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韓宣下樓沒看到父母。
問完阿道夫管家才知道，他們天沒亮時候，就去洛杉磯國際機場趕首班飛往比林斯的飛機了。
一上午時間花在男孩外公的別墅裡，韓老爺子要去工作，今天沒時間陪他們，在羅迪歐大道吃完午餐，郭穆州還帶他們去聖莫妮卡海灘玩了圈。
安雅在那用沙子搭了個漂亮的城堡，她好像對這個挺感興趣，直到晚上去參加首映式的路上，還纏着塞西莉亞夫人要去學雕塑。
塞西莉亞拗不過她，點頭答應了。
跟美術沾邊都好說，要是音樂之類的……
“傻子纔會一天到晚抱着個木頭，還用動物的毛拉個不停！”
這是她的原話。
韓宣對此保持沉默，心裡爲全世界躺槍的音樂家和愛好者們默哀。
時間是晚上七點，洛杉磯天色剛黑下來。
穿過高樓大廈間的縫隙，能看見天邊一抹橘色弧線，正在漸漸變暗。
汽車停在路邊，沒有想象中記者成羣、紅毯鮮花的景象，稀疏人羣散落在兩邊。
這家電影院名字叫Arena Cinema（舞臺電影院），韓宣沒聽說過這家影院，目光看向自己外公，無聲詢問。
郭穆州摸摸鼻子，老臉一紅。
“就算這些記者還是我花錢請過來的呢，我們帝門影業第一部作品，主演不出名，導演也沒名氣。”
“我倒想包下柯達劇院呢，可沒明星、沒記者過來捧場，到時候更尷尬。”
突然想起導致發生這樣情況的倒黴孩子就在自己身邊，郭穆州惱怒敲了下韓宣的頭：“當時怎麼信了你的話，錢放銀行裡每年吃利息都夠我用了，摩根士丹利給我每年百分之七點三的回報呢，等我死了把就這破公司留給你！”
“你還能活五十年呢，到時候留給我也不遲，說不定這家公司到時候比基金裡那些錢更值錢。”韓宣開完笑道。
塞西莉亞母女倆站在旁邊，笑着看向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一模一樣，都是灰色休閒裙，微微畫了個妝，還專程去了趟美容院，本以爲……
現在看來是想多了。
郭穆州欣慰，記起自己還在生氣，又板起臉：“爲什麼只有五十年？難道我不能活一百五十歲？”
這話沒法接，韓宣無語盯着外公，嘴裡道：“上次說的冠名權的事情呢，那些電影公司有沒有答覆？”
“你外公出馬還有辦不成的？”
郭穆州自傲反問他，咂嘴道：“平均下來一部畫了近六十萬美元，真夠貴的，比打廣告還貴。”
“我總覺得是扔進水裡了，我女兒那麼聰明，你老子也不差，怎麼生了你這小東西，一天到晚使勁坑我。”
韓宣絲毫不在意，道：“您老就費點心吧，尤其是漫威那邊，還有，孩之寶玩具公司最近聯繫你了？”
“你怎麼知道？”
男孩外公驚訝說着：“他們前兩天才打電話給我的，說要公司那些英雄形象授權，漫威剛收購回來，我還沒搞清楚裡面門道，就沒給他們答覆。”
“那就好，先拖着，等我回羅德島州再說。”
韓宣認真點點頭，對於油鹽不進的孩之寶公司十分頭疼，就像是有人抱着個金蘋果，自己不知道它的價值，但就是喜歡那個蘋果，死活都不賣。
人笑鬼大的模樣逗樂了郭穆州，再次敲了下他的頭：“怎麼，還準備找到人家們上去？別被人給扔出來了，要不在我公司掛個職，比如帝門影業公司CEO——韓宣。”
“我纔不要，掛漫威的還差不多，誰知道你那公司。”
瞧見外孫臉上嫌棄表情，郭穆州氣了個半死，發現到現在還冷冷清清的舞臺電影院門口，泄氣道：“你爺爺忙着培養你，我也不能落後。”
“家裡親戚關係都挺遠，有些兩三代人沒聯繫了，聽說我有錢了纔想起來找我，既然你喜歡，那就在漫威那邊掛個職，放假就過來鍛鍊鍛鍊，你爸媽那邊我來跟他們說。”
韓宣本來是開玩笑的，見外公還當真了，連忙搖手：“算了，我才十一歲，還沒玩夠呢。”
“玩個屁，跟一幫小孩子有什麼玩的。”
郭穆州想起安雅還在，急忙擠出笑容看向她：“爺爺可沒說你，韓宣他調皮，你要幫我管好他。”
雖然安雅搖頭說沒事，不過郭穆州知道她記住了，直起腰，心裡無聲感嘆：“好嘛，搭建一整天的親近關係，就這麼毀掉了……”
一輛車開到舞臺電影院門口，不大的寶馬車裡下來四五個人，各自整理着衣服，站在電影院旁的海報前。
十多個記者興致缺缺向他們提出問題，筆都懶得掏，每年花錢請他們做報導的電影多了，影評早就記在腦子裡，回去動動筆就是一篇詞藻華麗的流水線讚美詞。
