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泰豐的靈臺境天劫並不像流火那麼猛烈,只有五重雷劫和五重火劫,所以吳泰豐雖然慘,但其實並沒有性命之憂。
他慘的主要原因還是他乃是木行邪物,正好被雷劫和火劫剋制,不然他會渡的更加輕鬆。
劫數消失後,吳泰豐七零八落地掉在地上,一邊是枝葉四散的紅顏枯骨,一邊是四分五裂的白骨。
只見那唯一一朵的紅花閃爍着妖冶的紅光,控制着藤條聚攏在一起,然後又將散落的白骨撿回來,重新拼裝到一起,不多時他又恢復成了原來的模樣,但修爲已經是徹徹底底的靈臺境了。
這時詭醫突然現身,他看了一眼被天劫劈的滿目瘡痍的山林,然後又看向扈十娘和長月。
“你們幾個在我這裡待的夠久了,該走了!”
不等長月她們反應,只見詭醫對着空中一揮,一道裂空憑空出現,詭醫揮手間將她們拍進裂縫裡。
一陣眩暈之後,長月、流火、扈十娘、吳泰豐紛紛墜落在地,此時他們已經離開了瀛洲島。
感受着身下柔軟的沙子,長月道:“我們這是……回到黃龍沙漠了?”
扈十娘聞言點點頭:“應該是。”
“十娘~~”吳泰豐連忙起身將扈十娘扶起,他是吳泰豐的執念所化,誕生的意義便是守護扈十娘。
“這裡是哪裡?”長月問道,她對黃龍沙漠裡大多數地方都不熟。
扈十娘朝四周看了看,最終說道:“這裡距離黃沙鎮應該不遠了,我們不如先回黃沙鎮吧!”
長月點點頭,“好,聽老闆娘的。”
於是一行人在扈十孃的帶領下朝着黃沙鎮趕去。
扈十娘說的果然不錯,她們飛了沒一會兒就看到了黃沙鎮的輪廓,不過當她們走進黃沙鎮的時候,鎮上居民看她們的目光卻有些奇怪。
不,準確來說,是看扈十孃的目光有些奇怪,並且他們似乎還有意無意地避免了和扈十娘靠的太近。
走着走着,突然不遠處的一個小巷裡,有兩個孩子在悄悄對扈十娘招手,“十娘姐姐,十娘姐姐,這裡!這裡!”
扈十娘疑惑地帶着走了過去,這兩個孩子都是十娘認識的。
“小石頭,小栓子,怎麼回事?大家怎麼都這麼奇怪?”
只見那個叫小石頭的小男孩滿臉焦急地說道:“十娘姐姐,你快點悄悄離開黃沙鎮吧!出大事啦!”
“到底怎麼回事?”扈十娘疑惑地問道。
“有人去了你家客棧,把驢兒哥哥和樑子哥哥抓了,要逼你出來呢!”那個叫小栓子的男孩緊跟着解釋道。
聽到這話,扈十娘臉色劇變,毫不猶豫地運轉身法朝着黃龍客棧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吳泰豐緊隨其後。
“哎呀!”看到扈十娘這樣,小石頭和小栓子急得直跺腳,“十娘姐姐怎麼不聽人勸呢!”
他們家裡人其實都不准他們和十娘接觸,可平時裡十娘姐姐對他們好,他們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十娘姐姐出事?
長月想了想,帶着流火朝扈十娘追了過去。
和扈十娘一起在詭醫那兒待了近一年,她們也算得上是朋友了。
扈十娘和吳泰豐趕到黃龍客棧時,只見往日裡熱鬧非凡的地方變得一片寂寥,就連客棧外的牌匾和旗幟都只剩下了一半。
這兩樣可是打扈十娘記事起就存在了的呀!
