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再次回到包間的時候，馬嬌紅看似一副已經結束了用餐的態勢。
此外她叫來了一瓶86年的紅酒，聽着舒緩的音樂，用高腳杯倒上紅酒，輕輕晃動着觀賞，卻不喝。
這個狀態的她似乎在有意的表現，看得唐軍有些眼花。那真的是一種迷死人不賠錢的神態和體態。
這種有意表現的態勢在馬嬌紅的身上不長有。所以唐軍知道，當一個這種女人在自己面前出格表現的時候，說明她有什麼難以開口的話要說。
“紅姐有什麼想吩咐我的，直接說就行。”唐軍也倒了一杯酒喝着道。
馬嬌紅把酒一口喝光，之後，又倒了滿滿的一大杯紅酒，繼續擡着觀賞酒杯。
唐軍再道：“好吧，不常見你這樣。如果一口喝了能提升勇氣，你喝吧。”
馬嬌紅白他一眼，真的一口氣就喝光了，這才呼出一口氣道，“我真有話和你說。”
“我聽着呢。”唐軍聳聳肩道。
馬嬌紅道，“關於有人來殺你一事上，你委屈了。你在替我做事，有事應該我來扛的，但我沒能在那個時候保護你。這點上你委屈了，我對不起你。”
唐軍基本知道她要說的話了，搖頭道，“不客氣。這個世界喝水都有危險的，從接受你開價兩萬的工作開始起，我就不認爲這份錢好拿。這個別多想。”
馬嬌紅遲疑着又道，“主要是……因爲龍姐的原因，這個敏感時候我對你食言了。我不能給你出頭去質問歐陽家的人。你……怪我嗎？”
唐軍眨了眨眼道，“就這事嗎，不意外。你不問，我自己去問。”
馬嬌紅道：“關鍵的地方在於，雅小姐是老大，今天她話說的很明白，不希望有人生事，所以我不但不能給你出頭，還要阻止你自己去出頭，你能理解嗎？”
這個問題上，她以這種語氣說話，說明她真的很不錯。唐軍也不在意，說白了這事雅小姐還真是穩重有眼光，不輕易相信誰。這本來也就和歐陽家的關係不大。
感受到馬嬌紅着急的目光，唐軍佯作遲疑了許久才道，“好吧，原本我咽不下這口氣的，不過既然紅姐爲難，我可以等，先把這事放着。看雅小姐能否改變主意？”
馬嬌紅點點頭，這個問題上也就不再說了。實在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說，作爲她，她是很能理解這種“委屈”的。
這麼想着，馬嬌紅有些不好意思看唐軍，側開頭道，“好了，我和華梅多坐會，談點事情。今天不用你送我，早點回去休息。不用擔心安全方面的問題。我尊重雅小姐不開戰的決定，但我無論如何，等會給歐陽克打個電話，當面告訴他發生了這個事，算是個警告，他會知道是什麼意思的，一般有分寸的人會收手，倘若他們沒有分寸，又生什麼事，那麼我想雅小姐也就再也沒有理由退縮了。”
唐軍點點頭，謝謝也不說一句，嗖的一下，就轉身出門了。
看着唐軍離開的背影許久，馬嬌紅喃喃說了句：“這事上的確是委屈他小子了。只是……我總覺得他表現的是不是太乖了？”
介於馬嬌紅和唐軍之間存在着某種說不清楚的古怪，所以華梅不方便發表意見，聳聳肩，什麼也不說……
唐軍是真的有事，好在馬嬌紅今晚不糾纏。
晚間唐軍開着車，急急忙忙的朝武總醫院趕去。
沒到的時候，唐軍一邊開車，一邊拿電話打給蘇琪。
響了好多聲，這個琪琪真是太讓唐軍無語了，她居然不接。
唐軍第二次繼續撥，就這樣，一直打，一直打，打到她接。
“厚臉皮，你怎麼老打給我，都說了現在尷尬，人家不方便呢。”最終蘇琪接起來了。
唐軍泄氣的道：“我當然不會逼你。也不是臉皮厚，現在有點事請你幫忙。”
聽這傢伙不是要強行來家裡幹壞事，蘇琪就不擔心了，好奇的道：“什麼事，我可以的話一定幫忙。”
唐軍直接道，“你能給你們醫院的監控室值班人員打個電話嗎，我現在過去，想查一段視頻記錄。”
蘇琪在那邊楞了楞，也不知道唐軍什麼意思，她道，“這個倒是個小問題，我一個電話就可以搞定，只是你這麼做是幹嘛，能告訴我嗎？”
唐軍道，“不方便告訴你，總之我不是幹壞事就行。”
蘇琪也不好意思逼問，說道：“好，我給他們主管電話，還會直接給值班人員電話，監控室在三樓的最底部，你直接去醫院，就說‘蘇琪讓我來的’，這樣就行。”
“行，有事聯繫。”唐軍斷開了電話，加快了車速……
到武總醫院停好車，唐軍直上三樓，找到監控室，敲敲門推開。
裡面是個穿軍裝的年輕人，看起來蘇琪效率很高，已經打過招呼了，所以他連看也不看，起身道：“蘇主任讓你來的？”
唐軍點頭道，“是的。”
“你自便，可以查看，可以複製備份，但別隨便動我們的東西，我先出去門口，好了你叫我。”這個人自顧走開了。
