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幾輛皮卡車到達，亞歷山大身高和體格顯眼聳立在人羣裡。
牛仔們嬉笑喊叫，把半人多高的大橡木桶滾到河邊，捲起褲腳，脫下鞋子下河清洗。
橡木桶顏色淡紅，兩頭用鐵箍圈上綁緊，這樣的木桶有二十多個，往年留下來的葡萄酒漬，遇水融化，將河水染成淡紫色。
韓宣深吸口氣，好像還能聞到葡萄酒的酒香味，有位牛仔沒抓好木桶，被水流給帶走了，慌忙往下游追，豎起胳膊喊道：“桶！桶！”
牛仔們看到他樣子，快笑瘋了。
清洗好橡木桶，搬來臺榨汁設備。
圓筒旁邊有根槓桿，可以帶動鐵塊往下壓，擡起來試了試，略微有點吃力，韓宣扭頭問他們：“這個都生鏽了，還能用？”
“恐怕不行。”約翰走過來看看，說道：“放在倉庫裡沒保養好，平時用不到它都快忘了，只能先手工榨汁。”
“我車裡有手套，趕快忙完吧，天要黑了。”亞歷山大粗聲粗氣，走到拖拉機旁解開繩子，開始搬赤霞珠，一筐筐放在森河邊沖洗。
其他那些人把洗完的葡萄摘下來，丟進橡木桶，萊恩看男孩過來幫忙，笑着說道：“就摘葡萄，那些梗不能要。”
“嗯，知道了。”
韓宣抓串葡萄很快摘完，“要多長時間才能做好葡萄酒？”
“這次弄好後要先發酵半個月，然後澄清窖藏一段時間，大概九個月吧，六個月時候就可以喝，但是味道不太好，我們牧場以前做的葡萄酒時間長了纔好喝。”
萊恩說道，“法國那些酒莊有獨特技術，酒開下來能分一個小時喝，不同時間味道不同，我們自己隨便釀，葡萄酒倒出來十分鐘，果味香氣就淡了，賣不出價格，人家來收購一般出六七美元一瓶。”
“這麼便宜？今年先這樣吧，酒留着自己喝，等以後請釀酒師來幫忙釀。”十多個人很快摘滿一桶，韓宣說完，看見亞歷山大到河邊找了塊石頭，洗乾淨往這裡搬，擦擦手後退。
他舉起大石頭在桶裡費力砸了幾下，紫紅色葡萄汁濺他滿身，拿手抹了把臉，再去摘葡萄。
“這樣就可以了？”
“皮破了就行，回去放點糖發酵，密封藏幾天。”
遠處又傳來拖拉機聲音，接着停到路邊，下來一羣人。
老巴頓見他們都看過來，解釋道：“老闆答應分給小岡薩雷斯五百瓶酒，他牧場的人幫我們釀。”
約翰看了看身上葡萄汁，無奈說着：“那不如把這些一塊給他們算了。”
“剛纔又不知道，一起來，趕快弄完！”老巴頓捲袖子叫道，聽到陣撲哧笑聲，轉過身，“怎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說話漏風聲音好玩。”韓宣看着他說。
巴頓摸摸缺了顆的牙齒，咧嘴樂道：“等我習慣就沒事了……”
跟老爹先回家，他沒開車出來，互相聊天很快走完一大段路。
來到車旁，韓父理所當然往駕駛座走，見兒子盯着自己不上車，愣幾秒反應過來，嘴裡說道：“你要開？好吧好吧，別裝可憐，看的我心裡發毛，開慢點。”
“現在回家麼。”繫好束縛帶，韓宣問他，法拉利悶響，迅速調個頭開走。
“不然呢，你想去哪？”
“到果園那邊看看好了。”
“行，剛種時候去過一次，我也不知道弄成什麼樣了，米勒先生應該還沒下班……”
荷斯坦奶牛成羣分散在草願，牧草被割了，還留些草樁，有些奶牛跑到小山丘上吃草，甩打尾巴漫步。
指向一羣黑色但馬牛，韓父說道：“現在牧場裡種牛的數量足夠，今年有四百多頭可以買出去，都是一歲左右的牛，正在牧場裡育肥。”
“養幾年終於能賣啦，誰來收購？交給我爺爺公司賣？”
“這次不給他了，在市上裡賣不出價格，我讓人和一些高擋餐廳聯繫，已經有五十多頭被人訂購。但他們只認識日本的神戶牛肉，不太相信我，還剩那麼多。要是賣不出去，先當種牛，等他們用完就知道我們家的肉怎麼樣了。五A級六百美元一磅，4A級三百五十美元一磅，價格是不是太高了？一頭牛就是十二萬美元，能賣這麼多出去，超出我預料。”
“五A級的牛排，高擋餐廳賣兩百多美元，一份50克不到！光一磅肉，人家就能賣四千美元，我們飼養成本高，你出的價格還算低，所以人家纔不相信！”
風灌進來，耳邊呼呼作響，韓宣大聲說道，路過居住區，推檔加快點速度，“假如你賣五A級肉的時候，直接跟餐廳要一千美元一磅，說不定還能賣得更多！高及餐廳都是這樣，只要好又貴的材料，我看就是賤，你沒帶牛肉給他們試試？”
“帶了啊！吃掉我一整頭牛，要不是嘗過還賣不出去呢！人家還要籤合同保證都是那種味道，不然不會買！”
“要我說，我們家自己開餐廳！花不了多少錢，只要弄好裝修，無論牛羊蔬菜、還是海鮮水果，我們家都有！”
韓父頓時來勁了，轉過身想說話，風灌進嗓子裡，嗆得咳嗽幾聲，“開慢點，自己開餐廳？我以前也想過，但是沒好廚師啊！”
“這還不簡單，花錢僱獵頭公司從全世界挖！我讓人幫你安排。”
“不用！那多沒意思，我自己來，瞧你左邊，以後機場就建在這裡。”
“在這？位置不錯，再往西邊挪幾百米，不然要把那些白樺樹砍掉。”韓宣迅速看了眼，目視前方說道。
指針顯示一百零幾碼，前面彎道多了起來，鬆油門減慢點速度。
路過和史密斯牧場交界處，四肢粗壯的比利時藍牛出現，它們全是肌肉狂魔，見有車過來，蠻橫撒腿追逐，哞叫聲響成一片。
老爹在旁邊走神，韓宣知道他想餐廳的事情，不去打擾。
幾分鐘後到達果園，山丘上種滿低矮灌木，葉子全被剪掉了，看外形應該是藍莓。
道路有些顛簸，降檔用二三十碼的速度往前，兩邊都種滿了樹。
有些地方坡頂長着藍莓，山腰是葡萄，山腳則是車釐子。
碰到羣人正在種樹，擡手拍拍老爹肩膀，“米勒先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