!”李國昌拍了拍黃巢的肩膀。
他回頭對李克用吩咐道:
“克用,今日天色已晚,你吩咐下去,收拾出一間客房,讓賢侄住在府上。”
“是,父親。”李克用答道。
吩咐完李克用,李國昌對黃巢說:
“賢侄,你就安心住在我家,安心讀書。”
“明年春闈我等你的好消息。”
黃巢有些懊惱,沒有提前離開。
明知李青蕊是李國昌的女兒,李青蕊又沒有出閣,那這裡就是李國昌在長安的府邸。
黃巢有些沮喪,現在住在了李國昌的府邸,那以後很多準備都沒法做了。
現在說什麼,想什麼都晚了,只有盼着李國昌早日離開長安吧。
在沒有其他藉口的情況下,黃巢只能再次躬身一揖:
“那就叨擾伯父了。”
李國昌笑眯眯的擺擺手,口裡說道:
“去吧,去吧!好好歇息。”
說着李國昌又看了李克用一眼。
李克用隨即一擺手道:
“黃兄,請隨我來。”
黃巢拱了拱手,跟着李克用走了。
等兩人走遠,李國昌的臉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有些嚴肅,有些霸道對着還沒離開的李青蕊說:
“蕊兒,是不是你又惹了什麼麻煩?靠着姓黃的小子脫了身?”
李青蕊雖說得到父親和兄長的喜愛,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全都在父親的掌控中。
因爲她父親爲了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在舉族內附唐王朝的時候,提出要與皇族聯姻。
唐憲宗李純還是非常看重沙陀族的歸附,他把歸附看成如同貞觀年間萬國來朝盛況的開始。
他下旨讓太子李恆在李青蕊年滿十六歲時,納爲太子側妃。
這次他們三人進京就是爲了等待李青蕊過了十六歲的生日。
也就是明年三月十七,李青蕊就會成爲太子側妃。
“蕊兒,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就因爲明年你就要嫁給太子,所以我和你哥都非常寵愛你。”
“你要什麼就給你什麼,甚至是你哥都沒有你這個待遇。”
“你要知道,我爲什麼要給你這個待遇。”
“所以就算你在外面再怎麼胡鬧,我也由着你。“
“這樣的道理,我已經和你說過很多遍了。”
“因此,我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告誡你。”
“還有,對那個姓黃的小子,你知道你應該怎麼做。”
“不然,我不介意那小子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這個世界消失個把人根本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
“這樣一個外鄉小子就算是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告官。”
“就算有人告官,他也就是個白身,哪個官會在意?”
“就算他明年中了進士科,只要不是前三甲,也就是個不入流的官。”
“這和太子的身份可是天差地別的遠。”
“就算不和太子比,就只和老夫比,那也差遠了。”
“他憑什麼向我提出要娶你?憑什麼?”
“我李家的門檻還沒這麼低。”
“他也就是個商賈之後,而你呢?”
“丫頭,別說爹我不近人情,我不能讓我們沙陀一族毀在老夫手裡。”
“要不是這個小子有精鹽這麼個聚寶盆,老夫早就把他弄去和野狗作伴了。”
“蕊兒,你知道怎麼做了嗎?”
李國昌最後問道。
李青蕊從默不作聲,到淚流滿面,無聲的抗議着。
但是她卻做不了自己的主,她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沙陀一族和皇族更緊密的聯繫在一起。
她也知道一旦她背叛了李恆,就意味着她背叛了大唐。
就算現在的大唐遠不比曾經那麼強大。
那也不是僅僅一族的沙陀能抵抗的。
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黃巢根本不知道他離開後,後院發生的這一切。
如果他知道就因爲煮了精鹽,從而讓李國昌對他產生了一絲利益上的興趣,繼而逃過一劫不知道他會有什麼其他想法。
如果他知道李青蕊的境況,他會不會大聲告訴李青蕊:
“明年你根本就嫁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