室內靜了下來，唐軍坐下後看了看，周圍全部是監控屏幕，幾乎整個醫院的重要地方，都在監控方位內。
唐軍查詢後，於屏幕中找到了姐姐病房的角度，是17號攝像頭的監控範圍。
之後唐軍從電腦上，快速查詢17號攝像頭幾天前的監控內容。
選擇的時間，正是唐軍遇襲的那晚。
按照一般情況下，如果衝自己來的，沒理由不關注姐姐，那是更容易搞定的人。
這裡有個比較關鍵的問題。一般情況下不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基本上是有種不成文的規矩的，就是“有禍不累及家人”。不是情況太極端，或者仇恨大破天的那種，一般人是不會越過這種規矩的。
規矩實際上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法律”，任何時候，不管是什麼規矩，只要規矩一但形成，你想破壞，那就一定會有成本，有代價。
一邊思考着，唐軍查詢自己出事那個時間段、姐姐病房附近的視頻。
片刻看到視頻中三個格格不入的男人，戴着鴨舌帽，把頭放得很低，從出現開始，他們總是有意識的，正面避開攝像的捕捉。
之後，只見三人進入了姐姐之前所在的病房，隨即卻空着手出來，低着頭快步離開了。
“有意思，始終看不到他們的臉。”唐軍按下定格，注視着幾個身影。
觀看時間，正是自己遭遇襲擊之後的六分鐘左右。
他們會空手而回，當然是因爲令狐沖已經提前帶姐姐離開了。
看不到幾人的特徵，體態又太大衆，沒任何意義，所以唐軍也沒有拷貝，快速敲擊幾下電腦，消除了自己的操作痕跡後，起身離開了醫院……
原本唐軍認定，野獸儘管和自己有仇，但來殺人不是他的本意，他受別人控制而已。這次從醫院的視頻，確認了有三個避開攝像的陌生人去找姐姐，唐軍就基本肯定誰在動自己了。
原本是懷疑，現在則是肯定。
第一，姐姐沒有會着那種服裝的朋友圈子，就算有也不會刻意避開攝像。第二，那個時間已經是午夜過後，不論什麼朋友，都不會在那個時間探視。三，根據唐軍那個時間點遇到的事，完全可以定論，有人要同時動姐姐。
野獸不會這麼做，更不會在沒有狗急跳牆的時候去違反規則“累及家人”。但實質上是野獸帶人來殺自己，這樣一來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指向了嶽不羣。也只有他敢於“很不懂事的隨便動別人家人”。
考慮着如上的推論，唐軍開車轉向了第一人民醫院，喃喃道：“嶽不羣，你不懂玩，老子現在就來宰掉你。你去地府陰間做書記吧。希望有空缺。”
海州第一人民醫院，正是嶽不羣被唐軍重傷之後，住的醫院。
老嶽是中央委員，副部或正部級幹部，宰了他的確會有不少麻煩。但是真有需要的話，唐軍膽子不能說很大，不過做掉個把大幹部的膽子還是有的。
……
接近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唐軍擡手看錶，時間指向十點整。
跟着，唐軍擡眼，分別快速的掃了三個後視鏡一眼，然後皺了一下眉頭。
氣氛不怎麼對勁，這是唐軍第一次，感覺有人在跟蹤自己，看去的時候卻一切如常。
這種情況一般有兩種解釋，一，自己神經過敏，疑神疑鬼的弄錯了。二，對方的跟蹤技能和專業素養非常之高。
唐軍繼續如常的開車，基本上他是不會懷疑自己的，因爲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無數次徘徊死亡線上，唐軍那種與生俱來的近乎野獸一般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岔子。
“難道又是黃警官？”
唐軍喃喃說了一句，思考着可能性。
的確有這個可能性，並且還很大。黃蓉不是傻子，以她警察的資源，一定不會因爲正當防衛放了唐軍之後，就任由一個死了十六人的案子不顧。她會通過對比十六個死者的平時活動、身份、社會關係，來尋找蛛絲馬跡，無疑，那些箭頭會指向野獸。
那不是證據，但黃蓉藉此一定會有自己的推斷，所以黃蓉爲了避免唐軍的大規模報復，很可能對唐軍盯梢。
這麼思索着，唐軍喃喃說了一句：“警察什麼時候這麼聰明瞭？”
直覺上認爲有偏差，可偏偏從能想到的推導看，又有點合乎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