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爾還是有點年輕,年輕的影帝,含金量不高是真的。”諾蘭心中感嘆。
王子安無影帝頭銜,但演技和敬業已經比許多年輕的影帝強出一截,還是大截。
“諾蘭,有沒有第二部的計劃?”貝爾詢問諾蘭。
諾蘭沒立刻回答。
他確實有搞個蝙蝠俠IP的計劃。
現在的這部,是第一部。
原創電影,折戟的太多。
所以,一旦某部電影票房爆炸,甚至稍微賺點錢,這個團隊都第一時間考慮拍續集,搞系列。
諾蘭現在的名氣足夠,拍第一部的時候,當然也會考慮IP、系列。
“計劃……遠着呢,還得等票房,票房可以,才能拉到投資。”半晌,諾蘭保守說道。
他跟不是純粹藝人,有投資者身份的王子安探討過原創電影和IP電影。
往前的二十年中,幾乎所有大宇和好萊塢巨頭的原創電影都在逐漸減少。
二十年前,大宇和好萊塢巨頭們尚有51%的原創電影,今年,則只剩25%不到,去年更是隻有10%左右。
IP電影的票房在過去十數年來逐漸走高,系列衍生產品更是做得風生水起,很多巨頭的實景娛樂等相關產業收入已經遠超電影票房收入。
系列片、IP片獨佔山頭,原創電影很難有機會翻身。
翻拍片、系列片、改編片(包括真人真事、文學、動漫、遊戲、電視劇、玩具或戲劇等改編)都屬於非原創作品。
除以上類別之外的所有電影,以及非翻拍或改編的系列片首部作品,則屬於原創作品。
四十年前,是原創電影占主流的時代,大宇和好萊塢高達70%的電影出自原創劇本。
拿到各大電影節提名最佳原創劇本的,拿到票房冠軍的,也多是原創電影。
電影市場巔峰時期,原創仍然佔了半壁江山(56%),許多當年叫好又叫座的原創片,至今都是影史經典。
但之後,巨頭的原創電影在接下來的時間像是坐了過山車,系列大片橫出,原創電影已縮減至38%,全球票房TOP10裡僅剩3部。
巔峰期後的十年,原創這個數字驟降至25%不到,票房前十隻有唯一一部,還排在末尾。
在去年,巨頭僅有10%左右的原創作品,放眼望去,整個銀屏都被系列片和改編片霸佔。
有的巨頭,其原創劇本幾乎只在動畫片領域。
很多巨頭旗下的原創動畫,不少都是爲IP系列片準備的。
這幾年,不僅原創劇本極少,一些改編自真實事件的電影也幾乎消失不見。
改編的那些影片雖然口碑不算差,但在過去總是排在巨頭們出品的電影的票房末尾。
也因此,有些巨頭甚至只剩下系列動畫這樣的真人翻拍電影——全是著名IP。
也正是靠着這些IP電影,有些巨頭一步步超越其他老牌巨頭,成爲現在的領頭者。
比如去年,第一巨頭推出13部電影,全球狂攬73.3億美元票房,北美賺得30.9億美元,佔北美市場26%。
排在第二位的巨頭推出了49部電影——比第一巨頭三倍還多,北美票房卻比第一巨頭少了10億多美元,市場佔比僅16.3%。
每年僅推出區區十餘部電影,第一巨頭便輕鬆傲視羣雄,靠的正是IP。
不止是第一巨頭,翻開其他幾家巨頭的片單也可以看到,近幾年來,除歷來類型片最豐富、電影產量最高的第二巨頭,連續兩年拿到最佳原創劇本的第三巨頭,以及排名墊底、苦苦掙扎的第七巨頭每年仍有少量原創電影產出之外,其他幾家公司都出現了原創片可有可無的跡象。
去年,全球不少巨頭一整年零原創影片上映。
這似乎是一個IP時代。
IP當道、原創衰落,與巨頭的產業結構轉型密切相關。
幾十年前,大宇和好萊塢出現了影片過量生產的情況,再加上製作資金的過度使用,導致了幾大製片廠的財政危機。
後來,爲了抵抗風險,大公司開始實行控制影片數量和大範圍放映的策略,所謂商業大片便從這一時期興起。
上映於四十年前年的《宇宙之戰》作爲全球第一部賣座的系列大片,在上映當年收穫了5億美元票房,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它相關衍生產品的銷售額不久之後便超過了這個數字。
《宇宙之戰》衍生品讓人們對這個話題持續保持關注,賺取的大量資金也爲系列續作打好了基石。
觀衆興趣離開了影片自身,進入到圍繞影片的商業化框架之中。
受此形勢影響,幾大製片廠就開始擴大業務版圖,逐漸成爲綜合娛樂媒體集團,電影憑其巨大號召力,成爲強大的IP宣傳器,隸屬產業鏈的一環,而不再像過去一樣是公司收入的主要來源。
