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不讓我把事實告訴她,害怕啊!”
錢詩楊漫不經心的翻看着菜譜,語氣中是悲慟的譏諷。
“如果是事實當然不怕,但是你自己想的就已經不是事實了,你覺得說出來的會是事實麼!”
“事實?事實就是你害死我姐姐!你有沒有想過她一個人會有多寂寞,多孤獨,而你現在又要去愛別人,你覺得你可以麼!”她合上菜譜看着季澤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覺得、我、會、讓、麼!”
“詩楊,你正常一點好不好!”
季澤軒眼中是懇切的目光,他知道不能怪罪也不能無視,結果已經不能改變,活着的人卻不肯饒恕他的靈魂。
“怎麼你還覺得我不正常啊,心理醫生都說我已經好了,那到底是你說的對還是醫生說的對啊!”她靠近季澤軒,咬着嘴脣壓低聲音說:“你最清楚我爲什麼會不正常,不是麼!”
“你們在談什麼啊!”
從洗手間出來的陳佳藝看到澤軒和詩楊在聊天好奇的問。
“哦,沒什麼,我問澤軒想吃什麼!”
詩楊靠在椅背上又打開菜譜,看到菜譜上有蝦和蟹,突然想到有一次顏曦在跟朋友聊天的時候說過自己妹妹對海鮮過敏,吃多了會面容紅腫持續高燒。詩楊叫過服務員指着菜譜上的菜說:
“我要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快點上菜!”
然後微笑着對澤軒說:“澤軒啊,這頓就算是你請佳藝的吧。”
澤軒沒有回答,輕輕的點了點頭。
菜上來之後陳佳藝真的是哭笑不得,滿桌的海味,是夢中才有的景象,因爲對海鮮過敏,所以只有夢中才敢吃,可是今天要怎麼辦:第一次跟澤軒一起吃飯,不吃好麼,可是吃,除了海鮮沒有別的。
人有時候真的很難做,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
人有的時候真的不能太忍耐,說不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
在陳佳藝在想要不要吃的時候,錢詩楊已經將一個包好的蟹子放在自己的碗裡,一臉笑意的說:
“我洗過手了。我第一次給別人包蟹子,你要都吃掉啊!”
佳藝就這樣頂着心裡的掙扎在詩楊關注的目光下吃掉了她包的一個又一個蟹子。
回到賓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賓館的樓道里安靜的像從未喧囂過,可怡還在睡覺,子騏靜靜的看着電視,顏曦坐在窗前面無表情。
三個人互道晚安,各懷心事的走進自己的房間。
佳藝已經開始感覺不舒服了,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頰,燙的,有些麻木。
洗漱的時候佳藝照着鏡子,看着越來越紅的臉,只求不聲張睡一覺就能自然的好起來。小心翼翼的換衣服,上牀,希望可怡不要醒,不要看到她紅腫的臉,可是當她躺在牀上的時候可怡還是醒了。
“恩,要睡覺了啊!”
可怡擦掉流出來的口水。
“恩,睡吧!”
佳藝想伸手去關掉牀頭燈。可怡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着她的臉問道:
“你的臉?你吃海鮮了?”
如果可以代你痛,
我願意受傷的人始終是我。
如果可以代你痛,
我希望你永遠不要知道痛苦的滋味。
駱顏曦心疼的看着眼前這個天真的傻丫頭,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一天沒有人在她身邊照顧她,保護她,時時刻刻提點她,她會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
顏曦想摸摸佳藝的臉,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來。他心中打定主意,要季澤軒付出代價。
而季澤軒此刻早已經在房間裡心中矛盾難以決策了好久,他握着手中的玉雕不知道要不要給佳藝送去。
終於他決定走出這一步,也許這是詩晴冥冥之中給自己安排,不然爲什麼第一次看見佳藝就會有那種久違的溫暖感覺席上心頭。
季澤軒拿着玉雕心情忐忑的站在佳藝房門外,駱顏曦握緊雙拳充滿憤怒的站在佳藝房門內,
一個門外,一個門內,一扇門可以隔開的原來不只是不同的環境,還可以隔開不同的人,甚至是不同的世界。
可是,當門打開的時候,有些人有些事,我們終究要面對。
什麼言語都沒有,也不需要解釋和理由,駱顏曦一拳打過去,重重的擊季澤軒的左臉頰上,措不及防的一拳讓季澤軒沒站穩,趔趄的後退了幾步,然後跌倒了自己的門前,發出撞擊的聲響。
屋裡的子騏和可怡聽到聲音急忙跑出來,看到坐在地上的澤軒什麼都明白了。
顏曦還想上前,被子騏一把拉住:
“駱顏曦,你冷靜點!”
“王子騏,你放開我!”
兩人說話的時候澤軒從地上站起來,一如往日的冷漠,拍拍身上的灰塵:
“駱顏曦,我不是打不過你,是不想跟你打……”
看到從屋裡走出來的陳佳藝,澤軒的話說到一半像是哽咽在喉嚨中的刺,變成了蕩氣迴腸的沒有下文。
“佳藝,你的臉?”
陳佳藝本來是聽到外面吵架,感覺像是顏曦和澤軒的聲音,一心着急跑了出來,卻忘了她的臉,最不想讓澤軒看到,但他還是看到了。
“你還好意思問,不就是跟你一起出去吃飯吃的,佳藝從小海鮮過敏,一吃海鮮就會這樣。”
可怡扶着想要躲避澤軒目光的佳藝,憤憤不平。
“可怡!”
佳藝咬着嘴脣搖頭,眼中滿是懇求的示意她不要再說。
澤軒隔壁的房門打開了,導員和詩楊從裡面走出來。看到他們五個皺了一下眉頭:
“在房間裡聽見外面有人吵架,就猜到是你們。”她走到顏曦面前擡頭看顏曦說:“同學之間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非要這個時間以這種方式解決,再說你們不休息,別人還要休息。回房間去!”
看到顏曦絲毫沒有降下來的氣焰,她接着說:“不然我現在就給陳老師打電話。”
顏曦不希望給舅舅找麻煩,他希望在舅舅的眼中他是乖的,至少不是讓他們操心頭疼難以管教的孩子。他看了季澤軒一眼,走回房間,在裡面喊:“再不進來,我要關門了。”
澤軒左邊的臉頰已經微微腫起,站在原地看着轉身要回房間的佳藝,眼中滿是關切和愧疚。心中想的是她的疼痛,想的是他帶給她的痛楚。
要回房的佳藝紅腫着一張臉看着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澤軒,心像是被刀撕裂。滿腦袋想的都是他的疼痛,想的是她帶給他的痛楚。
心有兩顆,心思卻只這一樣。
可是,只是擁有愛情又有什麼用呢,也還是不能爲彼此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