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半,柴氏集團三十八層會議室門口,着裝精緻合體但面色黯淡的冷一心剛要伸手推門,身後就傳來張秘書急急的聲音,“冷助理,請稍等一下!”
冷一心一愣,就縮回手,緩轉回身,不解的看着她。
會議九點鐘開始,這都九點半了還等?再等下去就該被時間觀念極強的柴總請到人才培訓基地去了吧?
事實上,她知道今天是柴氏集團的高管會議,之所以來晚了,那是因爲她昨晚去找祁思遠,而正好在祁思遠家門口遇到祁思遠的病姐姐祁思雅,一山不能容二虎,結果是——她們大鬧了一場!後來實在是被祁思雅怒罵加諷刺得體無完膚了,惱羞成怒之下就又對着路綰綰的手機號碼狂發了無數個PS過的照片加視頻……以至於泄憤到了凌晨才昏昏睡去,這一睡,竟然睡過了頭,饒是緊趕慢趕的,還是晚了半小時,她正考慮着進去以後如何向最近總是對她不冷不熱的柴總解釋,就遇到柴總的秘書竟要自己再等等,好嘛,真真是天賜良機啊,這晚進會場的理由……有了!
想到這裡,冷一心的心情忽然變得愉悅起來,視線轉了一圈,看見張秘書手上端着一杯熱氣嫋嫋的綠茶,就笑問道,“喲,柴總不會也是剛進會議室吧?”
“不是,這茶是給剛被請回來的蘇總監喝的,柴總在樓上的總裁辦公室。”
蘇總監?冷一心一愣,難道是那個叫Kevin的混血總監?
她剛要發問,就聽到張秘書繼續說道,“今天的會議你不用參加了,你去柴總辦公室一趟吧,柴總有事找你。”
“找我?”冷一心又是一愣,目內有不安劃過,“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張秘書看了她一眼,眼底帶了幾分同情的味道,微微嘆息着指了指手裡的茶,示意還要趕着進會議室,就說了聲“抱歉”,與她擦肩而過的推開會議室的門走了進去。
冷一心沒想到張秘書會這麼敷衍自己,臉上的笑容就有些掛不住——換做以往,張秘書多少也會透漏點口風出來,可今天這麼說下來,張秘書的嘴卻彷彿是上了封蠟,幾乎是滴水不漏,她的心裡就有些不安起來。
不過她也大致能猜想得到,可能是與自己昨天下午因私事沒有來得及去參加那個項目的投標有關吧,哎,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滿腦子裡除了‘復仇’兩字之外,好似再容不下其它,這是走向萬劫不復的徵兆,可她的理智又控制不了仇恨日夜滋生蔓延的速度……
總裁辦公室門前,冷一心收斂情緒,敲門進去。
顧全神色凝重地坐在沙發裡,置身於大氣辦公桌後皮椅裡的柴卓棣面無表情,五官如同抹了薄冰,每一寸都透着寒霜之氣,見到她眸光如利刃驟然出鞘,彷彿直想在她身上連刺幾個血洞之後再決定如何處置。
“昨天下午去哪兒了?”他問,語氣淡柔得讓人毛骨悚然。
“去了……郊區。”
“病發了?跌倒了?還是商量什麼機密去了?難不成你心裡要除去的人太多,怕手段不夠陰毒得一招致命就跑去學習了?要不要我放你大假搬去郊區耳染目睹的苦心修煉?”
字字誅心的話,讓冷一心從頭頂寒到腳底,她只是緊咬下脣,不敢說話。
原本攤在桌面的大疊照片被他飛甩到她面前,有幾張濺落地面。
她拿起來,越看越驚,其中一疊是她和林子琪、蘇果、莫小樓在‘魅’酒吧包廂的照片,另一疊拍的是她和祁思雅,包括她與祁思雅撕扯中失手把祁思雅推到在大門外倉惶離開時的側影,一股惡氣往上涌,她失聲叫道,“你,你,你找人跟蹤我?!”
柴卓棣發出一聲不屑到極點的嗤笑,“你真以爲有我母親在,我就不會對你怎麼樣?”
陰毒恨意在胸口怦動,但冷一心深知,事情不到最後,自己必須忍下去。“……柴總,你誤會了……我們只是湊巧遇到了,蘇果和林子琪在期貨市場輸盡家底的事情已不是什麼秘密,作爲熟人,既然遇到了,就坐到一起隨便的喝喝酒聊聊天,並沒有談論其它。”
柴卓棣眯起眸線,但胸臆卻因她睜眼撒謊而立釋譏誚,“是嗎?隨便喝喝酒就能喝出姐妹情深的同仇敵愾?隨便聊聊天就能聊到如何聯合機構去大手筆的操作?”
“我……”冷一心張口結舌,被他諷刺得腦海一片空白,完全懵了。
見她啞口無言,柴卓棣再次冷嗤,“就算你母親和我母親有那麼點交情,也早被你消耗完了,再次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冷一心只覺從眉上到耳後根都像被火燒過一樣辣辣地痛,臉色一陣紅一陣白,被他毫不留情的說話削到反駁不得,難堪至極地僵站在原地,死命咬住的下脣早已破皮出血,血絲侵染齒縫,嘴裡漸瀰漫腥甜……
這時,忠心體事的顧全開口了——
“冷助理,可能你還不知道,就因爲昨天下午你無故不到投標現場也不通知我另外安排人手去,以至於那個本該是我們十拿九穩的項目卻被另外一家同行給投下了,這樣的行爲,我想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會允許發生的,念在柴夫人的面子上,公司決定對你低調處理,處理結果是——你把手頭其它的項目移交給我,自今日起,你就暫時休假吧,至於休假到什麼時間,張秘書會另行通知你。”
冷一心一愕,休假?這不是變相的掃地出門嗎?他顧全算什麼東西?不就是柴卓棣的一條狗嗎?他這樣講,不就是因爲自己對駱煒馨的小動作被發現了嗎?可就算被發現,他竟敢瞞着柴夫人、竟然對自己這麼狠?
一股狠怒自心頭漫起,迅延至四肢百骸,直到衝破理智發出口不擇言的話,“好,好,好,反正你們都看我不順眼,我交接,我辭職,我走人,我不幹了……現在,立即,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