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桃花婆婆他們聊了一會兒後,白衣決定回家會會她這位二嫂。
離家近兩年,明月城的變化還是挺大的,城中越發繁榮了,哪怕是皚皚大雪也擋不住商旅們前來取貨的熱情。
如今明月城的冰屬藥材算是真正的走出去了,名聲已經傳遍十三州。
倒是李家沒什麼太大變化,她一進門,家裡的僕人們立刻恭敬地行禮,即便她久久未歸家,僕人們也不敢忘記和怠慢她。
回到家裡後,白衣徑直去了自己的院子,巧的是,今日不僅封婆婆在家,桑葉和阿彩也都在。
看到姑娘回來了,無論是封婆婆,還是桑葉、阿彩,都高興地跟過年一樣,前前後後忙活的像陀螺。
同時白衣回來的消息也像是長了翅膀一般飛到府內各個院落。
沒辦法,誰讓她在這個家的地位超然呢。
白衣院子裡,桑葉拉着阿彩在廚房裡忙活,打算用姑娘帶回來的高級異獸肉,給姑娘做一頓好吃的。
而封婆婆則拉着白衣坐在屋子裡,絮絮叨叨地向她詢問着外出的經歷,也自顧自的講述着近兩年來,府中和明月城裡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
明月城和李府這兩年過得還算平靜祥和,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家裡多了個二少夫人。
從封婆婆的口中白衣得知,她的這位二嫂和府中各處相處的都還不錯,爲人溫和,待人有禮,拋開她來歷不明的身份,真真是個好姑娘。
聊着聊着,白衣就聽見外面有小丫鬟來報,說是家主請姑娘走一遭。
白衣拍拍封婆婆的手道:“喲去去就來,婆婆等我。”
“哎~~”封婆婆點點頭,“姑娘儘管去,婆婆在家裡等你回來。”
白衣被下人領着來到了李家大廳,她一進門就看到家裡的主子們都齊聚在了這裡,大夫人、大哥、大姐、四姐、五姐……就連當初還是孩童的十弟如今也長成了一個挺拔的小少年。
長月和最小的弟弟相差十二歲,她如今二十四,十弟十二且早兩年前已經開始修煉了。
因爲和長月很少見面,十弟李長坤看向七姐姐的目光裡滿是陌生和好奇,他知道七姐姐是家裡最強,也是最神秘的存在。
除此之外,白衣也看到了二哥李長佑和坐在他旁邊的女子。
說實話,女子長得並不算好看,用一句“小家碧玉”誇讚都有些言過其實,就是氣質非常溫婉,給人一種春風化雨的感覺。
進門後,白衣笑着和大夫人以及兄弟姐們們打招呼。
“大夫人,大哥、大姐……”
白衣是家裡的頂樑柱,出於對她的尊重,無論大夫人,還是大哥、大姐,都起身迎接了她。
“七妹!”
“七妹!”
“七姐!”
……
大夫人笑着對白衣道:“平安回來就好,快過來坐。”
說着她把長月引向了首座。
首座就兩個位置,一邊坐着家主,另一邊就是她的了,大夫人雖是長輩,但卻自動坐到了下首。
這世界以武爲尊,規矩向來如此。
白衣沒有客氣,徑直坐到了大哥旁邊的位置,隨即纔看向李長佑和他的妻子。
長月早就從封婆婆口中得知了這位二嫂已經懷孕的消息,不出意外,這位二嫂肚子裡的將會是李家第三代的第一人。
“這位就是二嫂吧,你和二哥成親時我不在家,沒能參加你們的婚禮,還望二嫂見諒。”白衣面帶笑容地說道。
其實因爲二嫂身份的緣故,李長佑和他的婚禮並未大辦,只請了一些相熟的人。
“七妹妹說笑了,都是一家人,不必計較那麼多。”面對這位小姑子,水沁心裡是很緊張的,雖然纔是第一次見面,但此前她已經聽過太多有關小姑子的傳說。
水沁這個名字是李長佑給她起的,因爲失憶,她真實的名字無從得知。
“說的也是,不過哥哥成親,我這做妹妹的賀禮還是要送的,回頭我給二哥、二嫂送去,你們莫要嫌棄纔好。”白衣盯着二嫂看,總覺得對方很眼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七妹不管送什麼,二哥二嫂都會喜歡的,是吧,沁兒。”李長佑和水沁彼此對視了一眼,目光裡滿是情意。
白衣依舊盯着水沁看,她的目光實在太過灼熱,水沁被盯得着實不自在,終於忍不住問道:“七妹?二嫂身上有什麼不對嗎?”