其中最爲典型的就是當今坐擁龐大IP庫的大宇龍頭,其業務現在已經主要分爲四個板塊:媒體網絡、樂園及度假區、影視娛樂、消費品與互動媒體,IP是其整條產業鏈的核心。
輪次收入是大宇龍頭主要商業模式。
先在電影院推出作品,在影視界賺到第一筆票房後進入發行環節,通過DVD、網絡和電視等獲得第二筆收入;在影視作品推升IP熱度之後,將其加入旗下主題公園,實現場景聯動,通過禮品店、食宿、門票等消費賺取第三輪財富;最後是IP授權環節,每年都會召開授權大會,爲未來一年的新IP尋求消費品合作商,並從合作商的銷售額中抽取一部分授權費。
在這樣一個龐大的娛樂版圖中,電影公司越來越把IP當做其深耕的重點:作爲一種跨媒介內容,IP有着強大的生命力,能滲透至各個板塊,經營好IP不光能票房大捷,還能在其他領域賺到盆滿鉢滿。
即便是原創電影,不少也是爲原創IP及其產業鏈服務的。
大宇某巨頭公佈的去年財報顯示,全年營收594.34億美元,主要收入來自媒體網絡(245億)以及樂園和度假村(202.96億);其次纔是影視娛樂(99.87億),僅佔總收入的16.8%,其中票房收入73.3億美元僅佔總收入的12.3%。
製作IP電影不僅可以擴充產業鏈收入,IP系列電影另外一個明顯的好處就是宣傳成本可以大大降低。
一部原創作品需要花費大量的認知時間成本,而已有的IP及系列片則天然自帶話題。
IP電影因其既有知名度,從項目開始之初就能有明確的目標受衆,而原創電影因其多樣性以及製作過程中的反覆和不確定,很難從一開始就精準定位受衆,往往要等到上映前的一段時間才能憑藉網絡聲音摸清勢態。
除去產業鏈對IP的需求以及更低的宣傳成本,IP也是影企出海的最穩妥選擇。
過去二十餘年來,幾大電影公司的海外票房佔比呈不斷上升的趨勢,這背後除去全球電影市場的發展,IP電影同樣功不可沒。
跨地域、跨文化觀衆的增加意味着電影文化和價值觀雷區越來越多,爲了最大化海外市場,電影能夠呈現的內容自然也愈發單一,既然不能橫向發展多樣內容,那就縱向深耕IP。
王子安和諾蘭討論過,原創還有翻身的機會麼?
儘管在過去的二十年來系列電影大行其道,觀衆的審美疲勞依然是一顆定時炸彈懸在每一個IP頭上。
曾經一度輝煌的《機器人》系列便面臨着這個問題。首部《機器人》誕生於十年前,以7.1億美元拿下當年全球票房第五,接下來的三部續作在全球票房排名穩步上升,到第四部取得了11億美元票房。
而去年的第五部全球票房僅有6億美元,比十年前第一部還少了1億美元。
《機器人》第五部的隕落,除了影片質量的問題,觀衆對缺乏劇情創意的特效片審美疲勞也是關鍵原因。
在知名影評網上只有4.9分的慘敗大作,差評幾乎都圍繞着“除了特效什麼都沒有”,“毫無故事,毫無邏輯,全是套路”。
這是所有IP電影都容易陷入的危機。
《機器人5》的遭遇並非個例,觀衆吃膩了“IP套餐”,產生審美疲勞。
現在的各大公司幾乎都是職業經理人,他們的做法就是越來越多拍續集,這樣不會犯錯誤,但是他們也缺乏了創新,缺乏了對題材、故事、對人文的理解,大家越來越不敢去冒險。
“不敢創新”的巨頭們也在嘗試自救。
自救的主要方式便是“原有IP+類型片創新”。
雖然面臨審美疲勞,但目前仍然擁有強大號召力的IP依舊是個不能輕易放棄的寶庫,只消讓內容耳目一新,照樣能挽回口碑。
系列電影不代表就一定沒有創意。
除了給IP增加創意以外,巨頭們近年來也比較重視“科幻大片+作者導演+原創劇本”的路子。
過去五年,全球票房TOP30的影片中,一共只有13部原創電影,其中有5部是科幻影片,並且每一部都集中了當今一流的導演。
在這個娛樂休閒方式越來越豐富的時代,誰保持了新鮮和原創,誰可能就掌握了未來的主動權。
從今年的片單來看,幾大公司的原創稍有復甦。
毫無疑問,在電影產業全球化和電影產業鏈發展的影響下,IP電影仍然是巨頭的主攻方向。
但諾蘭和王子安堅信,隨着觀衆對“IP”的逐漸審美疲勞,原創電影的機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