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頭見到這尾黃脣魚，簡直高興壞了，繞着大魚看幾圈，手不知道放哪纔好。
先前那位年輕商販一收到魚就打電話給他，不過黃脣魚魚膠需求量很少，只有富豪家的女眷產後大出血時候纔會用到，普通人買不起。
店裡還剩下幾斤存貨，用來撐一段時間已經足夠，買下這條大魚意味着要將流動資金陷在裡面，老頭考慮了半天，終究還是決定不買。
明知道他不在乎這些小錢，老頭還是和韓宣客氣了一番，心裡很滿意這份禮物，想着應該拿什麼做回禮，哪有做長輩的第一次見面就接受小輩貴重禮物的道理。
想來想去都沒想到適合的回禮，既苦惱又興奮地讓店裡員工搬來桌子，在桌子上面鋪了塊布，接着親自拿來廚刀，準備現在就讓兒子將魚剖開。
今天凌晨出海的漁夫才捉到這條魚，還新鮮着，早把內臟取出來，肉質被污染的可能性就更小。
黃脣魚最寶貴的是魚膠，不過因爲這種魚數量稀少的緣故，魚肉本身也很有價值，許多富豪願意掏錢包品嚐難得的美味，在這個年代裡一公斤能賣到上千港幣，光是魚肉就價值二十萬塊，韓宣花的錢並不虧……
從魚的腹部剖開，內臟頓時露了出來，用刀切斷和身體相連的器官，將內臟往外拔。
小心翼翼分理出魚膠，這個用來輔助呼吸的器官個頭很大，王老頭拍手大笑叫好，說花的錢值了。
魚膠也稱魚肚、花膠，與燕窩、魚翅齊名，是“八珍”之一，素有“海洋人蔘”美譽，但現在血淋淋的，看起來並不美觀。
有位廚師打扮的中年人走來，思索半天后在黃脣魚的下腹部位置切了一塊肉，大概有兩三斤的樣子，拎着它開開心心往廚房裡走……
這棟位於中環的山水園林建築，總面積差不多有三百九十平米，真正的房間數量不多，一個大院子就佔了三分之二，水池中心有個小亭子，池子裡養着錦鯉，假山是一大塊火山岩。
當年王家一窮二白，老祖宗逃難時候帶來許多古董，將它們變賣之後，在當初還是破舊小巷子的嘉鹹街買下了這塊地。
亂世黃金、盛世收藏，戰爭動亂年代裡，糧食比古董珍貴，這才導致韓宣奶奶的兩位舅舅被餓死。
吃飯時候，王老頭講述着自家這些年來發生的事情，韓宣聽說現在餘仁生乾貨店，已經有七家位於香港不同地方的分店、而且店鋪都是買下來的。
盤算得出，這家人的資產估計有三、四千萬港幣，等到樓市日漸火爆，可能還不止值這麼多錢，日子算過得不錯。
“來來來，嚐嚐富臨飯店廚師的手藝。如果不是我和宋大廚認識好幾十年，他可不會找藉口休病假，過來給我們做飯。那家飯店最近很有名，東西非常貴，但口味確實很好，尤其是這道魚翅羹，一定要嚐嚐……”
老頭站起身幫韓宣舀了碗，韓宣苦笑道謝接過。
剛纔他還以爲是粉絲，都說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他其實不願意吃這道菜。
魚翅說白了，就是用鯊魚的鰭加工而成的，一頭鯊魚只能製作出那麼點，這口大碗當中的魚翅，估計要用到一整頭鯊魚的鰭。
可盛情難卻，魚翅價格從來都是居高不下，王家人在這次的聚餐上確實很用心，已經被做成了菜，不吃簡直對不起那頭可憐的鯊魚，他拿起勺子嚐了口，咂咂嘴，味道不如他想象中好吃。
古代人沒有現如今這樣發達的捕魚工具，想要撈到鯊魚極其困難，因此才營造出魚翅很珍貴的傳統印象，而如今，與其說人們在吃魚翅，更不如說是在吃食用鯊魚所帶來的成就感。
韓宣不打算告訴安雅這是什麼，她已經吃進嘴裡了，目光看向其他菜餚，海蔘、鮑魚、燕窩、人蔘烏雞湯這些都有，就連古代皇帝也不是頓頓都能吃到這些珍品佳餚。
王家本身就在做乾貨生意，今天都用了最好的食材，泰國出產的血燕窩熬製成湯後晶瑩剔透，入口綿軟。
大鮑魚確實是難得的珍品，看個頭比他平時吃的一頭鮑還要大。
當聽王老頭說，燉雞湯的人蔘有四十年參齡，韓宣心裡一動，對他說：“我家的雪山牧場也生長着人蔘，種子是從東北那邊採集到的，品種和美國的西洋參不同。個頭差不多都有這麼大，我爸用一根參須泡茶，喝到流鼻血。剛好你做這行生意，待會兒我去讓人挖一些新鮮的人蔘，送過來給您。”
王老頭見到韓宣比劃出的人蔘個頭，差點噴出一口老血，平常吃的蘿蔔也沒這麼大啊！
他從小就跟着父親做乾貨生意，到如今一個甲子時間過去，也沒看過幾次那麼大的人蔘。
聽韓宣說的效果，似乎藥效很好，他試探着問道：“那些人蔘有多少，生長多少年了？”
“兩……二百年。”
韓宣剛剛明明準備說兩年，現在睜着眼睛說瞎話，要是告訴老頭生長期只有兩年，指不定他會怎麼想，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了，接着開口道：
“一整片山頭上長得全都是，發現時候就已經那麼大，找人看過，絕對不是西洋參。數量差不多有七八千株，我父親沒怎麼管，還在地裡生長着……”
老頭聽完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平常去採購人蔘很艱難，還要和同行們互相競爭，一株百年老山參完全能被當成鎮店之寶，無數人搶着要，不愁賣出高價。
以爲自己耳朵出毛病，震驚問道：“多少？七八千株？”
“嗯，只多不少……”
心裡頓時冒出韓宣是在消遣自己的想法，都說人蔘有靈，一片區域內的數量就那麼多，採參人有時候花好幾個月時間，都找不到一株好參。
但仔細想想，發現他沒理由騙自己，開口說：“是嗎，那先送來給我看看吧。如果品相和藥效好，我幫你賣了，賣到的錢都給你，我一分不要。”
韓宣搖頭：“這哪能啊，地裡長出來的東西，沒成本。您該賺的還是得賺，我家牧場就像是一家公司，那些牛仔們也有股份，總不能白白便宜了他們。”
這句話忽悠人效果很好，老頭相信了，但到現在還不相信真的會有那麼多人蔘，於是沒有再多往下聊。
聽見韓宣說自己漁場裡還有海蔘時候，也點點頭讓他一起送來，自己會幫着賣掉。
剛纔已經嚇到老頭，韓宣這回沒敢告訴他，那些海蔘有自己小臂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