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巴頓家離開，前往牛棚附近。
養了一整年的牛已經高價賣出去，絕大部分牛棚都空蕩蕩的。
韓宣刻意不和牛羊保持親密關係，就是因爲它們的命運早已註定，終究會被端上餐桌。
不認識那些牛羊，負罪感會小上許多，而對用來剪毛的羅姆尼羊和草泥馬們，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它們的肉，商業價值不大，賣毛纔是最划算的做法。
兩者數量相加不足五千頭，現在混養在有暖氣的室內養殖場。
牆體很厚，還有陽光照射，裡面空間龐大，即使暖氣24小時開放，溫度也只能保持在十度左右。
韓宣從中間走道，往兩邊的圍欄裡看去。
身上長着厚密毛髮的羅姆尼羊們，圓得像個球似的，覺得這種氣溫挺舒服，模樣懶散。
而嬌生慣養的羊駝還是感覺到冷，七八頭臥在鋪着乾草的地面，擠到一起互相取暖。
飼養員們正在清理羊圈裡的糞便，驅趕羊駝們暫時離開，而它們半點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死賴在羊圈裡不想動彈。
那人無奈抓了把玉米，撒到羊圈門口吸引它們，在草泥馬們心中，溫暖的草窩顯然比這點吃的更重要，斜眼往飼養員吐口水。
假如草泥馬能夠說話，肯定是在說：“當羊大爺們是誰？就給這點玉米，塞牙縫都不夠，你打發要飯的呢？”
韓宣先前不知道飼養員身上那層，跟雨衣類似的塑料薄膜是幹什麼用的，現在才知道是爲了擋羊駝的口水襲擊。
草泥馬們腦子缺根筋，記憶力不太好，每次看到韓宣都覺得在哪裡見過的樣子，但又想不起來。
所以眼神格外迷茫，配上造型古怪的滿頭長髮，充滿了喜感。
身高兩米多的壯漢，亞歷山大，正抱着草料放進餵食槽裡，乾枯紫花苜蓿草的葉子還有花，零零碎碎在他身後撒了一地。
拍乾淨胸前的草屑，向韓宣走來，亞歷山大笑着說道：“好幾個月沒見了，它們養得不錯吧？”
“嗯，感覺比秋天胖了好多，身上的毛變長了。明年要再買一批小羊駝過來，牧場的羊毛產量，跟不上我奶奶那家公司的需要。以前史密斯牧場那三萬多頭澳大利亞雷蘭羊還有比利時藍牛都賣掉了，空閒的草場挺大。”
“我們雪山牧場的羊毛，比別人家的羊駝毛更細，用它做成衣服絕對不錯……”
就在亞歷山大自賣自誇的時候，馬丁內茲一把推開門，急匆匆跑了過來。
頓時有牛仔笑罵道：“把門關起來行麼，好不容易溫度才升高點，一陣風吹進來又沒了，小心這些羊駝們羣毆你。聽說米厄成了你女朋友？恭喜恭喜，真是好樣的，我衷心祝願你以後別活的太慘。”
馬丁內茲叫道：“現在沒時間跟你聊這個！韓宣！韓宣！有位遊客掉進蛇窟裡啦！！”
韓宣聽到這話渾身發毛，他對蛇的外形，天生就帶有反感情緒。
這次不僅有蛇，而且還是蛇窟！
立馬就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人蛇大戰》這部電影，簡直是蛇類恐懼症患者的噩夢。
“我們牧場哪裡來的蛇窟？”
“在弗拉特黑德森林公園邊上發現的！一對情侶辦了狩獵證，僱了兩位老獵人出去打獵，走到和北邊考利代牧場交界處時候，那男人踩塌塊雪，掉了下去。洞口很深，大概有六米左右，人沒有受重傷，但是他說底下全是被凍起來的蛇，聽描述應該是紅腹束帶蛇。”
馬丁內茲搓搓自己胳膊，表情蛋疼到扭曲。
韓宣也沒好到哪去，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爲什麼會有蛇窟的存在了。
牧場裡時常會出現紅腹束帶蛇的身影，是種有毒蛇類，只要見到，牛仔們就會砍下它的頭，因爲這種毒蛇繁殖速度，實在是太快！
紅腹束帶蛇廣泛分佈在美國西北部還有加拿大南部，平時最喜歡成千上萬條聚在一起交配。
五十年代，在蒙大拿東部的一個巖洞裡，曾經發現過超過三萬條紅腹塑束帶蛇，同時交配的景象。
一年會發情好多次，生性糜爛，估計今年秋天它們正在狂歡，被急劇降低的氣溫給凍住了。
韓宣曾經在科學類雜誌上，見到過這種蛇類，到了發情期便會從四面八方趕來，少說幾百條，多說有上萬，越聚越多。
雪山牧場附近，紅腹束帶蛇的數量絕不算少，夏秋季節去弗拉特黑德，經常在樹上、河裡見到。
不知道那個男人掉進的蛇窟裡，究竟有多少紅腹束帶蛇存在，但他絕對會被嚇壞了。
安雅也怕蛇，在聽到馬丁內茲叫出“蛇窟”這句話的時候，就捂住自己耳朵。
聽不到就不會煩，她的人生哲理如此簡單。
“運氣可真好。”
亞歷山大冷汗刷刷下來，見這話剛說出來，周圍人們目光古怪盯着自己，解釋道：“真的好！如果蛇沒有被凍起來，而是在秋天時候掉進去……”
“再繼續往下說我就拔了你舌頭！我會立馬割喉自殺，不想多停留一秒。”
韓宣拉着安雅衣服，往外小跑，“先去把人救出來，亞歷山大，你讓人去倉庫，搬幾桶汽油過來……多搬幾桶！”
“你想把它們燒死麼？可動物警察局那邊，不允許這樣做吧？”馬丁內茲問他。
韓宣說道：“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可不想這種蛇，再出現在雪山牧場。它們今年躲到地底，溫度不夠冷，等明年還會再活過來，到時候那麼多條蛇跑到我們牧場，我死也不會回來了。動物警察局那幫人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讓他們把家搬到蛇窟附近試試？”
“燒，絕對要燒！”
安雅一臉肯定，能讓她說出這種話，可見蛇是多麼不討人喜歡了……
將油門拉到底，一路飛馳。
橫跨山丘雪原，往雪山牧場和考力代牧場交界的方向開去。
買下史密斯牧場之前，雪山牧場和考力代牧場互不接壤，那是個面積三萬多英畝的大牧場。
主人是位長期定居在美國的德國老頭，二十多年前纔買下。
韓宣待了十二年，只見過那位老頭一次，他在費城做生意，偶爾夏天時候纔過來避暑，而且很少跟人接觸，脾氣又臭又硬，還十分古怪。
路上車輛接連不斷，都往同一個地方跑。
這個時間點，滑雪的人還沒上山，在等待直升機清理鬆軟的雪層。
估計他們都是得到消息後，跑來看熱鬧的，拖家帶口，生怕錯過什麼精彩畫面，表情很是興奮。
不停按動喇叭，讓前面的車快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