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中。
有艘貨輪正在緩慢行駛。
在海中沒有參照物,幾乎看不到它在前進。
對於動物們來說,每一點溼度、空氣發生變化,都是致命的威脅。
一次漫長的海上航程,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離開英國幾天後,第一隻珍稀保護動物,終於熬不住死掉了。
這是隻上了年紀的金頭猴,獸醫們對它的死亡束手無策。
接着,今天早上,有頭華夏藏野驢也死了。
它在輪船顛簸時候逃出了籠子,被船員追趕着亂竄之下,毅然決然跳進了一望無際的大海。
老吉爾斯園長不知道應該說它傻,還是應該像位詩人那般,說它是隻追求自由的藏野驢。
可爲了在海里遊次泳,丟掉了自己的小命,確實是件不太值得的事情……
今天是感恩節。
英國人沒有感恩節,但這艘貨船是美國人的。
他們早早就拿出了先前放在冰箱裡,現在已經凍成磚頭的火雞,放在太陽底下融化,期待晚上能吃頓豐盛的晚餐。
今天從北極來了股寒潮,感覺不到冷,浪卻很大。
那隻曬太陽的冰火雞,悄悄滑到了關着蘇門答臘虎的籠子旁。
幾隻蘇門答臘虎被送到眼前的火雞,給驚喜到了,眼神呆滯,難以置信。
短暫交流完,其中一頭死命從欄杆間伸出嘴巴,將火雞拽了進去。
幾頭老虎因此好好享受了頓豐盛的感恩節午餐。
希望船員們還能有備用的火雞纔好,不然只能打海鷗烤了。
那些林斑小鴞還有澳洲鴞鸚鵡之類的稀有胖傢伙,他們肯定吃不起。
老吉爾斯園長站在船頭,放下電話。
得知熊貓一家人已經過了華盛頓的疾病安檢,正在送往加利福尼亞州,長舒了口氣……
甘寶海洋牧場。
今年第三次寒潮,光顧了加州附近地區。
蒙特利灣地理條件得天獨厚,還算暖和,只是從早上到中午,依然烏雲密佈。
韓宣盯着天空中黑壓壓的雲層,感慨道:“怎麼不下雨,下完就又是晴天了。這種天氣過感恩節,有點壓抑啊。”
“別不知足,安德森和瓊斯打電話給我,問這裡需不需要牛仔照顧。雪山牧場現在零下二十三度,他們快活不下去了,奶牛都凍得不產奶了。”
聽見老爹的話,韓宣扭頭說道:“嬌氣,你看看北亞地區的戰鬥民族,零下四十度都敢光着身子打雪仗。”
“北亞,你是說俄羅斯?
整天吹牛吧你,那種天氣剛出門人就凍碎了。
過幾天我回趟雪山牧場,把今年的那批牛給賣掉。
老巴頓說他家來了只超級大的兔子,你要就留着當寵物,不然把它扔出去。
到處拉便便,一拉一大坨,拉布拉多犬老布丁要被它薰死了,巴頓已經搬到馬丁內茲家去住,他家沒法待人。
和你媽商量好了,等把牛羊賣了去馬爾代夫住一兩個月。
買島的錢先別給,我們先看看那些島怎麼樣,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喜歡坑人。”
韓千山系着圍裙,把抹上藍莓醬的烤吐司片端上餐桌,還沒本事做感恩節大餐,一個烤火雞就難倒了韓家所有人。
哈里斯和拉米瑞茲是客人,也是兒子的朋友。
再加上從小沒有父母,從沒過過感恩節的奧利維亞,韓千山覺得一定要隆重點才行。
繼續說道:“我的餐廳正在裝修,最近獵頭公司挖到了一位米其林二星主廚,家住在洛杉磯附近,傍晚搭你爺爺的便車一起過來。伊莎貝莉、奧利維亞,你們想吃什麼告訴我,我讓他去準備食材。”
“都可以,不用麻煩。”
奧利維亞坐在餐座旁,小聲說道,她被韓宣老媽看得心裡發毛,本來膽子就小,現在更加小了。
韓宣無語走到老媽身後,隱秘掐了下她,這“捉到一隻大蘿莉”的欣賞眼神,也太肆無忌憚了。
幸好都是女人,不然和色狼差不多。
對伊莎貝莉說道:“你爸剛纔打了一千萬美元給我,太多了,太陽島只值九百萬左右。”
“沒關係,加上稅價格差不多。”伊莎貝莉無所謂道,“熊貓什麼時候過來?”
“應該快了,昨天下午被海岸警衛隊的人送到華盛頓,外來動物需要檢疫。早上我讓飛機去接了,機長告訴我正在返航途中。”
韓宣吃了口吐司,扭頭對老爹說:“那隻兔八哥我要留着。艾爾納管家告訴我,從雪山牧場送來的那些安格斯牛和西爾塔爾牛,有點拉肚子,去請獸醫過來治療?”
“嗯,在雪山牧場時候,它們吃秋天收割的紫花苜蓿乾草。現在變成新鮮的甜象草,應該是腸胃不適應,沒什麼大問題,過幾天就好了。”
“那麼牧場裡今年的育肥牛,你準備賣給誰?”
“森泰食品公司需要一部分,你爺爺的公司買一部分。十八美元一磅,英國老商人艾伯特買不了多少,剩下的給其他肉商去分。還準備出售四百頭但馬牛,上次被人預定了五十多頭,剩下的那些也被世界各地高端餐廳給買了。裡德家族的人詢問過我,能不能出售一批種牛給他們,給我拒絕了。”
韓宣記得這是個很有名的家族,所擁有的土地超過八十萬英畝,位列美國大牧場主前十位,點點頭道:“肯定不賣,把能下金蛋的母雞賣了,那不是傻麼。”
“可是我聽說他們從日本買了批但馬牛的精子,準備人工培育……”
就在他們閒聊的時候,一架從華盛頓特區出發的飛機,穿透雲層升高到一萬兩千五百米的高空,進入巡航狀態。
兩位空姐目光驚喜又怪異,在指示燈熄滅,可以自由活動後,急忙解開了安全帶。
將提前準備好的特殊食物——新鮮熟筍,放進盤子裡,急匆匆往客艙裡走去。
掀開布簾,三雙一模一樣的黑眼圈看了過來。
它們被安全帶綁在座位上,煩躁扭動身體,很快就把小眼神投向了空姐手裡的竹筍。
五個月大的熊貓小巴里,嘴巴微微張開,一絲口水順着它嘴角流了出來。
明明是能和虎狼搏鬥的猛獸,偏偏靠賣萌爲生,對空姐們殺傷力驚人,她們倆高興地都要跳起來了,拿着根竹筍放在小巴里的嘴邊。
它用手握着塞進嘴裡,嘎嘣脆,扭了扭身體,黑色圓耳朵晃盪。
正開心,它老爹伸頭過來,嘴一咬,迅速縮頭。
小巴里感覺自己爪子握了個空,低頭髮現竹筍沒了,擡頭看了看嘴巴鼓起,盯着窗外雲層的老爹,眼神茫然……
任憑空姐們蹂躪,三隻滾滾只忙吃東西,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飛機開始下降。
機長盡責聲音通過音響出來:“熊貓先生和女士,還有小巴里,請繫好安全帶。衛生間暫停使用,請不要隨地大小便,我們現在準備降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