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他們先到達,已經看到那塊被血水染紅的一小片海域。
鯊魚魚鰭劃過海面,預示着那個兇猛的大傢伙,咬過人之後仍然沒有離開。
別以爲好萊塢電影中,經常出現的奮不顧身救人場景,就是西方社會常態,普通人遇到很可能危及自己生命的事,多半會理智選擇避讓開。
西方並不提倡“捨己爲人”,更主張人人平等,即使要救人,也應該在首先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如果自己也可能出現危險,最終選擇視而不見,沒人會譴責他們見死不救。
如今下海游泳的人們都赤手空拳,難道過來救人時候,要靠拳腳在海里跟鯊魚打?
於是他們果斷先逃命,一些人往岸邊遊的時候,逃命速度飛快,快到連韓宣都自愧不如,潛力全被激發出來。
這兩個傢伙都從軍隊裡出來,參加過槍林彈雨的海灣戰爭,身上又配着槍,加布里爾腦子一熱衝了過去。
那條鯊魚咬過人之後,現在還沒離開,正圍繞“獵物”轉圈,從海面能看見它的影子。
即使是見過虎鯨狩獵灰鯨場景的加布里爾和傑森,這時候也忍不住頭皮發麻,自從斯皮爾伯格《大白鯊》電影上映後,人類對這種食肉魚類的恐懼就全部釋放出來了。
接近那位浮在海面上,斷了一條胳膊,大聲嚷嚷讓女兒快走的日本人時候,加布里爾放慢摩托艇速度,小心查看鯊魚所在位置,已經被海水遮擋住,能見度不高,看不到它了。
舉起槍胡亂打完一個彈夾,他側身對海里的這位日本人伸出手,喊道:“把手給我!我帶你離開!”
被鯊魚咬了一口的中年人,已經被嚇傻,滿腦子想着趕快回到岸上去,除了恐懼以外,唯一能想到的只有自己女兒!
發現加布里爾和傑森兩人,把這輛摩托艇坐滿,沒有空餘位置,不知怎麼想的,竟然惡向膽邊生,抓住加布里爾的手,試圖把他拉進水裡!
一方面是在爭取求生位置,思緒已經無比慌亂,沒看見韓宣他們正接近,另一方面……他想用加布里爾吸引鯊魚!好讓自己和女兒活下去!
人在面臨死亡時候,社會帶來的道德約束之類,變得不再重要,存粹只能下野性!無比自私、也無比兇狠,爲了活下去,什麼都能幹出來!
經常出現跳下河救人,把別人救上岸後,自己卻死亡的事蹟,被人們當成美德歌頌傳揚。
但深入想想,難道已經有所準備的救援者,成功活下去的機會,還不如那些溺水者大嗎?
他們大多是因爲被溺水者慌亂拖累,最後才導致身亡,假如溺水者沒有失去理智,其實很多都能一起活下去……
加布里爾沒有防備,真的被那位日本人拽進了海水中,摩托艇都差點翻掉!
這瞬間,他腦子裡是空白的,完全想不通自己來救他,而對方爲什麼這樣做,手槍沒抓穩,掉進了海里。
猝不及防,傑森想抓他時候,已經遲了,眼睜睜看見加布里爾落水!
穩住摩托艇,目光看向這位面目猙獰的日本人時候,心裡一股寒氣上涌。
在戰場上,他見識過許許多多可怕的事情,但傑森此刻覺得,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人類所能擁有的惡意。
真想一槍斃了這傢伙,傑森眼睛裡滿是怒火,大喊着:“加布里爾!快上來!我看見鯊魚過來了!”
這位日本人的女兒,正在往摩托艇方向遊,中途大概是抽筋了,半個身子露出海面求救!
而她父親試圖爬上摩托艇,被惱火的傑森一腳踹開,他現在只想把加布里爾救上來。
加布里爾剛落水便往上游,水性很好,此刻已經想到什麼,臉色陰沉得可怕。
其實他是個性格挺不錯的好人,只是稍微花心了點,揪住中年人的衣服,一拳打在他腦袋上,接着又打了第二拳!
倒不是在報復,對於這種已經快要瘋掉的傢伙,最好的辦法是讓他昏過去再救,不然誰也不清楚會幹出什麼缺德事。
“傑森!把他拉上去,我去把那個女孩帶過來!”加布里爾喊道,他發現那位姑娘溺水,已經從海面上消失,語氣着急。
再生氣,人也要救。
傑森從海里拎起中年人放在摩托艇上,此刻又覺得他胳膊斷了的樣子很慘,喊道:“你先上來,我們騎摩托艇過去!”
“來不急了!”
