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米揚佛窟羣。
法迪嬉皮笑臉對漢森說:“老闆,我們侏儒的手藝是從不當別人面展示的……你能不能……”他小心翼翼伸出一根指頭,朝邊上指指,“迴避一下?”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尚未落地,法迪感覺自己的眉心處一涼,有種冷冰冰的感覺。
他的面部表情立馬就像被飄雪凍僵了一樣,頂在上面的是漢森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在寒冷的天氣裡顯得格外肅殺。
“沒時間給你廢話了,我給你三秒鐘……”漢森沒有任何表情,語氣也平靜得出奇,彷彿用槍指着的是一個商場裡的塑料模特。
“一……二……”
“好,我馬上……”法迪像一隻驚恐的老鼠一樣,閃電般轉身,十根手指飛快在金屬盒的外層上翻飛跳動。
每一次指頭點擊到金屬盒表面的小方格,中央的盧納斯符文都會閃起紅光,然後迅速暗淡下去。
僅僅五秒鐘後,法迪的手已經在上面點了數十下。
咔——
盒子上每一個小方格開始不斷變幻位置,每變幻一次,盒子就縮小一點。不到一分鐘,盒子已經縮成了巴掌大的小盒子,隨着啪一聲,似乎有什麼鎖釦在盒子內部鬆開,最頂上的金屬蓋輕輕彈了起來。
“搞定了,漢森先生。”法迪感覺自己背後涼颼颼的,都是冷汗。漢森這傢伙是個不折不扣的冷血殺手,如果自己不是照吩咐趕緊打開盒子,法迪猜這個喪心病狂的傢伙會真的朝自己的眉心上來一槍。
“其實……”漢森嘴角掀起一絲冷笑,鄙夷地瞥了一眼小腿在發抖的法迪,“我真的不會開槍,打死你就算我可以找到別的方法打開復蘇之門,恐怕時間也不夠了。親愛的法迪,你大可不必這麼害怕。”
說罷,還伸出手在法迪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就像大家是多年的老友一樣親熱。
“FUCK!”法迪在心中暗暗咒罵了一番,將漢森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嘴上卻完全是另外一副口吻:“我當然知道,漢森先生怎麼會對我開槍呢……”
漢森越過法迪,伸手將蓋子掀開,從裡面拿出一個圓形的金屬片。
金屬片上是一個古怪的徽記,漢森拿在手裡藉着燈光端詳了片刻。金屬片大概有兩釐米厚,邊緣光滑,看起來是精心打磨過的,兩面都有同一個圖案徽記,和龍雲當初在塞拉利昂礦洞裡看到的徽記一樣。
一圈盧納斯符文繞成圓圈,中間是六根鑰匙一樣的團由圓心處呈放射狀朝四周均勻散開,六根鑰匙團結合部的圓心是一個等邊六角形。
“嗯,沒錯,是我們亞特蘭蒂斯人的遠古徽記。”漢森點點頭,轉身離開臨時搭建的帳篷,衝着外頭守候的神僕和近衛揮揮手。
“走,我們現在去打開大門。”
一行人開始朝巴米揚大佛的腳下走去。巴米揚大佛已經被塔利班用炸藥和火炮轟擊了一輪,現在基本已經將佛的全身炸燬,底座處有幾個窯洞一樣的入口,其中一個最大的入口裡燈火通明。
“清場!”漢森吩咐凱比,“馬上讓裡頭的工程人員都撤出來。”
凱比扭着*,手裡拿着一個擴音器,走進洞口一番狂吼:“裡面的人馬上撤離施工現場!馬上撤離!這是命令!”
沒過多久,裡頭陸陸續續走出幾十個穿着藍色工程服的工人,有人還開着一輛履帶工程車,後面拖着一臺鑽洞用的設備。
清場用了不到十分鐘,工程人員已經全部撤了出去。
漢森帶着一行人一腳深一腳淺在溼漉漉的洞裡往前走,這裡已經架起了燈光設備,基本上十米就有一盞燈,所以能見度沒什麼問題。
越往裡走,感覺溫度越往上漲。
胖子凱比一邊抹着汗,一邊發着牢騷。
“什麼鬼地方!怎麼這麼熱。”
法迪在他身旁,也不知道是故意恐嚇這個黑胖子還是確有其事,一本正經道:“當然熱了,加姆的沉睡之地是永劫深淵,那裡常年熔岩流淌,普通人根本走不到深淵邊緣就會被燒成烤豬。”
一邊說,他一邊打量着胖乎乎的凱比,那種目光就跟食客在打量架在火堆上已經掛了毛去了內臟的肉豬一樣。
凱比忍不住慢下腳步,望着通往地底滲出的巖洞,心裡開始打起小鼓。
走了沒多久,巖洞裡的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凱比起初沒感覺有什麼不同,不過慢慢的他發現周圍的牆壁似乎有些不妥。
可是一時間,又說不出哪不妥。
又往裡走了一陣,這次燈光終於弱了下來,這裡沒有那麼多照明設備,很顯然是由於趕施工進度,後面已經無法顧及去鋪設什麼照明設施了,之前十米一盞燈,現在幾十米一盞燈。
光線暗了下來。
凱比無意中瞥了一眼巖壁,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已經被鑽頭挖開的巖壁之上,閃動着有些青色的磷光,組成了奇奇怪怪的花紋,在黑暗之中就像點綴在黑夜天穹之上的星星。走近了一看,那些磷光和花紋並非天然物質沉澱下來形成的紋路,而是無數岩層中死去動物骨骸的切面,有蛇、蜥蜴、貓、有豹。最令人恐懼的是,還有一些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動物,而且這些動物看起來就不是什麼素食者,兇猛無比,獠牙尖銳,張牙舞爪保持着死去時候的姿勢,看起來既痛苦又恐懼。
而且,這些動物的頭無一不是朝洞外方向的,看起來就像是要拼命逃離這裡,彷彿洞內伸出存在什麼讓它們心驚膽戰的怪獸,它們想逃,卻無處可逃,只能痛苦地哀嚎,掙扎着死去。
這裡就像個死亡的屠宰場,空氣中瀰漫着腐敗的氣息,鼻孔裡充斥這死亡的味道,這個巖洞的每一米都是用數以百計的野獸生命裝飾起來的。
再走了十幾米,牆上開始出現人形的骨骼,和動物一樣,他們照樣恐懼至極,倉皇朝外掙扎逃竄。
巖壁的石頭上,很多地方用梵文刻着許多類似咒語一樣的字句,幾乎是刻滿了每一寸能夠下筆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哪個高僧留下的鎮魔符咒之類。
凱比咕嘟地嚥下一口唾沫,眼睛都凸了出來。
越往裡走,骨骼越多,越往裡走,溫度越高。
凱比覺得自己身體都快被溶化了,不由想起了法迪剛纔的恐嚇,他忽然站住腳步。
“漢森先生,我想我還是不進去了……那裡是加姆宗主的沉睡之地,我還是在這裡恭候大駕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