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心底疑問丟在一邊。
韓宣沒怎麼說話，反而是納塔莉一直追問個不停，從她的話語裡，能聽出超越她這個年紀所能擁有的冷靜。
聽米克爾先生說起，韓宣才知道這部電影是納塔莉自己挑選的，還向呂克·貝鬆導演舉薦自己，最終獲得了女一號角色。
記得後世她從哈佛畢業後，還被學校邀請去單獨做演講，會讀書的不如她演技好，演技好的又沒她聰明，心裡想着天才果然從小都妖孽，渾然忘了自己在別人眼中更特別。
比如站在樓梯口那兩個人，就是這麼認爲的。
呂克·貝鬆比二十年後要瘦些，嘴邊鬍子拉碴倒是沒什麼變化，見到韓宣親切道：“夸克先生和我說過你年紀很小，不過我沒想到會這麼小。”
韓宣聽見外公英文名字總覺得彆扭，要在腦子裡轉個彎才能回想起來，見大鬍子導演彎腰把臉貼過來，熟練探頭靠了下，嘴巴同時發出“嘖”的聲音。
被鬍子扎的有些疼，頭剛縮回來，見呂克·貝鬆姿勢保持不動，趕緊上去再碰下，隨後換了另外一邊，這次準備碰兩下，沒想第二次對方把頭縮回去了，頓時目瞪口呆。
“不用尷尬，很多的法國人也不清楚到底是幾下好，在法國各個地方禮儀都不一樣。”呂克·貝鬆看見韓宣表情，大笑道：“只是開個玩笑，你不介意吧。”
“沒事，我去過一次法國，在香榭麗舍大街上意外碰見了蘇菲·瑪索女士，她也是這樣捉弄我的。”
見韓宣流利冒出了一大段法語，面前兩位法國人稀奇看向他，其他人則滿臉迷惑，搞不懂是什麼意思。
“蘇菲·瑪索？她可是所有法國男人的夢中情人，連我也不例外，要是我再小上十歲，一定會去追求她，可惜現在老了，蘇菲看不上我。”
說話的是巴斯蒂昂，先前和韓宣通過電話，作爲電影投資人，他這次和導演一起來商量電影發行的事情，年紀有四十多歲樣子，跟身邊導演難兄難弟，都是大腹便便。
“即使再小三十歲估計蘇菲也看不上你！聽說她最近懷孕了，安德烈導演真是好運氣，早知道我就去拍那部電影，沒準現在和她結婚的人是我。”
呂克·貝鬆轉過頭出言諷刺道，接着對男孩開口：“居然還帶點法國南部口音，學的真不錯！”
韓宣聽見呂克·貝鬆的誇獎，笑着道謝，發現納塔莉父女倆滿臉迷糊狀，用英語開口道：“我們先進去吧，今天這裡好像有什麼集會，來的人真多。加布里爾？歐文？你們要抽雪茄麼，請隨意好了，跟侍員說下，記我外公的帳。”
菸酒不分家，所以大哈瓦那雪茄俱樂部裡還有個酒吧，精緻高腳杯倒掛在鐵架上，窗戶被木板封死，營造出夜晚氛圍，橘紅色昏暗燈光中，不少人坐在一起閒聊。
他們手裡夾着的粗狀雪茄，冒出白色煙霧，在燈光下旋轉纏繞，路人走過帶起一整風，煙霧變形傾斜。
不知道用了什麼薰香，裡面味道挺好聞，韓宣看見巴斯蒂昂和呂克·貝鬆不停嗅動鼻子，有點明白外公爲什麼會安排在這裡了。
自己倒是無所謂，但有納塔莉在這裡，她從進來時候就皺起眉毛，似乎很不喜歡雪茄煙味，巴斯蒂昂也發現了這點，對領路的服務員開口：“有包廂麼，乾淨點的。”
“先生，我們這裡的都很乾淨，請往這邊走。”服務員愣了下說道。
房間裡確實很乾淨，一百多個平方，地面是松木板，刷了層棕黃色木漆，頂上是華麗水晶垂鑽吊燈，還爲客人放置了打牌用的桌子。
雖說美國私人賭博不合法，可這東西就像街邊的妓女，怎麼樣都禁止不了，這家雪茄會所聚集了大量紐約精英階層，NYPD還沒膽敢來找茬。
歐文、加布里爾和賴斯三杆老煙槍，早在韓宣說話時候就溜了，桑切斯不抽菸，上班時間也不能喝酒，站在牆邊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享受模樣像是在喝羅曼尼·康帝。
米克爾見今天看不成電影，拉着心有不甘的女兒告辭，回家準備她下午的試鏡，納塔莉臨走要了韓宣號碼，說是覺得他比較特別，勉強能和自己做朋友。
呂克·貝鬆挺喜歡這個女孩，一直把父女倆送到門口才返回，坐在桌邊笑着對韓宣說道：“男孩，現在只有我們了，關於這部電影你要怎麼談？要知道，不止帝門影業一家想要《萊昂》的發行權，幾天前時代華納電影公司來找過我們，索尼電影娛樂公司也派人來和我說過。他們的宣傳渠道和發行渠道都要比帝門影業好，我爲什麼要選擇你呢。”
“因爲我們公司小啊，有時候爲了出名可以付出的更多。”
“爲什麼這麼說？”巴斯蒂昂問道。
說韓宣不緊張那是假的，臨時接到消息什麼準備都沒有，外公還不告訴心裡底線，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去談，喝了口水組織語言。
說道：“我想大公司並不缺你這一部電影吧，它們每年會投拍很多影片，在渠道方面肯定會偏向那些電影，輪到你們時候，推薦力度就要小上很多了。帝門影業不一樣，事實上現在我們手裡只有兩三部排片計劃，跟AMC院線簽訂的合約上註明，每年至少要有五部電影在它那裡發行。帝門影業剛成立半年，我們老闆在前段時間花了數百萬美元買下幾部電影的片頭，只是爲了打廣告，我想你們應該知道，他會爲了一部好的電影付出什麼。”
呂克貝鬆突然噗嗤笑了出來，側着身子對巴斯蒂昂開口：“還挺像樣子的，一般孩子可說不出這種話。抱歉，男孩，我不是在笑你，只是想起在和位十多歲的孩子談論生意，感覺有點奇怪，好吧好吧，請你繼續。”
韓宣吸了口氣，張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兩輩子沒主導過談判，好不容易有了點感覺，一下子全被打亂了，若有所思瞥了眼大鬍子導演。
“好歹毒的攻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