加布里爾深深吸了口氣,沉進海里去找她,刻意使用蛙泳的姿勢,這樣看起來不會像魚,他性格真的很猛,看見鯊魚在附近轉悠也不離開。
游到那位日本姑娘身邊,拉起她往上浮,表情很着急,因爲他看見鯊魚往自己這邊游過來了,明顯是進攻狀態,不像剛纔那樣慢悠悠的。
瞧見鯊魚的體積,一顆心沉進海底,腦袋裡想着,這回要被小老闆坑死啦,今天干嘛要來游泳呢……
韓宣送完安雅和萌萌,把摩托艇速度開到最快,差不多跟喬治、歐文他們同時趕到。
視線掃過,沒看見加布里爾,陰沉着臉問道:“加布里爾呢!傑森?”
傑森愣愣看向海底,生怕出現血跡,告訴說:“海里,他去救一位小姑娘。”
時間沒過去多久,從他們趕來算起,大概才三分鐘。
見加布里爾遲遲不出來,傑森頓時坐不住了,立馬脫掉衣服,丟下句去看看,然後一個猛子扎進海里。
韓宣心急,一言不發也跟着跳下去,見小老闆都下去了,剩下的保鏢們差點發瘋,不管那麼多,全都跟着跳!
以至於救生員開着快艇趕到時候,只看見那位受傷的日本人,另外還有一輛空着的摩托艇,快艇也空着,慌張往海里看……
海底下,一位穿着連體泳衣的小姑娘已經昏迷,正在緩慢往下沉,傑森看了一圈也沒見到加布里爾人在哪,快要急瘋了,嘴裡吐出一串泡泡。
剛準備把小姑娘帶上去,發現一個身影先從自己身邊竄了過去,韓宣的游泳速度很快,拉着她的手來到傑森身邊,把她塞給傑森,往上指指,示意他們上去。
接着韓宣往四周看,既沒有鯊魚的影子,也沒見到加布里爾。
他很着慌亂,但不知道應該去哪找,突然想起什麼,閉上了眼睛,現在迫切需要讓剛纔那種超人的能力,重新出現一次!
……
時間往前推半分鐘。
加布里爾正打算把那位小姑娘帶上去,鯊魚衝了過來。
他的第二把配槍進水,於是拔出匕首,在它接近的瞬間,刺在了那條大白鯊嘴邊,準備用腳踢開它,借力往上浮時候,鞋子卻被鯊魚咬住了!
刺得第二下,三棱刺上的倒鉤,卡在鯊魚骨頭上,沒辦法拔出來。
那條大白鯊吃痛後,差點發瘋,就這樣咬住他遊走,其實現在離韓宣他們並不遠,只是在深水處,基本看不見東西。
此時此刻,他的腳依然被大白鯊咬着,只咬到腳部前面一點點,鯊魚牙齒卡在了橡膠鞋底上。
加布里爾感覺就快要窒息,即使在戰場上時候,也從沒覺得自己,離死亡這麼近過。
迷迷糊糊間,他發現有個人影接近,好像是小老闆,意識逐漸模糊,變爲黑暗……
韓宣沒想到,自己真的控制住,再次“看到”了周圍海域的場景,也順利找到加布里爾。
發現這頭死死咬住他的鯊魚時候,迅速遊了過來,想讓它鬆口,於是一拳打在大白鯊的腦袋上!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現在力大無窮,一拳下去,甚至能聽見鯊魚頭骨碎裂的聲音!
然後,它便不再動彈了,韓宣拉着昏過去的加布里爾,迅速往海面上游去。
不遠處一隻海龜,原本按照路線往前,不知感應到什麼,這時突然繞開,掉頭往回走。
海蔘們全都縮成一團,試圖將自己埋進沙子裡,原本悠哉悠哉的海螺,此刻也縮回貝殼當中。
事實上,那條大白鯊在韓宣趕來時候,就想逃走了。
然而加布里爾的鞋子,卡在它牙齒上,所以才拖着一起帶走,不然那傢伙早就被咬成兩截,哪能順利等到韓宣來救他。
這些韓宣都不知道。
往上游時候,隨着他的意念,周圍場景再次浮現,能見到氣短的歐文正往上游,期間不斷回頭看,滿臉都寫着焦急。
而那頭已經氣息全無的大白鯊,緩慢往下沉,安靜躺在了海底。
他明白,真的有什麼改變了,自己身上再次發生未知的事情,債多了不愁,任命般嘆了口氣。
隨後才反應過來,竟然可以在海底……嘆氣?
看了看溺水的加布里爾,韓宣驚悚心想着,難道要幫他人工呼吸麼?
渾身打了個冷顫,加快遊動速度。
保鏢們呼吸幾口,再次下海準備找小老闆和加布里爾,快要急到爆炸,直到發現他們倆才安心……
上船後查看傷勢,人工呼吸的事,交給歐文做。
一番忙碌,加布里爾吐出好幾口水,悠悠轉醒,還好在海底時間不長,沒有太大危險,腳上受了傷,先送他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