他們走進客棧前院,只見前院中央豎着兩根木杆,木杆上吊着兩個人,正是黃龍客棧那兩個夥計驢兒和樑子。
驢兒和樑子不過十六七歲,從前都是孤兒,十娘將他們撿回來,養育他們成人,他們對十娘來說,和家人幾乎沒什麼兩樣。
而此時他們卻傷痕累累的被吊在木杆上,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驢兒一條腿徹底沒了,另外一條腿上也沒了腳掌,樑子則兩條腿自膝蓋以下全部消失不見。
他們的傷口處早就不再流血,但卻已經腐爛發黑,無數蠅蟲圍繞在那裡嗡嗡作響,白色蛆蟲在發黑的血肉裡蠕動着。
而造成他們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無疑是臥在木杆下的兩隻沙狼。
沙狼是黃龍沙漠裡很常見的異獸,驢兒和樑子都是武者,不可能連兩隻沙狼都對付不了。
可他們卻被沙狼傷害至此。
扈十娘雙目通紅,身形一閃已經來到了沙狼身邊。
噗嗤~~
利器入體的聲音響起,兩根筷子已經分別扎進了沙狼的喉嚨裡,兩隻沙狼連慘叫都來不及就倒地不起了。
扈十娘現在手裡的兩根筷子其實並不是她原本的那兩根,她原本的兩根是寶器,不過已經丟失在黃龍沙漠的戰鬥中。
現在的這兩根晶瑩如玉,其實是由兩根異獸的肋骨打磨而成。
詭醫藉助長月之手淨化了他平時裡扔廢料的山谷,那裡的穢氣消失後,遺留了大量強大生靈的骸骨,於是扈十娘就去撿了兩根,將它削成了自己習慣使用的筷子武器。
當然了,要不是藉助了詭醫實驗室裡的那些手術刀,扈十娘也削不動、打磨不了那兩根骸骨。
新武器好用是好用,但因爲沒有經過煉製,不能稱之爲寶器,因此既沒有特別的攻擊效果,也不能隨意改變大小方便攜帶,所以平時扈十娘都將它們別在腰上。
扈十娘去撿骸骨的時候,長月也撿了一些,都被她收進了萬物鏡中。
殺死沙狼後,扈十娘正要將驢兒和樑子放下來,就見客棧之中走出來一羣人,領頭的是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
“終於回來了,扈十娘!”那老者咬牙切齒地說道。
扈十娘看着那些人的服飾,口中輕念道:“北斗盟……”
“說!我闌兒去哪了!”老者厲聲質問道。
原來此人正是北斗盟盟主北旻啓,同時也是闌衣公子師父兼父親。
距離闌衣公子死去已經近一年,北旻啓始終等不到孩兒歸來,心中不好的預感漸漸升起,於是便親自帶人來了黃沙鎮。
對於闌衣公子來黃沙鎮的目的他自然一清二楚,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他的闌兒會一去不復返。
因爲始終等不到扈十娘歸來,於是北旻啓便抓了客棧裡的兩個夥計驢兒和樑子,想要逼迫扈十娘現身。
至於失蹤的扈十娘是不是早已死在黃龍沙漠,他管不着,他只要自己的孩兒回來。
自打來到黃沙鎮,他已經數次出去黃龍沙漠尋找闌衣公子,甚至還遇到過好幾次危險,可始終不見孩兒蹤跡。 如今見扈十娘安然無恙回來,他更加確信是對方害了自己孩兒。
當然了,闌衣公子是吳泰豐所殺,從某種程度上說,北旻啓的猜測並沒有錯。
靈臺境強者!
看到北旻啓的瞬間,扈十娘心頭一凜,這時長月和流火也走進了院子裡。
“原來還有幫手,難怪能害得了我闌兒!”北旻啓說道,說着他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屈指成爪朝扈十孃的脖子抓去。
不過他還沒碰到扈十娘,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是吳泰豐出手了。
“欺負十娘……死!!!”
靈臺境?
看着面前渾身包裹着藤條的怪人,不知怎麼的,北旻啓心中有一股寒意生出。
不等北旻啓想明白這怪人究竟是何來歷,就見怪人身上射出一根根藤條朝他襲來。
北旻啓揮掌成刀,原本以爲輕易就能將藤條切斷,卻不想藤條堅韌無比,他不僅沒能切斷藤條,反而被上面鋒利的葉片割傷了手掌。
北旻啓飛速後退,他看了一眼吳泰豐,又看了一眼自己掌心已經滲出血液的傷口,心中驚疑不定。
那傷口縈繞着絲絲縷縷的血紅色氣息,北旻啓試圖用真氣將其驅逐,卻沒能成功,紅色氣息反而順着傷口鑽進了他的經脈裡。
怨氣!好強的怨氣!
下一秒,吳泰豐再次朝着北旻啓衝去,無數藤條從他身上爆發。
這時扈十娘已經將驢兒和樑子從木杆上放下,她心疼地看着兩人,隨即對走到她身邊的長月說道:“洛姑娘,能請你幫我看看這兩個孩子嗎?”
長月點點頭,“當然。”
“那就拜託洛姑娘了。”
說完這些扈十孃的表情突然變得狠辣,她猛然起身看向北斗盟的其他人說道:“你們~都該~死!”
下一秒她便手持武器朝着那些人殺去。
如今扈十娘已經是天人合一境,尋常人哪會是她的對手?一時間北斗盟弟子哀嚎聲不斷,無數鮮血自他們身上迸射,地面、牆上、門上、柱子上……一片鮮紅。
看到門下弟子被殺,北旻啓暴怒。
“豎子!爾敢!”
