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無罪
“……”他還要在這裡吃晚飯?
白貓剛好從假山裡鑽出來,嘴裡叼着一隻漂亮的紋眉椋鳥。小鳥驚恐而絕望地拍着翅膀,拼命伸長脖子去啄它的嘴。
看見燕三郎,白貓轉身就想溜。燕三郎一個箭步向前,按住了它的後背:“芊芊!”
他在貓腦門兒上打了個爆慄,後者識趣地鬆開嘴,小鳥飛走了。
蕭宓笑道:“吃個鳥兒有什麼打緊?”
“吃進鳥毛不消化,不一定能全吐出來。”燕三郎記得千歲最不喜歡芊芊嘔吐的樣子了。阿修羅並不會隨時控制白貓的一舉一動,這會兒她的意識大概在打盹兒吧?
“照顧得真細緻,比宮中那幾只寵物猶甚。”蕭宓伸手去撫白貓的腦袋,後者敏捷躲開,滿臉不悅。燕三郎還擔心她會不會揮爪還擊,畢竟撓傷了國君是個麻煩事。不過芊芊顯然很聰明,知道眼前這位傷不得,一轉身就跳回假山裡去了。
這裡的假山比起春深堂只會更宏偉,莫說是隻貓鑽進去,就算躲進幾人都沒問題。
俟這小小插曲過去,蕭宓就問燕三郎的迷藏海國之行。後者基本照實說了,蕭宓聽得心搖神往,拍了拍身邊的大樹:“我要是能走上一趟就好了!”
東海迷霧中的富貴之鄉、金山銀海,吸引着一批又一批人類前往。蕭宓躍躍欲試不足爲奇,他今年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少年。
聽見這句童心未泯的話,燕三郎纔算從他身上找回了那份熟悉。事隔三年再見面,彼此都有些不同了。除了外貌上的巨大改變,蕭宓也不再是從前那個怯懦而天真的少年。
燕三郎注意到,這是重逢以後他第一次說“我”字。
一個“孤”字,天然將別人都排斥在外。
接着,燕三郎又談起暄平公主的失蹤案。“對了,魯將軍傷勢如何了?”
他答應過張雲生,一定能保張涵翠平安,因此必須爭得蕭宓首肯。
國君點頭,萬事好說。
“恢復中,孤着他在家養病。再有一個月,他才能來參加廷議。”蕭宓忍不住長嘆一聲,“燕時初,你可真是孤的福星!”
彼時魯聞先和石從翼護送暄平公主前往盛邑,而燕三郎留在三焦鎮養傷,遲了十多天才出發。因此等他抵達盛邑時,暄平公主失蹤事件始末早就傳遍了整個都城的上流貴族圈子。
蕭宓當然比其他人知道得都多,石從翼和魯聞先返都當天就進宮向他彙報。
燕三郎上次出現,救了他的命,又幫他從前衛王手裡奪下王位;燕三郎這次出現,哦不,是還未出現,在路上就救出了攸國公主的送親隊。
否則暄平公主在衛境走失,他都不知道怎樣跟攸國交代。
用指頭想都知道,那必是一場外交災難。
燕三郎微笑:“暄平公主可好?”
“好,她住在韶晶府,被好吃好喝供着,昨天還出去看了一齣戲。”蕭宓摸着下巴,“倒是孤要給攸國一個交代。不過她也往國內發訊,孤派人截下來看了……”說到這裡,輕咳一聲。
“沒有不滿?”
蕭宓搖頭:“未見不滿,也未見委屈,反倒替孤說了好話。”
“甚好。”
“沒有委屈勞騷,這就不對了,被困在畫卷裡的十幾天不好過。孤聽說暄平公主在攸國久得聖寵,有些小性子。”蕭宓臉上不見笑容,“或許她有意爲之,想要討好於孤。畢竟再有月餘,我們就要完婚。”
或許暄平公主很聰明,猜到衛王會截留她的信件,乾脆就在信裡誇讚未來的夫君,這可比當面說好話強得多了。
這話燕三郎不好接,乾脆向外轉移:“是了,張涵翠要如何處理?”
“張涵翠?”蕭宓茫然,“誰?”
“張雲生的女兒。”看蕭宓神情,燕三郎更放心一點。衛王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可見把她歸在無足輕重之列,這就好辦了。
蕭宓想了想,纔有點印象:“張雲生,是在風雪圖上蓋章、讓畫卷成真那人?”
“是,他受季楠柯脅迫,花了七年壽命蓋章。”燕三郎進一步提醒,“公主的隊伍離開之前,他就已經去世。”
蕭宓哦了一聲:“此案已經審理完畢,主犯季楠柯已被打入天牢、嚴加看管,張雲生被脅迫,哪怕有罪也已經身殞,不該禍及家人。”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既是如此,來人——”
不知哪裡鑽出個太監,垂手聽令。
“傳孤之意,張涵翠無罪釋放。”
燕三郎笑了。
這話其實傳遞出兩重含義。
其一,案子雖然審完了,但張涵翠還被官方羈押。其實燕三郎早就知道了,並且有石從翼打點,張涵翠這段時間沒吃苦頭。但是蕭宓金口未開,沒人會爲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張涵翠向國君開口求情。
其二,關於張涵的處理,可好可壞。翠蕭宓是看在燕三郎面子上,纔將她放走,也算還燕三郎一個小小人情。
燕三郎領了情,他們的關係纔會更融洽。
溫室之中,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待燕三郎把這三年來的經歷說完,天色向晚,也到了日暮時分。蕭宓看一眼天色,默默計算時間。
天黑了,那她……?
這時,燕三郎纔有空詢問蕭宓的近況。
“尚好。”少年君王言簡意賅,“這幾年忙於平叛,國情已經穩定。去年無災無禍,中部和南部的良田大豐收,國庫終於不再枯耗。”說到這裡,輕輕籲出一口氣。
燕三郎知道,他肩上的擔子很重。衛國前後經歷十餘年戰爭,已經耗得民窮財盡。蕭宓接過父兄的王位,看起來風光無倆,其實是接過了一個空殼子。
這幾年,想必他也是殫精竭慮了。相比之下,燕三郎的日子可算悠閒。
蕭宓顯然也是這樣想的,盯緊了燕三郎道:“時初來幫孤吧。護國公雖然了得,但他長於戰事外務。至於內政,孤還需要好手。”
燕三郎沉默。
蕭宓再接再勵:“連容生的弟子出師,大小勢力都搶着要;你案頭的邀請已經摞得很高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