白衣搖搖頭,“我就是覺得二嫂有點眼熟。”
大哥李長鳴聞言笑道:“是吧,七妹也這麼覺得?我當初第一眼看到二弟妹的時候,也覺得眼熟,不過在那之前,我確實沒見過二弟妹,這大概就是眼緣吧,合該我們是一家人。”
正是這份熟悉的感覺,才讓他在二弟堅持要娶水沁爲妻時做出了退讓。
不過讓李家真正同意李長佑娶水沁的原因,還是因爲清微道長的批卦。
滄月閣如今和萬妖帝朝合作緊密,因此當李長鳴爲二弟的婚事頭痛不已的時候,李長寧就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請萬妖帝朝的大師清微道長卜算一下李長佑和水沁的姻緣。
爲此李長鳴特意給萬妖帝朝去了一封信,並寄上了李長佑和水沁的一束結髮。
清微道長未曾見過李長佑和水沁,自然不能憑空卜算,因此需要二人的結髮作爲媒介。
卜算的最終結果是:良緣!
正是因爲這個結果,李長鳴才最終鬆口,不然李氏主支弟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爲妻。
白衣的雙眸中有金光閃過,這是她在動用龍汐的能力,這雙龍目能夠看破虛妄,還假爲真。
她也是心血來潮纔想起來對二嫂使用龍目的。
突然,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白衣從座位上起身,徑直朝水沁走去。
“七妹你……李長佑下意識將妻子護在了身後。”
“二哥,稍安勿躁。”
白衣將手伸到水沁臉上,一陣摸索之後,同時以特殊的手法一陣按壓,最後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從水沁的臉上揭下了一層人皮面具。
摩擦着手中的人皮面具,白衣輕嘆道:“好高明的寶器!”
戴在水沁臉上的人皮面具乃是一件奇特的上等寶器,若非白衣擁有龍目,恐怕一樣發現不了異常。
看着妻子那張陌生的臉,李長佑驚呆了。
沒了人皮面具,水沁的容貌比之前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同樣驚呆的還有水沁自己,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臉上竟然戴着僞裝。
“沁兒,你……”
“大哥,你再看二嫂是誰!”白衣讓開身體讓李長鳴看清水沁的真實容貌。
看到水沁真容的瞬間,李長鳴瞪着眼睛說道:“弟妹……你……你是沐漣姑娘?”時隔多年,李長鳴還是一眼認出了這位故人。
“大哥知道沁兒的身份?”
“大哥認識我?”
夫妻倆不約而同地問道。
“沒想到,沒想到啊……”李長鳴連連搖頭,“二弟妹竟然是沐漣姑娘!沐漣姑娘乃是天涯海閣弟子,難道天涯海閣對我明月城有什麼想法……”
身爲李家家主,明月城城衛的副指揮使,李長鳴不得不多想,儘管沐漣姑娘曾經救過已經的性命。
“大哥!”水沁……不,應該說是沐漣當即臉色焦急地反駁道,“天地之心,日月可鑑,不管我是否是您口中的沐漣,我對明月城,對李家絕對沒有任何不軌之心!”
長月看向大哥問道:“大哥,清微道長給的回覆當真是良緣?”
“這……確實如此。”李長鳴回答道。
聽到這話,白衣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後她對沐漣說道:“二嫂,不知可否讓我給你把把脈?”
沐漣毫不心虛地點頭,“自然!”說着便將手遞給了白衣。
白衣給沐漣搭了脈,又檢查了她的頭部,果然發現她是頭部受創才丟失了記憶。
將手收回,白衣說道:“一切等二嫂恢復記憶後再說吧!”
沐漣和李長佑聞言眼睛一亮,同時問道:
“七妹能治我的失憶?”
“沁兒的傷勢可治?”
白衣點點頭道:“可治!”
桃花婆婆治不了,她可以!