可扈十娘有什麼不敢的呢?她和北斗盟本就已經不死不休,難道還奢望他們能對自己手下留情?既不能……那就殺吧……殺!
北旻啓想要上前阻止扈十娘殺戮,可是吳泰豐死死糾纏着他。
吳泰豐不過剛剛突破靈臺境,真論起來,其實他不是北旻啓的對手,可因爲開始的大意,北旻啓遭怨氣入體,如今只覺得渾身真氣逆行,不受控制,只能勉強和吳泰豐打個平手。
長月此時則在對驢兒和樑子進行施救,她先是給兩人餵了補充體力和防止傷口繼續惡化的藥物,然後又一邊取出清水給他倆清洗傷口,一邊用刀割去他們傷口處的腐肉,最後給他們敷上傷藥。
等做完這一切,她便和流火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扈十娘她們的戰鬥。
扈十娘已經殺紅眼,招招致命,不多時北斗盟弟子就被她殺得一個不剩。
“好,很好!”北旻啓氣極反笑,他本以爲殺一個客棧老闆娘輕而易舉,卻不想吃了如此大虧,多少年了,他多少年沒吃過如此大虧了?“我北斗盟絕不會輕饒爾等!”
迴應他的是吳泰豐的藤蔓絞殺。
深知今日不可能奈何得了吳泰豐和扈十娘,北旻啓飛速後退,當即就要飛身離開。
吳泰豐控制藤條想要阻攔他,但失敗了,況且以吳泰豐如今的身體情況,速度也不是他的強項,讓他去追北旻啓實在是爲難人。
眼看着北旻啓就要逃跑,這時扈十娘看向長月開口道:“洛姑娘,請助我一臂之力!”
長月倒是沒拒絕,只是說道:“我出手可以,但老闆娘須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她雖然心裡認定了扈十娘爲友人,但一碼歸一碼,她一出手就代表着將與北斗盟爲敵,雖說她不怕北斗盟,可她代表的可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身後站着的萬妖帝朝、滄月閣,甚至是隱仙派。
扈十娘十分果決,甚至沒問長月是什麼要求,直接說道:“我答應,請姑娘出手。”
“好!”
長月爽快大笑,下一秒滿頭銀髮隨風而動,一雙豎瞳凝視遠方,手中烏骨弓拉滿,赤金箭矢憑空出現,遙遙瞄準虛空。
天心箭術,鎖魂追命,去!
隨着長月玉指鬆開,赤金箭矢劃破天際,射向虛空,此時空中早就已經沒了北旻啓的蹤跡。
可當箭矢消失在天際的剎那,一團血霧在空中爆開,緊接着是一聲慘叫,最後血霧在熊熊的火焰中化爲灰燼。
北旻啓,亡!
“多謝洛姑娘!”扈十娘朝感激地朝長月拱手抱拳。
“不必多謝,我可不白幫的,老闆娘得付出代價的哦~”長月難得俏皮一下,朝着扈十娘輕輕眨眼。
“當然!”扈十娘點點頭,隨即又說道,“我們進屋說話吧。”
說完她抱起了驢兒,又示意吳泰豐抱起樑子。
進了客棧裡面,扈十娘發現自家客棧被北斗盟的人糟蹋的不成樣子,桌椅被砸的稀巴爛不說,還到處都丟滿了穢物。
因爲擔心驢兒和樑子,扈十娘儘管心裡生氣,但卻沒心思計較,更沒心思收拾。
將兩人帶到房間安置好,扈十娘看向長月問道:“洛姑娘,我家驢兒和樑子這腿還有的救嗎?”
長月沉思了半晌,隨即輕笑道:“自然是有的救了。”她從詭醫那新學的技術剛想試試呢!
扈十娘似乎也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頓。
“姑娘……莫不是想給驢兒和樑子安上別的什麼腿?”扈十娘試探着問道。
對於長月跟在詭醫後面學了改造之術這件事,扈十娘自然是知道的。
長月被扈十娘逗笑了,“哈哈~老闆娘想哪兒去了,哪用得着別的什麼腿,屋外那些北斗盟的人莫非沒長腿?材料都還新鮮着呢,直接給兩位小哥換上就成。”
聽到這話,扈十娘鬆了一口氣。
換上別的腿扈十娘倒是不介意,可換腿的不是她啊,就怕驢兒和樑子接受不了。
是人腿就好!是人腿就好!
在長月的指點下,扈十娘去外面切了四根新鮮熱乎的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