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涼聞言一愣,張然的提議,是其從來都沒想過的!恢復修爲固然重要,但如此便要加入一個自己毫不瞭解,甚至有些敵對的組織,這還真不是一時半刻能決定的!
“你是說,我也可以加入閻組織?我符合條件,具體是什麼意思?”呂涼及時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張然則是緊跟着應道:“老大,加入閻組織主要就是一條,即有着悲慘的過往或者已經對現世徹底失望!你的身世,足以滿足這個條件!那個讓你恢復修爲的方法,也只有先成爲組織的使徒,才能獲得。否則,就沒有辦法了!”
生怕呂涼不知道這其中的關聯,張然的解釋直接就和呂涼恢復修爲的事情掛鉤了。
呂涼先是沉思片刻,隨後輕聲問道:“能告訴我閻組織存在的意義嗎?”
張然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種鄭重和嚮往交織的神色,朗聲道:“組織存在的目的就是要創造一個沒有是非、沒有醜惡、沒有戰爭的和諧世界!再具體的,只能等老大真正加入了組織,我才能繼續細說!”
呂涼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個自己從來沒聽說過的組織,竟然有着如此的雄心壯志!如果真的可以成真,那世間豈不到處都是桃源之境?
“那你爲什麼會加入閻組織?”呂涼不自覺地就想到了張然那神秘的過往。
自己第一次見張然,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仙宮弟子。而讓呂涼印象深刻的,除了作爲後山三人組的存在外,還有就是那次仙宮解禁日,在坊市天水閣內,這小子買天材地寶時的大手筆。
那時給呂涼的第一印象,張然肯定是某個大戶人家的孩子,因爲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出手的闊綽程度,無一不顯示其有着不一般的身世。
可當現實與假象產生激烈衝突的時候,呂涼不得不對其真實的過往產生無盡的遐想。
張然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悲傷的目光,但還是緩緩說道:“也好,許久沒和別人提起我的過往了。既然老大想知道,正好我也可以一吐爲快,憋得久了,終歸有些難受!”
“約兩萬年前,我出生在名爲青山界的一方大世界,那時我的家族是當地實力最強的勢力,沒有之一!光是大羅金仙,就有十幾人之多。青山大世界其實很小,可能也就有這邊人界中一個界域那麼大。”
“我是家中那一代的獨子,從小就被家人呵護並培養成了修仙者,而且由於我身具多屬性靈根,在不足三百年的時間內,就達到了天仙中期的修爲。原本一切都很美好,可一場無妄之災卻悄悄降臨在我的家鄉之中。”
“事件的起因是在青山大世界內發現了一處天玄聖樹,上面已經成熟的天玄聖藤在發現時就已經有五根之多了!這種聖藤無論被何人看到,哪怕是聖祖,都會垂涎三尺的!當時家族中人基本都被這種機緣的驚喜矇蔽了雙眼,只有做爲家主的爺爺,悲哀的嘆息道,也許張家的末日,離此不遠了!”
“很快,爺爺的顧慮成真了!在發現聖樹的當日,雖然家族下了封口令,也讓相關人員立下了本命誓言。但這個消息依舊被泄露了出去,從而引來的不法之徒的窺視。”
“青山大世界中,強大修仙者雖然不多,但卻有上古大陣防護,想從外部攻進來,那基本是沒有什麼希望的!原本,按爺爺的意思,是讓出聖樹,獻給當時的天盟,家族的其他人雖然不情願,但此時也明白了目前是禍不是福的境地,倒也沒有人反對。”
“之後,在接連擊退了外界三撥侵略者後,我們迎來了來自天盟的使者,他們是受爺爺的邀請,過來接收聖樹之人。這個本應該是讓大家心裡安定的時刻,卻成了給我們敲響死亡喪鐘的地獄前奏!”
“由於充分地信任天盟使者,而且對方還是女媧空間中名鎮一方的荒古世家中人,所以我們可以說是毫無防備的夾道歡迎。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五個人當中,領頭之人在爺爺躬身一拜時,猛然出手擊碎爺爺神魂時的情景!”
“沒有任何徵兆,向天盟進獻聖樹的儀式,變成了被天盟掠奪加滅口的過程!那時,已經沒有任何防護大陣可以依靠,那五人中有兩人修爲已經超越了大羅金仙,另外三人受法則之力壓制,修爲與大羅金仙期大圓滿相當。本來依靠我們本土的力量也能抵抗一陣。但關鍵時刻,家族內部出現叛亂,有人從內部啓動了毀滅性陣法,造成了無數青山大世界大能瞬間被滅。而那叛亂之人,居然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說道此處,即便是呂涼以凡俗之體,也能感覺到張然身上爆發出的強烈殺意。他的眼神兇慄無比,臉上的猙獰之色,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天真隨和,而是一種極度憤怒中帶着痛徹心扉的悲哀!
