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衆官被林柯說得啞口無言。
造反?
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
太牽強了!
但是衆人又知道,林柯這番說辭,其實也就是胡扯而已。
而且他們面對這種胡扯很無力。
因爲有的時候,上官想要搞下官,理由太多了,隨隨便便都可以找出一堆理由。
什麼左腳先邁入房門,什麼第一筷先夾肉,什麼酒杯比對面高……
總的就是,想要挑刺,怎麼樣都能挑出刺來。
眼看沒辦法了,康大人咬咬牙,對某個瘦削的年輕官員呵斥道:“林大人都說了,還不快去備上紙筆?!難道爾等都是碩鼠嗎!”
康大人使了個心眼,沒有說賬目的事,而是讓人拿紙筆來。
“將紙筆送至你們存放檔案的地方。”林柯開口道:“康大人,勞煩帶路。”
康大人見狀也知曉林柯今天不會善罷甘休,於是只得作驚恐惶惶狀,走在前方帶路。
林柯神色自然,雙手揹負在身後,面帶微笑地隨行。
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一個庫房處。
這裡有一個胖胖的老者守候着,嘴角還有剛剛擦乾的唾液痕跡。
看上去應該是守庫房的人,剛剛睡着了被趕來的人叫醒。
“這位大人……”這個老者滿臉堆笑,搓着手想說什麼。
林柯只是微笑着點點頭,然後越過這個人直接走進去。
屋內有幾大排架子,上面整整齊齊、分門別類的擺放着各種各樣的檔案、資料、帳本。
林柯沒有管其他人,而是自顧自地翻看各種資料。
他體內變革之力轉化爲文氣充盈體內,快速閱讀、分析。
有時看看目錄,有時又看看具體內容、具體科目、項目。
有些被他放下,有些被他拿在手中。
不到半個時辰,他手裡便堆了十幾本厚厚的賬目和檔案。
等他出來時,諸葛離和裴謙已經在外面等着了。
同時侯着的,還有黑壓壓一大羣官員。
出門看着一大羣官員靜悄悄的,還有點震撼。
林柯也看愣了一秒,而後滿臉笑容道:
“諸位辛苦了,不必在這侯着,我查了賬本自然直接先斬後奏,諸位快散去吧,不然我還以爲諸位要造反呢,造反的話,我可就不客氣了。”
“林大人,林大人,且慢啊。”康大人站在首位諂媚地笑着,左右兩邊還有另外兩個類似官服的人。
應該就是其他兩個司的員外郎。
“林大人,下官是吏司王健。”
“下官是司封司張洞。”
兩個人依次行禮。
林柯沒回禮,而是微笑着問到:“怎麼,三位大人想要造反嗎?”康大人頓時變了臉色。
和進去庫房之前相比,林柯現在的話語,殺氣凜然!
而且左一句造反,右一句造反,更加不講情面!
很明顯,林柯在裡面看了半小時的賬目,怒氣已經壓不住了。
“林大人,何出此言?我等只不過在此向大人行禮而已,爲何污衊吾等造反?”在康大人旁邊,張洞的老者沉聲反問。
林柯聞言倒也沒惱,只是笑着看了張洞一眼:“目前看下來,這幾個人中你倒是比較清廉,從未有做假賬和貪墨行爲。”
“老夫一生光明磊落,上對得起陛下,下對得起百姓,豈是你這個黃口小兒可以污衊誹謗的。”張洞冷哼一聲:
“我乃是道家無爲一脈,從不注重功名利祿,也不懼生死,你要殺便殺。”
衆官不敢出聲,一個個低頭看着自己的腳。
林柯惹不起,他們的上司也是又臭又硬,得罪哪邊都不好。
“哦?無爲而治?”
林柯冷笑一聲:“我只說你沒有貪污和假賬,何時說你無罪?”
他隨手哪出一本檔案,揚了揚:“聖皇曆931年至今,你共計讓自己的門生後輩上位一千五百餘次。”
“打壓異己,別人不認同你的無爲觀念便不可能進入你司封司,任人是何等青年才俊也不會舉薦,更是視人出身而定官位。”
“來來去去總共六百多號人,涉及兩百多個崗位,這還是不算其他十一部,光在吏部的情況。”
“你雖不去盜取朝廷銀兩,但如此行徑和買官賣官有何區別?而動機只不過是你個人的門戶之見、身份之別而已。”
林柯毫不留情,張洞冷硬,他的語氣也隨之變得冷硬:
“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人?”
下一刻,林柯高誦“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手中出現一把短刃虛影。
只要這個張洞開口,他當場就可以血濺五步!
“這……這……”
張洞瞪大了雙眼,鬍鬚氣得顫抖起來,卻是不敢再開口。
林柯說出他所作所爲之前如果他死了,他便是剛正不阿、兩袖清風的代表。
但是,在林柯說出了那些東西后,再殺他,他就會遺臭萬年,歸位貪官污吏一類。
死也是白死。
“且息怒,且息怒。”康大人此時兩手瘋狂擺動,神情惶恐:“林大人,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啊!若是張大人該死,邢部自然會將其捉拿歸案,不必髒了林大人的手啊!”
“還有你。”林柯的目光轉向康大人:“康大人,平日裡這般和和氣氣,不曾想,你到是個笑面虎。”
“嘭。”
林柯散去文氣和短刃,將手中書本事物往地上一丟,不顧康大人目光中的難以置信,開口道:
“每年考覈官員之時,考功司的資產負債都會增長百分之十左右,不知你用何等辦法,竟然有這麼大的關係網,將自己從行賄受賄中摘除了個乾淨。”
“林大人可不要胡編亂造。”
康大人原本神色還在惶恐,聽到“百分之十”後,面色直接陰沉下來:“我清清白白做事,兢兢業業,從未有半點差池。”
“哦?”
林柯笑了笑:“你莫不是以爲,巧立名目這個詞,是本朝獨有的吧?”
說着,林柯對裴謙招了招手:“裴謙,你上來,畫一個資產負債表,將這本去年考功司的賬目內容歸納到表裡去。”
他將其中一本賬目拿起來遞過去。
“主公。”
裴謙走上來,接過賬本,拿起紙筆,開始翻看,而後在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桌上寫寫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