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間，蒙學司官員身上的皮膚皸裂開來，彷彿裂開的冰面。
從皮膚裂痕更是流露出汩汩文氣，眉毛、衣冠之上更是結起厚厚寒霜，雪白雪白的。
“咔嚓！！”
“咔嚓！”
“咔嚓！”
他身體傳來一陣陣脆響，彷彿摔在地上後即將破裂的冰塊。
而另一邊，刑部大儒也沒工夫理會同僚了。
此時，他面色變化，看向劃開的寒風，忍不住驚呼：“這攻擊……直擊大儒文心！”
他絲毫沒有怠慢，翻手之間取出一方型官印，往前方一拋。
“放肆！刑部官印你也敢在此時動用！”卻沒想到厲淳罡在勃然大怒：“你可知官印受損之罪，你根本無法承擔！”
然而在他說話之時，那官印已經已經擋在了林柯和刑部男子之間。
“呼！！！！”
寒風呼嘯而過，官印頓時光芒盡失掉落下去，直直砸在地面，半隻角嵌進去。
而寒風吹落官印後還沒停下，依舊呼嘯着吹向刑部的那名官員。
“律令：令行禁止！”
大儒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起來，竟然發出了類似於雷鳴的轟鳴聲。
他眼睛爆發出尺許白光，口中喉嚨深處彷彿有一口雷霆即將噴吐而出。
同時，天地間一股力量封禁了他身前三尺的空間。
法家大儒——令行禁止！
輕飄飄的寒風吹拂而來，卻是一瞬間撞破了大儒身前的領域，而後直直吹拂在他的身體上。
“呼——”
大儒的皮膚瞬間皸裂開來，手指上甚至可以看到瑩瑩白骨。
不過只是轉眼之間，他的身體上就佈滿了細密裂痕，就像一個被膠水粘合起來的瓷碗。
“咚咚咚！！”
但是他的大儒文心頃刻間就再度開始跳動起來，其上出現一些律令法則的內容。
而後身上皸裂的皮膚也在幾秒鐘內癒合如初。
“呼……”大儒長長吐出一口寒氣，胸口的文心慢慢隱沒下去。
然而，天空中的異象卻並未結束。
同一時間，萬里之內，無數私塾、學堂、書院中響起了林柯的聲音。
“餘幼時即嗜學，家苛，無從致書以觀……”
“手足皸裂……四支僵勁……”
“……蓋餘之勤且艱若此。”
一聲聲吟誦，蘊含着天地至理，把林柯背誦並稍加修改出來的《送東陽馬生序》傳到了每一個學生耳中。
……
“這是何音？”逐鹿書院中，一個青年書生模樣的人擡起頭，看向書院上空。
只見在書院上空，一幅幅影像的虛影出現，並伴隨着一聲聲吟誦響徹整片空間。
“贈序？序這種體裁，多久沒聽到了。”青年書生沉默不語，閉上眼睛靜靜聽着吟誦之聲，聽完之後不由得面露讚賞之色：
“後生可畏啊！或許，我應該去招徠一下這位林府賤庶？”
而就在這時，幾個秀才、儒士境的講師聯袂而來，面色凝重：
“方運院長，此乃千古一出的麒麟子，我等該將其招入書院！”
“不可讓林玄機那等老匹夫，歪曲了孔孟之道！”
“該落子了！吾等要捍衛真正的聖道！”
這幾個講師一個個面色嚴肅，而方運則是輕笑一聲：“吾等不依他林玄機，不就正是表明態度了麼？”
說着，年輕人方運從座位上起身，一股強大至極的氣息從他體內散發出來，彌散天地之間。
那股屬於君子境的氣息鋪天蓋地涌現在整個京城，一同響起的還有方運的聲音：
“吾方運，慶天地間再出勸學名篇，今爲林府賤庶林柯，送上荀子《勸學》拓本，爲教化之道賀，爲聖皇陛下賀！”
“另外……林柯小友，你可願入我逐鹿書院，爲我第七入室弟子？”
方運！
逐鹿書院院長！
在野的超級強者，臻至君子境的強大存在！
這等存在，卻表示要招徠林柯？
“天吶！那是方運！”
“他年輕時層被同學戲稱爲‘虛聖’，因爲他也很喜歡唸詩詞！”
“這等強大的存在……不過林柯已經有老師了，應該不會拜師了吧。”
“對啊，認師如認父，應該不會隨意的。”
“話說你們聽到剛剛林柯吟誦的詩篇，有沒有一種感覺？”
“我有感覺到！我本來今天肚子很餓，手腳冰冷，但是聽了這篇之後，竟然覺得這些都不算什麼！”
“是啊是啊！我現在感覺閱讀聖道經典，沒有之前那麼晦澀了……”
“這就是萬里吟的勸學名篇，這篇贈序對於學生的作用……太大了！”
京城裡，無數人聽到林柯的聲音，同時也聽到了方運的聲音。
平常人聽了也沒多大感覺，只是感覺自己耐受力強了一點。
而對於各個私塾、學堂、書院等地方的學生來說，感覺就非常明顯了。
其中學習的學生，不乏寒門子弟，不乏平籍人士，家境不太優越。
但是林柯的詩句卻彷彿給他們指明瞭方向，同時還給他們的身體之中注入了巨量的強心劑。
“區區寒窗飢腸，怎能消磨我讀書學習之心！”
“該死，我竟然在勾欄裡聽曲，竟然在插花弄玉，豈有此理，你這個蕩婦給我死開，拿我書來！”
“從此以後，我們學院的青龍幫解散，大家好好讀書，本學長從此之後要潛心修學了！”
“大人，我想辭職，重新讀書了。”
整個京城都瘋了。
《送東陽馬生序》的影響，不僅僅在於書院、學堂，還在於朝野之間。
萬里吟，可不止是在萬里內吟誦那麼簡單。
第一次吟誦，甚至可以將那種異象和聖道，傳送到萬里之內的生命耳中。
而此時，在逐鹿書院院長說完之後，京城內再度響起幾道聲音。
“林柯小友，我白馬書院能文善武，最是期待你這等全才，你若入我書院，我院可提供白銀五百兩作爲安家費，同時還可以給你的親人安置個固定營生。”
“林柯小友，別聽那傻子的話，五百兩也好意思說出口，我們瀚海學堂出一千兩，還送兩美妾兩婢女加一大宅子，臨街那種。”
“美妾？婢女？該真是有辱斯文，吾清流學院傳上古柳下惠之遺風，什麼都不送，但是吾等必然全力教導與你！”
“彼其娘之，把窮說得那麼清新脫俗……話說你們美妾婢女都不要，你們那學院全他媽是龍陽之好吧？”
“哼，真是有辱斯文，我龍陽學院……呸，我清流學院不屑解釋。”
“切，龍陽，窮。”
“吾……”
“龍陽，窮。”
“他孃的……彼其娘之，你這個老匹夫，老子今天就帶衆弟子來與你論道！”
京城的上空亂了起來，一個個往日裡皓首窮經、引經據典的儒士、大儒們直接用文音開罵。
整個京城，就像是有無數大喇叭在對喊，好不熱鬧。
而在此時，林柯也沒理會那些人，而是看向眼前賊眉鼠眼的禮部蒙學司官員，平淡開口：
“……此爲，《送禮部蒙學司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