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家從來如此，不入流。”
厲淳罡看樣子也不喜歡雜家，聽了林柯的話後冷哼一聲：“看來是因爲我在野不在朝，各個以爲我是好欺負的。”
在厲淳罡心中，欺負林柯和欺負他沒什麼兩樣。
“老師，我相信還有更多合作伙伴，也不急於他們。”林柯笑了笑：“天下不是它雜家的天下。”
“不錯！”
就在這時，一個有些虛弱的聲音響起。
林柯和厲淳罡頓時看向門口。
只見陳安扶着他父親陳平平出現在院子裡。
“陳叔叔，你恢復了？”林柯見陳平平恢復過來有些意外：“你的傷勢怎麼樣了？”
“無大礙。”陳平平此時面若白紙，但是看起來雙目有神。
“父親今天醒來，聽說有雜家來買林兄你的小說，於是趕緊讓我扶着過來。”陳安小心翼翼地扶着自己父親，對林柯解釋道。
“陳叔叔，你剛醒，還不快回去躺着、歇着？”林柯趕緊過去扶着陳平平。
厲淳罡也皺眉道：“陳平平，大病初癒，保住元氣纔是啊！”
“無妨，老夫爲天下第一說書人，又怎麼怕着一點傷痛。”陳平平擺了擺手，臉上露出幾分狂傲之色。
天下第一說書人！
聞言，除了陳安之外，衆人神色一愣。
“天下第一說書人？”林柯不由得愣住。
天下第一這種名號……
“天”就是聖皇。
天下第一，就代表三省十二部盡皆不如他。
天下第一？
“陳平平……陳安……倒懸山茶鋪……”聽了陳平平的話，厲淳罡露出恍然之色：
“你是之前爲救妻子虞溪，掀了懸空寺的天下第一說書人？之前人人稱你爲虞平安，你真名竟然是陳平平？”
“我只是希望我妻兒平平安安而已。”陳平平聞言搖了搖頭：“可惜那些禿驢……”
“算了，不說這些。”陳平平此時看向林柯，眼神中充滿了欣賞：“林柯，我一直很喜歡你，你的思想，我非常心悅……就如厲老頭說過的，你，龍章鳳姿，世無其二！”
不會要拜師吧……林柯有些臭美又有些好笑，不過還是作揖道：“陳叔叔過獎了，都是你們教得好。”
“不必自謙。”陳平平搖了搖頭，然後看向旁邊的陳安：“我家安兒能有你這個兄長照顧着，我也能稍微放心一二了。”
陳安頓時有些低落：“父親，你……”
“無妨，十三年前我就應該死了。”陳平平擺了擺手，看向林柯：“此次我相當於迴光返照而已，時日無多，不出三月吧。”
不出三月就要死了嗎？
林柯皺眉：“陳叔叔，不如我去請齊叔來……”
這個世界什麼都有可能。
以齊尚書之尊，難以做到的事估計不多了。
“不，我早已傷到了魂魄，十三年前就應該魂飛魄散，只不過憑藉一口書生氣和大儒文心，壓了十三年而已。”
陳平平笑呵呵道：“別說齊尚書，就是聖皇他老人家親至估計都不行。”
聖皇？
聖皇親至都不行！
這句話無疑具有極大的效果。
聖皇都不行的事情，在衆人的認知中，基本上就等於不行了。
當然了，在林柯的想法裡，或許也有辦法，但是聖皇都做不到，他們估計更加不行了。
於是乎，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
“生死之事，老夫早已看淡。”陳平平蒼白的臉上有着微笑：“書中生命，尚且只能存活在我閱讀時間，我卻能存在於天地間三百二十餘年，足矣。”
“不愧是‘笑遊百界’虞平安。”厲淳罡感嘆一聲：“放心吧，陳安這小傢伙我看着也喜歡，會照看一二的。”
“多謝厲老頭。”陳平平笑着點點頭，然後又對林柯道：“我當年說書人門生也不少，我們自己小說家的事情，何須他雜家來插手？”
“更何況，我小說家祖師虞初先生仍然在世，何人敢觸半聖虎鬚？”
虞初！
小說家祖師虞初！
那位半聖仍然在世！
聽聞此言，衆人面色盡皆不同。
比如厲淳罡是恍然，陳安是激動，陳平平是自豪，林柯則是疑惑。
林柯的疑惑很簡單。
既然虞初他老人家在世，爲何說書人還是淪落到這幅田地，成爲賤籍？
當然了，他可不會問出來。
“……所以，老夫已經聯繫了門生，不出幾日應該就有結果。”
“說書人雖賤，但遍佈大街小巷，雖不得掌天下悠悠喉舌，卻也能掀起閒言碎語。”
“老夫觀林柯小友你的漫畫之道和小說之道，最是和說書人般配了。”
陳平平笑道：“至於分成之事……說書人從來閱讀甚多，但是好書稀少。”
“我等說書人，遇到精彩之書，免費也要說講出去，更何況如林柯你的《鬥穿蒼穹》等書了，實在精彩，妙不可言。”
“這等精彩的小說，我想，有無數說書人甘願爲林柯你揚名。”
“當然了，若是林柯你願意爲那些苦命孩子分潤一二，他們定然更加高興。”
聽着陳平平的話，林柯露出恍然之色。
確實如此！
書荒者最希望看到的，或許就是一本好書。
前世，他遇到好書總是抱着廢寢忘食觀看，精彩處或是拍案叫絕，或是流淚長嘆，或是笑出豬叫。
從小學五六年級，到初中高中，到大學到研究生到博士，再到初入社會……
林柯看過許許多多小說，自然也非常熱愛那些小說。
所以，他也最能理解這些說書人的心思。
那些小說，不是文化垃圾，不是精神毒藥，不是文學小道。
而是蘊含了小說作者的心血的。
熱血的蕭焱、愚者克萊恩、穩健的師兄、勾欄聽曲的許武夫……
還有浪漫主義與霸道現實主義並存的三國、個人英雄主義與愛恨情仇的水滸、西天取經的唐僧與猴子……
他們告訴了讀者，什麼是百折不撓、什麼是寧死不屈、什麼是穩健發育、什麼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五五分成。”林柯笑了笑：“不用分潤一二，他們賣一本書，一半的收入歸他們！”
五成？！
陳平平錯愕：“這……太多了！林柯，我和你說……”
“不，陳叔叔。”林柯搖了搖頭，眼神明亮：“我也是小說家，我也是說書人。”