郭穆州親幫韓宣打理好頭髮，嘴裡說道：“我們過去吧，本來是不想來的，不過導演請求了，推辭不掉，安雅，要是不想看電影，待會帶你去好萊塢那邊玩怎麼樣？”
“我好久沒看電影了。”回頭看了眼塞西莉亞，女孩似乎在埋怨自己母親：“只要不是恐怖片，都可以。”
“好吧，我也沒看過呢。”
瞥見韓宣怪異眼神，郭穆州輕咳了聲，繼續道：“電影是選片經理幫我選的。”
“叫什麼名字總不會不知道吧？”韓宣無語。
“《夏令營》？不對，是……《瘋狂夏令營》。”郭穆州語氣不確定，對塞西莉亞指向對面，讓她一起過去，拉着韓宣左右看看，穿過馬路。
……
“嘿！夸克（kwok）先生！”
有個大鬍子中年男人叫道。
韓宣正好奇，郭穆州低頭在他耳邊解釋：“我的英文名，郭字翻譯出來就成這怪名字了，不熟悉的人都這樣叫我。”
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韓”姓翻譯出來還是“han”，讀音差不多，所以韓宣沒苦惱過自己的名字。
大鬍子禮貌繞開記者，快步走過來，說話語速很快：“感謝你的投資，要不是那筆資金，電影不可能會搬上熒幕的！”
“沒事，這是雙贏的局面不是麼。”郭穆州笑着回答道。
看樣子大鬍子是電影的導演，他接道：“我現在又有了一個非常好的劇本，要是你有想法的話，我可以把優先投資權給你，只要讓我拍攝就行！”
發現郭穆州欲言又止，導演腦子裡轉的飛快，瞬間想起原因：“喬森納，我叫喬森納。”
韓宣不由看了他眼，還真成人精了，只聽外公繼續說着：“不忙這個，等電影上映完，到時候把劇本送到帝門影業來給我看看。”
喬森納明白，他是在等現在的電影出成績才能決定了，跳過這個話題恭維道：“記者們都在，劇組其他人等你來拍合照呢。”
“他是你的孫子吧，好帥的男孩，以後肯定能成明星，像布魯斯·李那樣，還有現在那個、那個傑克·陳？”
“傑克·陳？”韓宣想着這不是陳龍的名字麼，嘴裡問道：“你認識他？”
“你知道？”
喬納森反問了句：“我在82年他演的《炮彈飛車》裡當過副導演，他演的還是蠻不錯的，可惜導演是個……聽說他又來好萊塢了，這次電影投資挺大。”
這時路邊一輛車停下，走出位蠻好看的女婦人，還以爲是有人過來捧場，韓宣扭頭看過去，發現不認識。
喬森納熟絡揮手道：“這邊！”
那婦人笑着點頭回應，不着急過來，走到車後打開門。
一條修長的小腿露出車外，棕黃色頭髮在燈光照耀下發亮，看起來年紀不大，隨後那女的擡起頭，韓宣當場呆住了。
在洛杉磯一天裡遇見同一位陌生人還有可能，但把這個範圍放大到整個加利福尼亞，就顯得比較稀奇了。
瞧見那女孩走路一瘸一拐，韓宣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她是昨天自己在圓石灘車展撞倒的那個女生。
雖然換了身衣服，但那獨特的混血臉龐十分好認，對方好像也看見了男孩，睜大眼睛手捂着嘴，驚訝擡起胳膊指向他。
婦人來回看了看，笑着說道：“傑西卡，你認識他嗎？跟你一起拍電影的？”
“不是！他是昨天害我扭傷腳的可惡小孩！”
韓宣滿頭黑線，這是要碰瓷啊……
喬納森聽到這話立馬急了，作爲導演他還是有點威信的：“傑西卡！他是夸克先生的外孫，你見過夸克先生對吧？”
在美國，導演和演員可能不重視投資人，但那是對於大牌明星導演而言，眼前這些人絕對沒氣魄。
傑西卡年紀小不錯，但是不傻，只是扭傷腳而已，當時沒追究，總不能現在找人家，隱秘又小心的翻了個白眼，輕聲道：“抱歉了，我剛纔太激動了。”
“你昨天撞到人了？沒事吧？”郭穆州把護短本色發揮的淋漓盡致，當着苦主面問外孫有沒有事。
那女生氣得嘴巴都嘟了起來。
韓宣搖搖頭，對叫傑西卡的女生道：“是我的不對，昨天我回來時候你已經走了，對不起。”
“好了，現在不就沒事了。”
喬納森哈哈大笑道，也不知在爲誰感到開心：“你們歲數差不多，傑西卡，傑西卡·阿爾芭，《瘋狂夏令營》的主演之一，現在認識下，以後就成朋友了。”
韓宣：“噗，阿爾芭？”
“怎麼？有意見？”傑西卡說話語氣不爽。
“哇，已經耽誤這麼長時間了，電影快開始了，傑西卡，過來拍照！”喬納森裝模作樣瞧了瞧手錶，急忙道。
韓宣看了看傑西卡，又看了眼，小聲嘀咕着：“嘿！還真是神奇四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