“我從小基本就是爺爺和母親帶大的,母親生下我後,父親就不告而別出外遠遊了,直到我長大成人,修爲到了金丹期大圓滿後纔回來露面。他的背叛,讓我們最後抵抗的希望徹底破滅了。而天盟的那些人,似乎也有着趕盡殺絕之意。”
“關鍵時刻,我已經被憤怒與悲傷刺激到了極致,我無法接受如此禽獸不如的父親!我最後一絲清明所見,是他以及麾下僕從正在擊殺其他族人。後來,我的神魂中似乎出現了一股自己都感覺顫慄的恐怖力量,讓我頃刻間便喪失了神智。”
“後來,我已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我再度清醒時,便已經身處一間陌生的木屋之中,一名白衣青年正微笑地看着我。他告訴了我兩件難以置信之事:第一,青山大世界已經不復存在,那羣盜匪之徒搶走了聖樹,同時來了個徹底的毀滅證據。第二,我當時發狂了,所爆發出的力量甚至在瞬間突破了天道法則之力,而且毫不猶豫地將父親滅殺了。”
“之後,對方掏出一個晶球,裡面再現了當時的戰鬥情景。其中,真正令我心痛欲絕的,是瘋狂狀態的下我,敵我不分,竟然把撲過來保護我的母親也一起殺死了!那一刻,當母親倒在我懷中時,微笑着最後吐出了三個字‘不怪你……’”
“青年說,當時他正巧路過此地,見狀就將我救了出來。如今已經是那日過後的第五日了,之前四日,他帶着我一直在逃避天盟使者的追殺,如今也不過剛剛擺脫對方不久。”
“當時的我,心中只剩下苦痛和迷茫,甚至都產生了自爆神魂的念頭。但青年勸慰了我,他把我帶到了一處神秘空間,在那裡,我見到了一些令我震驚的人。因爲他們和我一樣,都是經歷過各種非人痛苦的修仙者,而且有的比我的遭遇還要悽苦數倍!”
“隨後,青年告訴我,他們這些人聚合在一起,目的就是團結在一起,爲了消弭世間的假醜惡,爲了還天地間一個公道,爲了不再讓其他人受到一樣的苦楚!這個空間就是以此爲目標的根據地所在,也就是現在的閻組織總部!”
“我毫不猶豫地加入了閻組織,從此在我的人生中,就只爲了完成組織的終極目標而戰!”
張然說完,臉上已經不可抑止地掛滿了淚滴,隨後一抹臉,神色肅穆地問道:“老大,話已至此,我不再多勸!加不加入組織,一切看你意願。另外,當年天盟那五人我已經查得差不多了!領頭之人是公孫康,是目前公孫世家家主公孫無忌的親弟弟。還查明一人是孔亮,是目前孔家家主孔無名的親子!另外三人,我不知道具體的,只知道分別是劉家、韓家、鄭家之人!”
呂涼聞言是徹底一愣,除了孔家和自己毫無瓜葛外,前些時日救了自己的‘託天’神將,似乎就是公孫家的人,劉家、韓家、鄭家則是都有核心子弟與自己交好。
當下,呂涼下意識地問道:“那你打算如何對待這幾個世家?”
張然毫不猶豫地咬牙切齒道:“血債就要血來還!知道是誰的,以後我挨個滅殺,不知道是誰的,我一定要把這個家族殺到有人站出來承認爲止!”
看着滿臉殺氣騰騰的張然,呂涼是一句勸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呂涼不是沒有過這種心情,就像當年得知血神教絡腮鬍是擊殺母親的兇手時,如果那時有人勸他放棄對血神教仇恨,這也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呂涼長嘆一聲,輕拍張然的肩膀,正想着怎麼往下說,對方卻猛然擡頭,搖頭苦笑道:“果然一直在這裡,我就說嘛,堂堂八神將,怎麼會如此大意!”
呂涼一愣,似有所悟,正欲開口,意識卻逐漸開始模糊,只記得最後聽到的是張然飄渺的聲音:“老大!我必須走了!如果你想通了,就捏碎我給你留下的玉墜!”
片刻後,呂涼意識恢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依然躺在平時睡覺的牀上,地點也還是呂家祠堂內。
待他猛然坐起,卻發現不知何時,枕邊多了一枚白玉墜子,上面朦朧地印着一個“然”字。
呂涼輕嘆一口氣,將玉墜收起,重新又躺下,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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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呂家萬里之外的空中,兩個身影對立而望,正是張然和已經消失了一段時日的“神風”葉添龍,只不過,本應該是敵對的兩人,此時卻是一絲開打的意思都沒有。
“你拼着損耗神魂,就是爲了拉呂涼入夥?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的無法相信,以‘殺人不眨眼’著稱的赤硫,居然還有如此溫情的一面!”葉添龍神色舒展,似乎有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一臉淡定的張然。
“呵呵,我也很好奇,一向果決的你,爲何不在開始就動手阻止我?那樣,我似乎也不可能輕易得到《天魂大典》了。”張然回以微微一笑,又繼續問道,“你就眼睜睜看着我得手?我記得你們的使命之一就是監視或滅殺閻組織中人吧?”
葉添龍先是點頭,隨後又伸出一根指頭道:“只此一次,我會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畢竟我這次不是光明正大下界的。”說完,率先轉身準備離去,“而且,萬一逼得你動用了‘聖痕’,我目前可沒有如‘託天’一般的防護控制手段。”
“等等!既然遇到了,我還有個疑問!‘飛龍’是不是韓家的人!”張然突如其來的問話,讓葉添龍的身形微微一頓。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如此機密之事,告辭!下次再見,我不會留手!”說完,不待張然反應,便消失不見了!
“啊!”張然仰天爆吼一聲,看着葉添龍消失的地方,咬牙切齒道,“別以爲你們擋着,我就什麼都查不到!如果當年的事情真和‘八神將’有關,就算惹上聖祖殿,我也一樣讓他們血債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