“太好了!”沐漣目露狂喜。
大概是太過高興,沐漣腹中的胎兒竟然踢了她一腳。
“哎呦~~”
“沁兒,你沒事吧?”李長佑連忙關切地問道,儘管已經知道妻子的真名是沐漣,他還是習慣性地喚其爲“沁兒”。
“無事,無事。”沐漣扶着李長佑的胳膊說道。
“二哥、二嫂回去準備準備,半個時辰後我給二嫂治療。”白衣說道。
長月給出這一個時辰不僅僅是讓他們爲治療做準備,也是爲了讓他們有時間好好談談,畢竟等沐漣恢復記憶後會是個什麼情況,誰也說不準。
“好,有勞七妹了。”說着李長佑便扶着大着肚子的沐漣離開了大廳。
等二人離開之後,白衣陪着兄弟姐妹們聊了一會兒,還給他們解答了一些修煉上的難題。
一個時辰後,李長佑扶着沐漣重新回到大廳,兩人看着神色如常,衆人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談出個所以然來。
李長鳴問道:“可要我準備一個安靜的地方?”
白衣襬擺手,“無妨,這裡就行,不是什麼大問題!”
李長佑擔憂地問道:“七妹,沁兒懷孕身孕,治療會不會有影響?”
白衣搖搖頭,“二哥安心,嫂子出問題的是腦子,不會影響腹中胎兒的。”
李長佑搖搖頭,“我擔心的不是胎兒,而是你二嫂。”
“對嫂子也沒影響。”看來二哥是真喜歡二嫂。
將沐漣扶到椅子上坐下後,白衣說道:“二嫂,你可以閉上眼睛。”
沐漣點點頭,隨即閉上雙眼。
只見白衣隨手一揮,她的手中便多出了一根細如毫毛的銀針,銀針輕顫,帶着一抹熒光紮在了沐漣頭上的某處穴位。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不多時,沐漣的頭頂就被紮成了刺蝟,看的在場衆人頭皮發麻。
尤其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十,瞪着圓圓的眼睛,捂着嘴巴,生怕自己發出聲音打擾了七姐治病。
只見白衣掐動印訣,她的指尖有真氣流出,隨即紮在沐漣頭上的那些銀針便開始跟隨真氣快速震顫,衆人彷彿間聽到了陣陣嗡鳴,但又像是錯覺。
緊閉雙眼的沐漣眉頭不禁皺到了一起,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好受。
李長佑此時神情緊繃,指尖緊緊掐着手心,心中無比膠着,既有對妻子的擔憂,也有對未來的擔憂。
回去的那一個時辰,他和妻子相對而坐,沉默了許久。
等恢復記憶,他的妻子還願意留在他身邊嗎?畢竟他的妻子是天涯海閣高徒。
同時沐漣的內心也是煎熬的,若是她失憶流落明月城真是一場陰謀,她又該如何自處?如何面對丈夫和腹中的孩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白衣終於結束治療,她一根一根拔掉紮在沐漣頭上的銀針,同時沐漣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怎麼樣?恢復記憶了嗎?”白衣問道。
聽到這話,李長佑的拳頭不由得又握緊了一下。
沐漣輕輕地點點頭,此時她的目光和從前大有不同,多了一股凌厲之氣,同時看向長月的目光非常複雜。
誰能想到,她出了一次意外,竟然成了白衣姑娘的嫂子。
好在她出現在明月城,真的只是意外,而不是什麼陰謀,否則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白衣姑娘了。
白衣姑娘對她和她的師姐、師妹都有救命之恩。
“白衣……”沐漣出聲,但停頓了一下又改了口,“七妹,多謝了。”
白衣搖搖頭,看向沐漣笑道:“不必言謝,看來嫂子是認同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聽到這話,李長佑的目光不由露出了殷切的期盼。
沐漣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又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她和李長佑的相遇確實不一般,她雖然失憶了,但她們之間的感情做不得假。
可是她代表的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天涯海閣。
李長佑是明月城的人,身後站着滄月閣,而滄月閣和天涯海閣同處閔州,是競爭者,他們之間……真的有未來嗎?
她是不可能拋棄宗門而僅僅只當李長佑的妻子的。
這時白衣出聲詢問道:“二嫂,你爲何會暈倒在明月城外,又爲何會失去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